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宿舍里,三人圍坐在客廳的桌子旁,對著桌子上放置著的金屬箱子,一起沉默。
因為在剛才,漪墨用一種很奇怪的語氣說出了綠鈾這個名字後,表情又開始變得茫然,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屋里另外的兩人等了許久,也沒有听到下文,只得面面相覷。
「陳漪墨——歸來兮。」最後兩人實在等不及了,羅茲伸出手掌在漪墨的眼前來回晃了幾次,才喚回了漪墨不知道飄到哪里去的魂魄,看著剛回過神來還有點不知所措的女孩,羅茲攤著手掌歪了歪腦袋︰「綠油。然後?」
不好意思的笑著,漪墨回想起了之前的對話︰「綠鈾,不是油……對不起,所牽涉到的事情實在太亂太雜,我也不知道從哪里談起。」
「呃……」听到漪墨這樣說,羅茲思考了一下才問了幾個問題。
「與某種我們兩個一無所知的古文明技術有關?」
「是。」
「也就是說有一堆術語什麼的……如果只講有關的基礎知識,直到講到我們能理解這個綠鈾的程度,需要幾個小時?」
「大概,要一個月。」
「呃,你別嚇我,我很聰明的……」
「從零開始,很聰明的話,半個月,而且僅限涉及到此的基礎知識,還不保證你完全能理解。」
問明了情況,羅茲高舉著雙手,擺出了投降的姿態︰「夠了,我明白了,我服了——那麼就跳過這些,直接講我們感興趣的方面吧,你剛才提到了你先祖是用綠鈾稱呼這種東西,從這里講起吧,我先給你定一個基調吧——這個稱呼,只是有你先祖一個人使用,還是當時的很多人都這麼稱呼?」
漪墨很明白,羅茲是在表示對面前這塊石頭的事情並不感興趣,真正感興趣的,是自己表現出來的奇怪情緒,所以才直接告訴自己,不用講述那些太復雜的理論,直接講事情就好。
稍微梳理了一下話語的順序,漪墨就直接切入了正題︰「我的先祖,也就是你們所說的前半個佔士奇大帝,的確在他活著的時候,是完全的念術免疫體質。天馬行空的念術使用方式讓他創造了祈禱術的攻擊方式,在當時,可以說是大陸上一流強者。但是他有一個弱點,就是他稱之為綠鈾的這種寶石,他本身的身體就在不斷的惡化,但如果在這石頭附近,他身體惡化的速度,就會飛快的加劇。」
「他曾經說過原因,這種寶石發出一種叫輻射的東西來損壞他的身體。而且這種無法看到的輻射四處都有,只是較為稀薄而已。之前我們到達的廢墟鎮,就是整塊大陸上輻射最集中的地區,所以那時他才會倉皇地逃離。但很奇怪的是,其他人從來沒有感到過任何的不適……」
听到這里,羅茲打斷了漪墨的講述,肅然提出了他的問題︰「等一下,漪墨,你明白你自己在說什麼麼?你的意思好像是大帝並非人類。」
似乎這個事實壓迫了漪墨很久很久,在這一刻她表現得有些壓抑,但隨即表情慢慢地變得坦然︰「是的,我明白,實際上我的家族在衍續下來的過程中,越往前看,當時的家族成員的壽命就越短。直到一百年後的今天,我們已經完全失去了先祖的念術免疫體質,而同時,我們的壽命才恢復到正常人的程度。對于他自己的這種弱點,先祖也很無奈,他也對著友人坦白過︰‘他不屬于這個時代’……」
在漪墨慢慢講述的過程中,羅茲一直在靜靜的听著,在听到這句話時,才表情好奇地再次進行了確定︰「你是說,大帝曾經對朋友承認過自己與其他人的差異?」
「是的,這個事情只有很少的人知曉,僅限于與先祖很親密的人。但羅茲你的理解有一點點偏差。」點點頭肯定著,漪墨接著說下去︰「這也是最奇怪的地方,先祖指著自己對朋友說了這句話,原話就是‘他不屬于這個時代’。」
「‘他’?」羅茲模著下巴,「指著自己說他?這的確很奇怪。然後呢?他又對朋友解釋什麼麼?」
漪墨搖搖頭︰「沒有,或者說,我不知道。我也並非事無巨細全部知曉,近百年的時間足夠湮沒掉很多東西了……」
羅茲的臉上顯露出一副很失望的表情,非常不滿足的敲著桌子︰「唔……難怪是謎題,這樣看來,各方面的資料根本就不夠嘛,應該不止這些吧,跟這塊石頭有關的事情還有什麼?」
漪墨低下頭良久才說出來︰「太多了,先祖因它而生,也因它而死。除了念術免疫的體質,先祖還有一個不為人知的優勢,他似乎從來不用擔心念術發展過快過強所導致的異常態發生,而且的確也從來沒發現他出現過這種情況。在一段時間里,先祖急需自身能力的極快加強,于是他就把類似的寶石一直帶在身邊……」
