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羅茲叫喊的時候,艾凡赫就已經在朝著前方觀望,視野內除了幾棟破舊矮小的小屋,再無一物,在光禿禿的山腳,尤其顯得荒涼……
難道又是浮空城?艾凡赫把頭伸到前座,從前窗努力向上望去,無奈前窗的視野實在太狹窄,完全無法從看到正上方的天空,艾凡赫只能努力伸長脖子向前,轉頭向上,希望能看到什麼。
看著艾凡赫努力扭曲的姿勢,羅茲哈哈的笑起來,夸張到讓艾凡赫有十分不妙感覺,幾經詢問,卻沒有听到笑到抽搐的羅茲回答。直到最後,漪墨把車速減下來才關注到車內的奇怪景象,拍拍已經幾乎躺在車底的艾凡赫的肩膀,伸手向著前方指去。
有點尷尬的支起身來,艾凡赫向著車子的正前方,順著漪墨的手指看去,依然是破舊的矮屋,荒涼的山腳,空無一物。
正在艾凡赫疑惑得準備轉頭質疑的時候,視野內漪墨那只玲瓏的手指向著下方一彎,隨著車輛的逐漸接近,前方出現了一個峽谷一樣的下凹,可以清晰地看到很遠處的另一面絕壁。
等到車開得更近了一些,艾凡赫才驚訝地發現,前面的下凹並非什麼峽谷,而是一個巨大的坑洞,只不過這個坑太過巨大,直徑幾乎有十幾公里。隨著車輛緩緩地停在那棟破屋旁邊,艾凡赫才終于看清了眼前的景象,這不是什麼坑洞,而是一個下凹到地表以下的城市。
「梅菲斯托城,巨洞之城,科技之城,挖掘之城。」羅茲用三個「之城」簡短地說明了面前的城市。
然後贊嘆地呼出一口氣,羅茲接著開始了介紹︰「這里曾經是一個上古軍事基地,超巨大的那種。在挖掘初期,很多掘士都選擇最簡單露天開鑿,結果發現這里的巨大超乎所有人想象,里面的各類挖掘物也豐富得難以想象,不少掘士為了方便,就在挖開的地方居住下來,慢慢變成了一個掘士的聚居地。」
羅茲指向坑道的周圍,艾凡赫順著望去,看到近乎垂直的土壁上,用奇特的建築方式凌空架設著無數的房屋,房屋間有用木板、鋼鐵等各種材料建造的棧道。很多從這里看只有螞蟻大小的人影,在房屋間的棧道上穿梭著。
「直到現在,十幾代人幾百年的露天開鑿,在地上挖出了這麼巨大的一個巨大露天洞穴。」羅茲饒有興趣的打量著艾凡赫的表情,似乎只有從陌生人的表情上,才可以獲得很多樂趣,「商業緊隨著金錢和發展而來,工業隨著商業而來,這里最後變成了整個大陸上最奇特的城市之一。」
無奈的聳聳肩,羅茲一改之前贊嘆和尊敬的口吻,用帶著點鄙夷的口氣說︰「只是現在嘛,這個因掘士而誕生的城市里,很難再見到那種為了挖掘而奉獻一生的人了,只有一大堆掛著掘士名頭的騙子和財奴……」
「數典忘祖,所以我就把這里叫地獄,天堂是美麗掩蓋著罪惡,地獄是丑惡掩蓋著偉大,如是而已。」城市地底中心不時噴出赤紅的火焰,火光映射在羅茲微眯的瞳孔里,映得羅茲板起的臉上透著一股別樣的猙獰,看得艾凡赫心寒不已,插嘴神馬的,早就忘記了。
還好羅茲馬上就拋開了這種讓人害怕的情緒,揮揮手吩咐著艾凡赫和漪墨︰「你們先在這里等我一下,我先去辦一下進城手續,順便買些食物補充到車里,還有找個住處……可能要一陣子,你們先在這里隨便看看。記住,我回來之前不要進城……」
目送著羅茲的背影走到懸崖邊,無視一邊的階梯直接跳了下去,然後下面傳來羅茲撞倒什麼東西的混亂聲和旁人的喝罵聲。艾凡赫表情僵硬地無奈搖搖頭,轉頭對著漪墨說︰「我總有一種感覺,我們一點都不了解他……雖然每過一段時間,我都會自以為我已經了解了他,但是馬上他又會顛覆我的這種想法。」
站在車邊,漪墨沉默了一瞬才用一種低沉的口吻回答了艾凡赫︰「個體人,永遠無法完全明晰另一個個體人,這是很正常的,你不用太介意。我們是朋友,所以不需要知根知底……」
「我對知根知底一點興趣都沒有……」艾凡赫苦笑著,「我只是想盡量少被作弄幾次。」
「……」艾凡赫的某些話似乎觸動了漪墨心中的某些事,在艾凡赫苦笑著說這句話話時,漪墨像完全沒听到一樣,一直愣在原地若有所思。沒有得到漪墨的回應,艾凡赫也不好再起話頭也不好到處行走觀看,兩人之間就這樣保持著奇怪的沉默。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羅茲的腦袋終于從階梯上探了出來︰「我回來了!特意給你們留下兩人獨處的空間,有沒有發生什麼香艷的橋段?」
「香你家里個大西瓜!」隨著艾凡赫的怒罵扔出的石塊被羅茲敏捷地躲過,看著兩人因為話語都有些奇怪的表情,羅茲哈哈大笑地竄了上來。
上來以後,羅茲幾乎是把臉貼在地面上,查看了現場的蛛絲馬跡,才很不滿意地轉頭教訓起艾凡赫來︰「飯盒你這樣可不行,男人要主動啊主動!膽小怕事是把不到妹的!難道你希望漪墨過來倒貼麼?」
漪墨的臉色已經變得有些紅了,艾凡赫窘得跳腳︰「把你家里個大西瓜!要不要做正事?要不要?」
看到差不多火候了,羅茲才板起臉咳嗽了一聲︰「咳!正事,恩,現在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們要先听哪個?」
陷阱?圈套?陰謀?艾凡赫小心翼翼的考慮了一會︰「先听好消息……」
「這次我們將住在最高級的套房里!p套房!」羅茲很大聲很大聲地說。
「那壞消息?」
「我們還剩12個銅板……」
「沒錢你訂那麼好的房間干嘛?」小戶人家出身的艾凡赫徹底抓狂了,沒錢還燒包,這不是吃飽了撐的麼?
