「啊……我叫艾凡赫,艾凡赫?賽德勒,你還能走麼?你需要治療!」對方的傷勢看起來很恐怖,艾凡赫手足無措的問著。
「別那麼緊張,要害部位我都避過了,只是左手和右腳有點骨折而已,來,扶我一把還是必要的,我們這就出去,你知道附近那里有祈禱師麼?」羅茲大大咧咧的擺著手,表示無需太過擔心。
慢慢地扶著羅茲站了起來,兩人費了一番功夫才選了一個好的姿勢,其過程中艾凡赫也沒有少被羅茲說教。
做好了離開的準備後,遲遲沒有發現身旁的艾凡赫有行動的跡象,羅茲不滿的詢問著︰「怎麼了?愣著干嘛?青春年少的就患上老年痴呆了?」
「對不起……不過,」艾凡赫怔怔的看著那堆殘破的金屬,「羅茲,那個東西是什麼?……把它放在這里會不會爆炸?」
「誒?」羅茲抬頭順著對方的視線看去,嘆口氣慢慢的解釋著︰「這個通俗稱呼叫機械傀儡,學名叫念動力機動城塞兵,我進入的某個廢墟是它守護的區域,當然的就被它認定成入侵者,我逃月兌的時候出了一點技術上的誤差,就跟它一起被扔到這個地方了,我最後轟飛了它的念能核心。至于爆炸嘛,你也不動腦子想想,我被它抱在里面,它的目的是干掉我,如果它會自爆的話,早就自爆好干掉我了。我說我們快點走好不好,我傷口還在流血啊!」
「這麼說也對,這樣吧,我先帶你到我家去。那邊比較近,然後我去找祈禱師過來。」艾凡赫聞言點了點頭,扶起羅茲就向來路走去。
兩人慢慢行走著,羅茲看著一路過來的景象,一臉傷風悲秋地感嘆著︰「真是的,附近應該有小鎮吧,白天那麼大動靜,居然沒有人過來查看一下,真是人情冷暖,世態炎涼啊!熱血青年在哪里,我呼喚著你!」
已經在酒吧里見多了各種怪異性格的人,艾凡赫知道對方並非真的是在譴責什麼東西,只不過是走路閑得有些無聊罷了,便十分上道的接過了話頭︰「可不是沒有人來過哦,今天小鎮的護衛隊已經在外圍忙碌了一天了,據說是有什麼看不見的牆壁擋住了。如果要說熱血青年的話,你的救命恩人不算麼?」
「救命恩人?在哪里在哪里?我只看到一個听多了坊間傳聞的傻小子而已。」羅茲很夸張的四處張望著,惡劣地重復著當時的話,「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打擾你的。只是我以為……不是,只是好奇而已!我馬上就離開!」
「看來果然把你扔在這里比較好啊。」艾凡赫咬著牙反駁著。
「說到這里我想問一下,當時你到底把事情想象成什麼樣子了?普通人應該不會有這樣的反應吧。」羅茲輕咳了一聲,不留痕跡的岔開了話題。
艾凡赫回想起夢中的情景,被莫名影響的反應忽然讓自己很恐慌,果然這種事情不是普通人的經歷麼?遲疑了一下,才回答著︰「這……原因很復雜,等有時間再說吧。」
說話間到達了剛才經過的雜草分界線處,羅茲看到了面前奇怪的景象,忽然沉默了下來,艾凡赫也樂得少費點精神,兩人一路無言的回到了小鎮上。
把羅茲安置在自己的家中,又去醫所請來了祈禱師,在祈禱師診療完畢後,艾凡赫才發現已經是深夜了,而自己由于過度勞累而渾身酸痛,在做好了又出現什麼怪夢的心理準備後休息了。
一夜無夢。
在那天之後,借著休養的理由,羅茲就在小鎮里的酒吧里暫時住了下來,讓艾凡赫有點在意的事情是,自打那天羅茲看到了那堵「看不見的牆」處的周邊環境之後,就一直沉默了下來,交談也僅僅止于日常方面。至于其他的話題,特別是「為什麼你會在那里?」「那天是什麼情況」等話題,羅茲都會不動聲色地岔開。還經常在酒吧的角落,默默的觀察著什麼,那種一邊思考一邊看著的眼神,著實讓艾凡赫很是尷尬。
「看起來自己是被懷疑什麼了?」艾凡赫實在想不通自己為什麼會遭到這樣的揣測。再一想就算了,這個奇怪的家伙,也住不了多長的時間,只要傷養好了,無論如何都一定會離開的吧,他不屬于這種普通生活的,從眼神就可以看出來。而從那天以後,自己也沒有再做過奇怪的夢,自己平靜而普通的生活,又回來了。
但事情的發展,總也跟當事人的預計不同,一天天過去,羅茲的傷勢也逐漸好了起來,但卻一直沒有離開的意思,隨著時間的推移,羅茲看向自己的眼神,也逐漸從防備變成輕松。雖然艾凡赫不明白這是為了什麼,但總比時刻有人懷疑著自己強。
羅茲的傷勢完全痊愈,已經過去了十一天了。在這天傍晚,艾凡赫看到一直很少交談的羅茲在酒吧角落的桌子旁向自己招手,真是稀奇的事情啊,看了看酒吧里面的客人,大多是熟客,應該也沒有特別需要招呼的客人,艾凡赫才走出吧台。
就在艾凡赫走到近前,正準備發問的時候,羅茲說了一句「接著」便隨手扔過一個東西來,等到艾凡赫慌忙接住,才看清不過是一個自家的杯子罷了,艾凡赫不滿的問︰「搞什麼嘛,忽然扔一個東西過來。有什麼意義麼?」