「這是玩命啊……」羅茲驚訝地說︰「原來如此,于是他的身體過早地撐不住了?」
「是的,直到他死去之前他都明白這點,但當時他被逼如此。」漪墨第一次在另外兩人面前表現出自己的悲傷和憤怒,「為了現在的這個國家,他擊敗了幾乎所有的敵人……而在他死後,僅僅半年的時間,他所為之奮斗的理想被推翻、打倒、淡忘,所有的一切都回到了原本的軌道……」
頓了一頓,收住眼眶中泛起的淚光,掩藏起話語中的顫抖,漪墨的表情堅強起來︰「這是不公平的,我一直這麼認為,一個人的付出不應該收到這樣的回報。」
「呃,反社會的言論不要再說了,知道的太多是會被和諧的。」看著漪墨的激動已經從表面的宣泄變成了內心的共鳴,羅茲知道這件事情不適合繼續說下去了,趕緊岔開了話題,「你的先祖,陳思齊,他難道沒有在死前為這些事情留下什麼後招?」
「事情發展的太快,在一切準備就緒之前,‘它們’就插手了……一個要害環節的被打破,導致了整個計劃的崩潰。」
「它們?是光和影麼?」羅茲詢問著,「果然有他們的摻和啊,那大帝不是很不服氣?」
漪墨搖搖頭,輕輕的說︰「先祖在最後的時候走得很釋然,一直以來跟它們對陣,他太累了。他在去世時只留了一句話意思是,沒有國王能千秋萬載。」
羅茲哈哈地笑了︰「這哪里是釋然,分明是異常不服氣啊,最後的時候還要跟人家用話語機鋒斗狠,你先祖的性格比我想象的還合我的胃口啊。」
「隨便你怎麼想好了……」听到羅茲的理解,漪墨也不想再過多的解釋,擔憂的眼神轉向一直在旁觀的艾凡赫︰「你可能正面臨與我先祖同樣的挑戰,艾凡赫。而且我們不知道為什麼,為什麼它們會挑選上你……」
艾凡赫剛想說點什麼,卻被漪墨抬手阻止了︰「所以我也想向你道歉,從一開始,我呆在你們的團隊中的動機就不是那麼純粹,利用你們作阻擋追擊勢力的盾牌,再利用你們進入學院躲藏……」
「哈哈,雖然我一直表現得很笨,但是這些我還是能想到的。」不知道為什麼,艾凡赫忽然感覺很開心,反正他一直都沒在意過這些,打著哈哈,表示不要緊。
漪墨固執的搖搖頭︰「就是因為你們兩個一直都知道,所以我才有必要道歉,你們兩位一直以來的坦誠,是我至今的心結。在發現了我們的敵人是相同的之後,我思考了很久才決定,所以今天我盡量將可能涉及的真相說了出來,希望能正式取得你們的合作。」
「這話說的……」羅茲啼笑皆非︰「你的意思要是我們兩個是笨蛋,到現在還不知道,你就一直瞞下去了。不過今天漪墨你這是什麼意思?拉我們上賊船?」
即使被羅茲這樣說,漪墨也很鎮定地回答︰「是的,如果你們不夠聰明,我這樣的舉措,只能是硬把你們完全帶進這件事情中,這是對你們倆的不負責。另外,我覺得我們已經在一條船上了……」
「錯了錯了,是你們倆個在一條船上,可不包括我……」羅茲繃著臉撇清著關系,在兩人有點擔心的時候才自己笑了起來,「還不快點賄賂我?怎麼這麼不上道呢!這兩個人……」
「呃,你還要賄賂?好像我是被你帶出萊克鎮的,本來我可能會平淡的過一輩子的好吧,你難道沒有責任麼?還索賄!」艾凡赫才明白過來羅茲是對這種嚴肅的氣氛很不感冒,當然要善解人意的配合下。
「哦哦?原來還有我的錯啊,其實我是被你帶進來的好不好?那些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本來就打算找你!我才是無辜的善良學生好不好?」
「我這輩子都沒覺得你跟善良這兩個字能搭上邊……」艾凡赫和漪墨異口同聲地反駁著。
看著忽然配合默契的兩人,羅茲很不甘心的吐槽︰「呃……你們兩個還是快回老家結婚吧……」
「揍他!」被擊中要害的兩人對視一眼,艾凡赫一聲號令,然後開始挽袖子。
羅茲的服飾的確不適合近身搏斗,在打鬧過程中,艾凡赫慶幸著。
……
在一番混亂的嬉鬧後,羅茲提起了一個三人都遺忘的事情。
「我說,突發事件貌似浪費了不少時間啊,搜查怎麼辦?還有這塊石頭……」
思考了一下,漪墨指示著︰「石頭就放在宿舍吧,這麼危險的東西還是不要留在人多的地方,我來看管。至于搜查,還是按照計劃繼續吧。」
「贊!」羅茲歡呼著,「飯盒啊,你明天要加快速度啊!進度已經被拖慢了很多了,要趕上啊趕上。不然扣你薪水……」
艾凡赫無奈地反駁︰「別說的跟你會給一樣……」
(無人永生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