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獄?」已經這麼久了,艾凡赫當然不會被羅茲的這種噓頭嚇到,直接就無視了羅茲一臉「你快問我嘛」的期待表情——既然把帝都當成天堂,那麼地獄無外乎是很偏僻的貧窮小鎮那種相對的存在了。
「啊啊?看來你有所結論?」羅茲笑得很,也很炫耀,「但我要告訴你,不是你想的那樣……」
听到羅茲這樣說,艾凡赫的確很好奇。但是他也知道,現在問的結果未必比不問就要好,肚子里面憋不住話的羅茲,也許過了一會就會自己說出來也不一定,所以他忍著。
但這次羅茲很憋得住,在荒原上奔馳了一個多小時,都沒有听到羅茲再起話頭,車里的氣氛一直保持著安靜,除了偶爾的風聲,再無一人開腔說話。艾凡赫由于連天來整理東西和剛才挖土的疲憊,在這種奇怪的寂靜中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再度醒來的時候,艾凡赫發現已經是外面的天已經完全黑了。駕車的人也從羅茲換成了漪墨,從駕駛的位置上換到了旁邊作為的羅茲一臉疲憊,卻並沒有睡去。坐在駕駛座上的漪墨,手腳並施倒是似模似樣,似乎跟羅茲開車時沒有什麼不同。
說實在的,看著漪墨開車,艾凡赫覺得自己都安全了很多,因為羅茲在開車時不但多話和經常不看前面,而且有時談話時肢體語言過大還弄得車輛忽然加速,每次都弄得艾凡赫一臉的心驚膽戰。所以之前羅茲開車時,艾凡赫都不敢轉頭看看窗外的風景,只能一邊估計著自己的速度,一邊幫羅茲盯著正前方的路況。
而現在,神情專注、目不斜視的漪墨,連說話都很少,實在是讓乘客倍感安全。其實艾凡赫心里還有一個很不好說出口的理由,在漪墨專注地注意著駕駛的時候,艾凡赫終于有機會肆無忌憚的觀賞漪墨的容貌,平時由于漪墨實在太機警,在自己的視線投過去的同時,漪墨那雙漂亮的大眼楮就會用一種詢問的眼光返視回來,著實讓艾凡赫好生尷尬。
現在終于有了機會,艾凡赫當然要多看兩眼,不過艾凡赫還是算漏了一點,僅僅注意了幾眼,一旁某個惡劣的家伙就打起了小報告︰「漪墨!我舉報!艾凡赫在偷看你哦!」
「……」在這一瞬間,艾凡赫完全無語了,我怎麼忘了這廝?表情甚是窘迫。
即使是听到了羅茲的小報告,漪墨也沒有第一時間轉頭回來問,而是慢慢的將車輛的速度平穩的降了下來,直到再感覺不到車輛的奔馳帶來的顛簸時,漪墨才松了一口氣,一邊把注意力集中在正前方,一邊向後偏著頭,輕聲的問︰「艾凡赫,我吵醒了你?」
這是多麼好的駕駛習慣,艾凡赫幾乎熱淚盈眶,深感生命有所保障。
在這種感激加感動的雙重撫慰下,艾凡赫忙不迭地回答者︰「沒事,我剛好行了,看到是你在駕駛,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而已。」
得到了艾凡赫的回答,漪墨輕輕地「哦」了一聲,車輛又開始緩緩的加速,逐漸回到了原來的那種奔馳的速度。
「有漪墨一起出行,實在是太好了!漪墨你什麼時候會開的這種東西?藏得好深!」艾凡赫感動得贊不絕口,順口詢問這麼一句。
「一個小時前……」還沒等到漪墨再度減速,羅茲就代替她回答了這個問題,一臉深沉地看著艾凡赫,「看我太累,她主動請纓替我,然後我教了她半個小時,她就會了。艾凡赫……」
「啊?」艾凡赫正听著,冷不丁羅茲忽然叫起自己的名字,本能的回答了一聲。
「對不起……」羅茲的語氣很誠懇,但正因為誠懇,艾凡赫才有一種大事不好的感覺。
果然,羅茲接下來的話證明,艾凡赫還是很了解這個家伙的︰「漪墨又聰明,又漂亮,居然看中了你這個傻乎乎的小子……這麼久起來,我一直當你們的電燈泡,讓你們連這個那個都沒辦法干,實在是委屈你了,飯盒……」
「我勒個去!」艾凡赫差點沒吐血,這種話也只有羅茲,才會在這種時候說出口,「這個那個又是什麼,你……?」
羅茲明顯不準備讓艾凡赫抓到反擊的機會,直接從前座伸過手來捂住了艾凡赫的嘴巴,接著說了下去︰「等到了地方,我就準備準備,讓漪墨嫁過去,我也算半個娘家人,一點嫁妝我還是出得起的……」
