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你可以的——這是羅茲對自己話語中流露出來的疑問和不確信態度的解答。
當然人生終歸需要信仰——這是羅茲對之前他總結之語的補充。
當然以你慢兩拍的腦子也可能只是現在還沒察覺到而已——這是羅茲在提醒之余不忘損上兩句。
在當時羅茲的話語被突發情況中斷的那一刻,艾凡赫很快從那句被打斷的「當然……」中聯想到了若干種可能性,但準備繼續交談的追問,卻被眼前無聲打開的艙門中映入自己視線的景象堵回了肚子里。
曾經艾凡赫以為,頭頂地面上那棟建造在血海之原中的龐大建築們,肯定是自己所見到的最壯觀的景象。但在此時,看到眼前的一幕,艾凡赫才明白過來,原來佔地廣並不一定就最壯觀。
深居地底的這里,居然有著如此巨大的一個洞穴,即使奮力抬頭極力窮目,也無法窺清黑暗中的洞頂樣貌,可見這個獨立的空洞的高度。然後一棟奇特的建築,就直直屹立在著深深的地底。
只所以說這棟建築奇特,原因有二︰第一,這棟明顯是沙石土原料搭建出來的建築,自身卻在放射著讓人迷幻的瑩瑩光芒,也借此照亮了這里的整個洞穴;第二,這是一扇門——準確的說,一扇目測高度一百多米,寬度大約四五十米的大門。
僅僅是這扇宏偉之極的大門的基座,就有十人來高,足足有三十米寬的台階和樓梯分兩層順次而上,一直延伸到門前,在中途還體貼的開闢了一個足夠大的廣場出來,看來是提供給人休息的。視線再往上,兩棟巨大的雕像持劍拄地,背靠著堅厚的兩側門柱,雕像眼部發出淡淡的紅光。門楣寬厚,上面雕刻著若干奇怪的符號和文字,在門楣的上方,栩栩如生的趴著一只巨大的野獸雕塑,雙爪扶側,獸頭居中,威嚴無比。
正在贊嘆著面前建築的宏大時,艾凡赫忽然听到一旁傳來了咚咚的敲地聲。轉頭一看,艾凡赫詫異地看到羅茲正一臉憋笑憋到內傷的表情的姿態跪倒在地上,單手握拳用力的捶著地面。
「呃?」看著羅茲的行為,艾凡赫腦子又有點轉不過彎來。難道是面前的建築有什麼很好笑的裝飾還是布局?轉頭仔細地再看了一邊,沒有發現什麼的艾凡赫轉頭問起羅茲來︰「這個……有什麼好笑的麼?」
等到羅茲應聲抬起頭來,艾凡赫才仔細看清了羅茲的表情,才發現羅茲臉上抖動的肌肉並非是因為憋笑而造成的,更多的是無奈的囧極表情。過了一會,才听到羅茲顫抖著的憤怒罵聲︰「這……這個……不管這個建造者是誰,我都想打他一頓,至于麼?搞個1︰1仿真的黑暗之門擺在這里!」
「黑暗之門……听起來很,恐怖的意思?」艾凡赫茫然。
「燃燒的遠征啦……唉,說了你也不懂!」羅茲看著面前的大門,表情從憤然慢慢轉回到平淡,一臉諱莫如深的表情,「等等……門麼?是在吸引前來者,還是有什麼寓意?沒道理啊,平常的掘士那會知道這些事情……這事情真的有些奇怪啊。」
接下來艾凡赫就無語的看到羅茲一個人獨自思索起來,嘴里時不時冒出一些「怎麼不是巫妖王呢?」「這種讓人凌亂的惡趣味……」之類的零碎話語,完全讓艾凡赫模不到頭腦,等了半天,羅茲那邊也沒有半點動靜,艾凡赫試探地問道︰「我們現在是,上去麼?」
被艾凡赫的問話分散了注意力,羅茲怔怔的回神,轉過頭來看著艾凡赫的表情有些呆滯,數秒後才恢復正常。羅茲回頭再惡狠狠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建築,咬了咬牙回答說︰「本來準備先進去的,現在還是算了吧,先穩固灘頭陣地,等待後援吧。」
艾凡赫听著羅茲前言不搭後語的說著,滿頭霧水︰「灘頭?……這里是地底吧?」
「不服知道不?」羅茲回過頭來,惡狠狠的表情沒有一絲消退,「我實在沒想到,這麼多年前,就有一個人會這樣搞怪,真是恨不相逢啊。」
艾凡赫無語︰「臭味相投麼?好吧,那我們等漪墨他們下來再說,不過你剛才那句‘當然……’說了半截,後面你準備說什麼來著?」
抬抬眉毛,羅茲瞟了一眼,瞳孔向下劃過一個不妙的曲線轉向一旁︰「你沒見我經歷了這麼巨大的情緒波動,怎麼還會記得呢?」
艾凡赫嘴角抽搐著。
難道真的是最不好的那種猜想麼?不過那種話的確是很符合羅茲的性格。不過自己如果真的猜中,也就表示著……
我的確已經找到了信仰麼?艾凡赫捫心自問著。
回頭所見,兩人乘坐下來的橢圓球艙早已無聲的離開了,現在這塊空曠的空間中,甚至連一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也清晰可聞。
疑惑的轉頭,艾凡赫很是奇怪地看向半天不發一聲的羅茲,卻被他的表情給嚇到。
看著羅茲盯著原本球艙所在的位置變得極壞的表情,艾凡赫也明白了事情到此最麻煩的一件事情——既然不需要操控,用來運輸的載具就自動回到了上面,那麼下次其他人下來,球艙還是自動返回上面,那自己這些人怎麼辦?