「我也沒辦法啊,除了這個沒房間了。總不能沒地方住吧?好吧,現在還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先听哪個?」听到艾凡赫的怒吼,羅茲做出很無辜的淚眼狀對著手指頭。
「這次先听壞的……」
「只有一個房間……」
「那好的呢?」
「房間里有兩張床,一張單人床,一張雙人床!」說完這句話,羅茲還神情猥瑣地對著艾凡赫擠擠眼楮,「我睡覺很實的,你們倆個叫大聲點也沒關系……」
「你這個……」艾凡赫的怒罵還沒有出口,就看到面前的羅茲被一旁飛來的扳手擊到,轉頭看去,漪墨定格在扔東西的姿勢,滿臉通紅,氣喘吁吁。
大快吾心的艾凡赫對著漪墨比了一個「好樣的」的手勢,卻被漪墨賞了一個大白眼,弄得艾凡赫好不詫異。正在此時,從地上爬起的羅茲捂著腦袋,幽幽開口︰「懦弱的男人,最終失去愛人的芳心……」
「懦弱是吧?」艾凡赫轉頭咬牙切齒,「我讓你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
……
一番胡鬧後,三人總算想起了正事,把車子弄到了指定地點停好,帶著一些生活必需品來到了旅館的房間。
等到疲憊地仰躺在床上,三人才發覺自己的身體由于兩天一夜的駕車奔波,的確已經十分需要休息,只有在躺在床上的時候,才能感覺到這種舒適,並非是在車上的座位將就一會所能比擬的。
滿足的呼出一口氣,艾凡赫轉頭向著羅茲的方向︰「千里迢迢把我們帶到這里,現在應該可以告訴我們原因了吧?」
「你這家伙,就不能讓人多舒服一會?」羅茲用手臂撐著身體,調整了一下姿勢,靠著床頭坐了起來,「好吧,雖然說帶你們倆去做掘士是我的主意,不過帶著菜鳥進廢墟,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我可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這種玩笑。所以要找個地方給你們熟悉一下,這里就是最佳的地方。」
「哦?這麼說這里的廢墟很多?」
羅茲聳聳肩︰「多是很多啦,可惜都被人挖得差不多了,實際上沒什麼挖掘價值了,主要可以讓你們熟悉一下這種氛圍,而且這里有免費的敵人可以練手。」
「敵人?還免費?是什麼?」
「魔獸,當然這是這里的稱呼,具體就是一些進化到可以使用初級念術的野獸,這里由于挖得太深,比周圍的平原溫暖多了,所以就有大量的野獸會來這里,然後不給力的路上就自我淘汰給掛掉了,在下面我們能遇到的,都是比較厲害的類型了。」
「魔獸?照你這麼說,應該是念獸才對吧?為什麼要叫魔獸?」艾凡赫感到很奇怪的,並非羅茲所說的那些,而是「魔獸」這個稱呼,在听到這個詞的一瞬間,艾凡赫又有一種即將出現幻視覺的朦朧感。
羅茲很意外地看了艾凡赫一眼,卻還是中規中矩的解釋︰「跟你說了這里是科技之城,這里受到上古文明科學技術的影響是全大陸最深的,在這種技術里,念術還是無法解析的存在,無法解析,所以不承認它確實存在。而念術又跟上古時的魔法很像,所以他們固執的稱呼那些生物為魔獸。」
搖搖頭,艾凡赫把奇怪的感覺給甩開,接著問道︰「這麼說?我們接下來就是做些獵人做的事情了?」
羅茲對艾凡赫做出的定位啼笑皆非加嗤之以鼻︰「別小看那些東西,能在不斷殘殺的遷移中活著到達這里的,可不是普通的野獸。不過也不要太高看它們,畢竟那只是些野獸而已。總而言之,別擔心,我會照看你們的,哥哥帶你們練級哦!」
「我感覺你這話說了等于沒說……還有,不要總蹦出莫名其妙的詞語來。誰是你弟弟?誰是你妹妹?」艾凡赫才反擊了幾句,就被身邊的漪墨用手勢打斷了︰「就這麼一個簡單的原因,你不可能把我們帶到這麼遠的地方……說吧,還有一個原因?」
羅茲打了個響指,對著漪墨伸出大拇指,然後恨鐵不成鋼的看了艾凡赫一眼,眼神中的意義不言自明——你看看人家,弄得艾凡赫好不郁悶。
最後羅茲才掛上不正經的笑容說︰「那必須的,到這里來的第二個原因,是因為一個詞……」
(魔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