漪墨依然一言不發的開著車,但是臉已經完全紅了,艾凡赫甚至感覺到身體下面的車輛也開始了輕微的抖動。
羅茲又在捂著艾凡赫嘴的手上加了一把力,向著翻車的道路不依不饒的前進著︰「飯盒你的也立得差不多了,可以攻略了,在這個時候,應該已經響起了‘偷心成功’的音效了……你們听,這就是婚禮的樂聲啊……嗷!」
用力的一口咬在羅茲的手指上,艾凡赫終于制止了羅茲的胡言亂語,月兌離壓制的第一件事,當然是反擊︰「你別用這種莫名其妙的術語來忽悠我們!荒郊野地鬼來的樂聲!」
「噓!」羅茲在嘴前豎起一根手指,「用心去聆听,難道你們听不到麼?婚禮的莊重鐘聲?」
「听你妹!」艾凡赫隨手抄起手邊的東西向著羅茲的臉上砸去,並順利的敲在羅茲的臉上,一聲清脆的碎裂聲,那件東西在空中解體, 里啪啦的砸在車里。
「飯盒你好狠的心腸!還沒娶到我妹妹,就想謀殺你大舅哥麼?」羅茲捂著被砸中的鼻梁,語氣悲苦的控訴著。
艾凡赫完全沒有做出任何言語上的反應,只是抄起手邊的巨型扳手,惡狠狠的盯著羅茲。
「喂,那東西不能隨便扔,要出人命的……」看到艾凡赫的反應,羅茲終于訕訕笑著認了慫。艾凡赫本來也不準備真的扔出去,就坡下驢地把手中的「凶器」扔到一旁,但馬上又看到羅茲板起了臉,再度在嘴前豎起手指︰
「你還來?!」一時間艾凡赫起了真把扳手扔過去的沖動,無奈剛才扔的時候把扳手扔得太遠,倉促間居然夠不著,而四周又沒有了什麼可以隨手扔過去的東西,一時只能憤怒地大吼。
羅茲臉上的表情並不像是開玩笑——當然,他開玩笑時的表情也不像。但是現在好歹緩和了一點氣氛︰「別鬧!真的!快听,似乎有什麼聲音?」
冒著被忽悠的危險,艾凡赫冷靜了下來,將信將疑地傾听起夜空中的聲音。還好,在艾凡赫短暫聚起的耐心即將損失殆盡的時候,居然真的從周圍呼呼的風聲中,听到了斷斷續續的樂聲。
聲音很淒美,也很哀怨,幾乎完全被呼嘯而過的風聲所掩蓋,只是隱隱約約的能被听到,在這樣的荒郊野地,尤其顯得靈異。
艾凡赫問話的笑容已經有點僵硬了︰「羅茲,這周圍有人居住吧?」
羅茲的笑容也同樣有些僵硬︰「壞消息,沒有。見鬼了,自從你出現以後,周圍就沒他媽的一件事是正常的……漪墨,減速!」
等到車子慢了下來,沒有了顛簸和風聲,樂聲就變得稍微清晰了一些,在夜空中飄飄忽忽的,讓人找不清楚方向,只是不斷的傳來……
「兩位……」漪墨的聲音雖然輕柔無比,但在這種寂靜的夜里依然是壓過了這種樂聲,所以馬上被兩人的「靜默」手勢給打斷了。
「飯盒,听到是從什麼方向傳來的麼?」羅茲又仔細听了一會,才壓低聲音對著艾凡赫問到。
艾凡赫一臉無聲的苦笑,也壓低聲音回答︰「沒法確定,連听都听不真切呢……」
羅茲對著漪墨做了一個停車的手勢,然後低聲吩咐︰「再听听,用心點……」
「兩位……」漪墨再次傳來,聲音比之剛才,還稍微大了一點,引得兩人再次豎起手指。
又靜靜的听了一陣子,還是無法確定。
「兩位!」漪墨的第三聲已經不再是低語了,與漪墨一貫的語調高低而論,甚至已經可以算是在叫喊了,艾凡赫和羅茲停下了豎起耳朵傾听的動作,一起望向已經有些生氣的漪墨。
害羞導致的緋紅色還沒有在漪墨的臉上完全消退,深吸一口氣,壓下了情緒上的不滿,漪墨才開口對著兩人說︰「我只是想說,有件東西從剛才就不對勁……」
兩人順著漪墨的手指望去,方才艾凡赫抄起來砸羅茲臉的東西,此刻正安靜的躺臥在三人的中間——正是三人白天所發現的那個叫「光盤」的東西。
此刻躺在車內地板上的,只是一個圓形的薄片圓盤。原本包裹在光盤外的冰塊似乎在剛才撞到羅茲臉上時已經完全碎裂了,碎裂的冰層就像消失在空氣中一樣,四周也完全沒有冰塊融化所導致的水漬,但這些還不是重點。
重點是這塊圓盤,正在發出彩色的光弧,而且顏色越來越濃,長度越來越長,正在向著某個方向不斷的延伸。
順著光弧延伸的方向,三人向著車外望去,只見遙遠的地平線上,正有幾個發著微光的人影正在向著自己飄來。
,車里只剩下羅茲喃喃的自語聲︰
「這麼坑爹的設定真的不要緊麼?」
(聆听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