「不要緊,萬一那樣,還有莉拉在上面,到時候讓她下來吧。」艾凡赫寬著羅茲的心,但是羅茲的表情卻依然緊繃著。
半天才听到羅茲咬牙的回復︰「我不是擔心這個……萬一莉拉沒鎖好車門怎麼辦?九十萬金幣啊!!」
「這……」像趕蒼蠅一樣的在臉前揮揮手,無語的艾凡赫決定不理羅茲了,完全沒有考慮同一件事情嘛,看著不遠處聳立的大門,艾凡赫向著那邊走去,心想先探查一下也好。
還沒邁開步子,艾凡赫就感覺到自己的衣角被人扯住,回頭看到羅茲面無表情地問自己︰「去哪?」
「上面啊!」艾凡赫沒好氣的指著高高的台階頂部,理所當然的回答,「我們總要先踩踩吧,遇到什麼情況都先回來就好了。」
抬起眉毛,羅茲苦惱地捏著鼻梁,對著艾凡赫說︰「第一、人沒來起還是不要先去了,要去也是我去,我這邊可以通過胸針事先獲得一下周圍的感應情報,比你有準備,一般來說,這種古老的地方,遇到什麼情況,又沒有準備,十有**是回不來的……誰也不傻,把招數給你看完了還放你走嗎?當然是要一棍子打死了!」
「第二、就算你哭著喊著在冰天雪地里**跪著求我一定要上去……」羅茲看了一眼艾凡赫抽*動的臉頰肌肉,慢悠悠的說,「也請你找對入口,我敢保證,真正的入口肯定不在上面!」
听到羅茲這麼說,艾凡赫回頭看著那扇再明顯不過的大門,不相信的回問︰「不在?怎麼可能?你憑什麼這麼說?」
「經驗!」羅茲伸出右手食指,敲敲自己的腦袋,「也是你現在最欠缺的東西。」
頭頂傳來輕微的響動,兩人循聲看去,那扇橢圓形蛋艙已經出現在了兩人的視野里,正在減速準備停下,看著蛋艙由于輕微的踫撞所造成的本體抖動,進而踫撞到更多周圍的岩石。悉悉索索的堅硬岩塊撞到洞壁,砸得正在下方兩人抱頭逃竄。
這時兩人才明白過來,頭頂那條看不清的通道,應該就是蛋艙本身沖撞出來的。
捂著剛才不幸被命中的頭頂,羅茲哼哼唧唧的同時還沒忘記對著艾凡赫進行教育︰「你看,我們從上面下來,這個門一樣的建築,代表它的上面不並接上洞頂,也就不可能是上爬。然後你看他的外觀,這麼明顯的台階和通道,上面還有一扇巨大無比的門,就是想指引你上去。你再想想我們一路上來的遭遇,這里的建造者,肯定又是漪墨那個不消停的先祖,以他的尿性,他越你上去,這里面就越有問題。我敢斷定這個建築的基座肯定是空心的,里面才是他真正準備的東西!」
「至于那上面嘛,有閑暇的時候,我們還是要去一下的……」抬頭看著台階頂端,從這邊看,大門的底部被基座上奇怪的裝飾物給擋住了,什麼也看不到。但羅茲卻一副看到了很多東西的表情,「那里肯定有他放著的,為了讓人心滿意足而去的東西。走的時候,我們還是要去看看的。」
羅茲的話音剛落,後面蛋艙的降落聲就傳來了,回頭看著從蛋艙中擠出來的三人,羅茲分別打著招呼︰「安,來看!這可是實物,不是模型哦!……漪墨啊,這里你還有印象麼?入口是不是在基座的側面?…算了……」
看著像個小女孩一樣歡呼雀躍的安菲娜,還有神情更加陰霾的漪墨,艾凡赫心中五味紛雜。
遠遠的繞著整個建築繞了一圈,羅茲就很快根據漪墨的提示找到了建築的入口。雖然不是在側面,卻也差不多——一個設計精巧處于視覺盲點的暗門。
一行人來到門前,卻一起停了下來,只見門上用大家都懂的文字,寫著一句話︰誰要是干擾了死者的安寧,死亡就會降臨到他的頭上。
「噗……圖坦卡蒙的詛咒?不專業啊不專業!應該用古語啊,那樣多嚇人,這年頭,翻譯又不難找!」最晚到來的羅茲小心翼翼的殿後,發現隊友的停步才擠到前面,看到這行話之後,冷笑了一聲。就毫無心理壓力的說著話走上前去,一腳踹了大門上。
厚實的石門受到了外來的推力,開始緩緩的打開,室內的火把挨個自動燃起,把原本黑暗的室內照得通明。
「火把?嘖嘖,這里又很是專業啊,這種挨個燃起的感覺很容易嚇到新手的,也是一個不錯的創意啊……」羅茲走到火把邊,用手指蘸起火把的金屬柄中流出的液體,聞了聞便恍然。
「接下來是什麼?」跟周圍其他人謹慎的行動比起來,羅茲本人實在是太過招搖了,完全沒有防備地就向著前方盡頭的房間里沖去。
安菲娜看著一臉迷惑的艾凡赫,微微一笑輕聲解釋到︰「他在排查陷阱,然後又不好意思直接表示關懷而已。」
正在艾凡赫明白過來的時候,最里面的房間里傳出一聲羅茲的大叫來︰
「不是吧?又這樣坑爹!這里真的是廢墟麼?設計成個古墓式樣到底為哪般啊?」
(廢墟或古墓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