相比前幾日的陰霾,此刻羅茲的眼神中流露的,是很單純的興趣︰「果然啊,明明只是一個普通的酒吧老板,怎麼會有這麼異象化的能力。」
「什麼能力,接杯子麼?盡說些讓人听不懂的話,有什麼事情就說,我這邊還有店里的事情要忙呢。」艾凡赫很詫異的問著。
「哈,沒什麼能力啦,你只不過是一個普通意義上听多了坊間傳聞的酒吧老板而已。」羅茲打著哈哈邀請著,「反正現在也沒有什麼需要招待的客人,不如坐下來聊兩句如何?我的傷勢也好了,可能最近要離開了,算是一個告別吧。」
「好吧,既然你這麼說的話……不對,你的傷勢早就好了吧,莫名其妙的多待了十多天,有什麼事情沒有完成還是有什麼顧慮麼?話說回來,不明不白的待了這麼長時間,我還不知道你到底是什麼人呢,伊萬……也就是鎮上的護衛隊長,已經來問過我很多次了,除了你的名字外我都完全沒辦法回答,你這樣實在是太可疑了。」
听到這樣的質疑,羅茲露出一副完全不是抱歉的表情來︰「抱歉抱歉,這樣想起來,我還真的是沒有明確的自我介紹過,我是一個掘士,準確的說,是一個還在學院研習的學生準掘士,這次出現在附近,是意外,就當我沒有來過吧。造成的困擾什麼的,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對方的理直氣壯直接讓艾凡赫無語,從自己為期不長的酒吧老板就任期的經驗也足夠可以看出,面前的這個男人,絕對就是一個行走的麻煩。算了,人有落難,就當幫了一把手吧,想到這里,艾凡赫直接忽略了「自己的報酬」之類的想法,問起了其他的問題︰「掘士?從來沒有听說過呢,是職業麼?」
羅茲輕輕的搖著手指︰「準確說,是我目前的愛好,掘士,就是挖東西的人,實際上說好听點就是考古,只不過考古學家有時候無法對付某些廢墟中的上古文明遺留物,這種時候,就需要我們這種掘士出馬了。具體來說,就是暴力突破。我一直在尋找上古時期,一個叫華夏文明的遺留痕跡,最近終于……」
听著自己完全不感興趣的話題,艾凡赫邊想著「怎麼樣都無所謂啦」邊繼續岔開話題︰「學院,這麼說你是一個學生?什麼學院的?」
「喂喂,你查戶口麼……抱歉,我不應該說出這種你不明白的詞語,你問得太散了吧。」看著艾凡赫明顯欠奉的表情,羅茲頹喪的回答著︰「聖阿西莫夫學院……」
「聖阿西莫夫學院,那不是整個大陸最著名的學院麼?為什麼你提到母校,是這麼一個表情,有什麼內情麼?」看到對方的頹喪,越發認定了肯定有問題的艾凡赫追問了下去。
羅茲愕然了一下,然後低頭嘆了一口氣,表情更加頹喪了些︰「不不,跟母校沒什麼問題,這也跟我的離開有關,有點說不出口,而且也不確定你會不會幫忙,你知道的,我這人表面看上去有點討人厭,實際上是很脆弱的,說不定你听到以後,就會干脆不管我,然後我一個人,面對茫然無措的前路,一定會死,不,也許比死更慘。」
「呃?……難道你被人追殺?」艾凡赫運用當上酒吧代老板以來的見聞,飛快的在腦中補全了一個男學生掌握了機密後被惡勢力追殺的景象,「但是這樣的話,我可幫不上你啊。」
「不是追殺,而且我確定你能幫我,對你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羅茲搖搖頭,很確定的說著,「不過你要先答應我,我才會說。」
「是麼……」艾凡赫狐疑的思考了片刻,「那麼我現在答應你,如果是舉手之勞的事情,我一定會幫助你。如果我發現有一點點我能力以外的事情,就不能怪我了。」
「謝謝,我就知道你是一個好人。」羅茲一副感動的表情,吞吞吐吐地說︰「其實……那個……真的不好意思說出口……我迷路了。」
「嚇?」艾凡赫一副呆滯的表情看著羅茲。
「我迷路了,我不知道怎麼回去學院。」羅茲看著艾凡赫的眼楮,一字一句的說著。「舉手之勞,能力之內,你答應了。」
艾凡赫看著面前眼中帶著點別的東西的羅茲︰「我怎麼有種上當的感覺?」
「怎麼會?你想太多了……」
就這樣,艾凡赫莫名其妙地踏上了離開家鄉的旅程。
但是,至少在艾凡赫心中,這是一段非常短的旅程,幾天而已。之後會再回到自己安心生活的平靜小鎮中。「也許是因為自己胸無大志吧。」艾凡赫這樣想著。
在出門前的準備中,羅茲用很欠揍的表情說了一句坊間傳聞中非常狗血的話︰「就這樣,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了,兩個少年踏上了未知的旅程。」
「……」艾凡赫的反應很簡單︰「你發燒了。」
可惜,一語成讖。
(命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