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凡赫發誓,自己剛才沒有暈過去,絕對沒有。從自己飛出房間到現在,頂多也就是說了幾句話的時間,但進到這個同樣的擴大型單間里,卻發現這里的擺設完全改變了。
從身邊另外兩人的表情上看,他們同樣也在表現著愕然和驚訝,看來自己的感受是合乎常理的,但是面前的景象,明顯是不符合常理的,也是三人都無法解釋的。
眼前的小房間中,已經不復方才的雜亂實驗室的景象,而是一個雖然裝修簡陋卻十分溫馨的臥室,而且在一側還很是人性化的分隔出兩個小間來,從隨便一瞟的細節擺設中,似乎是廚房和洗手間的樣子。
艾凡赫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瞬間大變的景象,還轉身把頭伸出房門確認了一下是否這個房間,再轉回來時,依然是一副無法相信的表情。還是那座帶著花圃的小屋,還是這間結構「大氣」得一塌糊涂的房間,好像只過了一瞬間,就完全換了一個地方一樣。
雖然房間的確是一副女生閨房的樣子,還好房間的主人依然是沒有任何改變,還是那豪邁的一腳,將凳子踢到三位面前。艾凡赫發現這些凳子依然是那種制造得就十分沉重結實的樣子,估計早就準備在此時接受這種挑戰了。這個可以說回復了記憶中「正常」的細節,讓艾凡赫好歹找回了一些還在現實的感覺。
「隨便坐吧。」依然是這句無所謂的口氣,把三人從環境變更強烈的差異感中驚醒過來,還好在這句話之後,下一句話好歹帶上了一點點女人的感覺,「注意……衛生問題。」
被對方的開場白所影響,艾凡赫終于開口「哈」的一聲吐出了胸中淤積的那口疑惑之氣,開口問出了三人共同的問題,「你這是?念術麼?」
「這個?」穗比安芭指著四周的擺設,疑惑的確認了一句,才在三人「廢話!」的眼神中,輕哦了一聲,完全無視周圍依然站著的三人焦急的表情,邊想邊回答著,「差不多應該是吧,不過還有空間結構學和美術設計之類的功勞在里面。」
誰問你為什麼設計成這個格局啊?艾凡赫無奈的在心里吐槽了一句。但從回答中,艾凡赫獲得了他所希望的答案,不管怎麼說,既然能確定是念術導致的,那麼什麼奇怪的現象也都不奇怪了,念術本來就是一種稀奇古怪的能力。不過看面前的這位女士一副瘋狂科學學者的樣子,居然還是一個念術師,多少有點讓艾凡赫詫異。
和艾凡赫一樣,得到了這種答案,另外兩人臉上也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也都理智的沒有繼續問下去,畢竟對于一個念術師而言,追問「如何做到的?」和「什麼樣的念術?」這種問題,都是不禮貌的。而且最重要的是,這是一種忌諱,一般念術師都不會告知他人更多的細節。
但這樣已經夠了,雖然穗比安芭的回答稍微有些畫蛇添足,但已經解釋了三人的疑惑和隱藏在疑惑中的驚懼,知道了面前是一位念術師,事情反而入情入理了。安然坐在凳子上,三人之中是門勒首先發問,他對面前的女子了解最少,由他來打開一個更直接的開場白,顯然對于現在的情況是最適合的。
門勒的問題多少有一點火藥味︰「提前知道了情況,而且剛才你說,這件事情與你有關,能麻煩你解釋一下麼?」
而穗比安芭卻對這樣可以算上是質疑的問題,完全沒有自己被當成嫌疑人的自覺,把玩著衣角像是陷入了回憶之中,口中說出的,卻好像完全是完全不相關的問題︰「之前一段時間,這些人每天晚上都會來煩我,開始我有點不明白,在數天之後,才確定了麻煩是有原因的。」
門勒的表情很精彩,這種滿腔熱血被無視,憤怒質問打到空處的感覺,讓人很是無奈︰「喂?你好像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啊。」
「啊?你問了什麼?」穗比安芭抬頭愕然,讓門勒的表情更加精彩了些,還好她接下來的話讓門勒稍微好受了一點,沒有爆發出來,「我正在說嘛,你不要著急。」
「我想,這件事情的目標應該是我吧?」接下來的話與剛才的月兌節不同,女士的話引起了傾听者們的劇烈反應。
「不會吧?」艾凡赫首先就提出了異議,腦中回想起那個廢墟里那個相處起來的確人畜無害的克勒先生,「我們見過之前現象的主使者,他是因為另外的事情才迷惑鎮中的年輕人的……難道這家伙也是一個演員?」
門勒的反應更強烈,很明顯艾凡赫無意說出的話正容易「之前還有什麼事?等等,你說你們兩個見過事件的幕後主使者?他在哪里?為什麼不抓住他?難道你們也是同謀麼?」
巧合與誤會,讓原本就不處在正常軌道上的一場交談馬上就要陷入到無法解釋的僵局里,在場的四人,實際上代表著三個相互不了解的集團,僅僅一點點各自所得到的信息披露出來,就可以讓其他人感覺到不可理解和詫異。
心焦病人的祈禱師門勒,口中所噴薄而出的話語,其中蘊含的指責實在不是誰都能忍下去的,長久以來淤積的煩躁讓艾凡赫當仁不讓地回擊出口︰「你還說我們是同謀?你剛到鎮上,就發生了大瘟疫這種事情,未免太巧了吧?我看你的嫌疑才是最大!」
眼看這樣下去,這場談話馬上就要演變成無法遏制的爭吵中,漪墨終于開口了︰「各位,我建議一件一件地說,門勒先生,我認為我們對鎮民的態度無需解釋,從一開始,我們的目的就很明確。相反是你,雖然你一直聲明自己沒有敵意,但你一見面的話語曾經給予了我們過大的壓力這是不爭的事實,所以你因為為這種懷疑負責,不能指責我們什麼。」
「好吧。」門勒想了想,認同了漪墨的說法,但在艾凡赫看來,他的這種對女孩妥協的行為卻更可惡了些,但門勒此時不會知道艾凡赫內心的想法,只能對艾凡赫禮貌地道著歉,順便把話題拉回了他現在最關注的地方,「對不起,艾凡赫?賽德勒先生,那麼我們繼續吧,最重要的事情還是鎮上的瘟疫,我們還是先回到治療的事情吧?」
「我認為听穗比安芭小姐說完,會對我們接下來的行為更加有利……」艾凡赫反對,並且補充了合適的理由,「這明顯是有意識的推動,而且可能有一個以上的念術師摻雜其中,我認為知道所有的疑點,更有助于我們解決這次瘟疫。」
看著三人終于把視線移到了自己的身上,穗比安芭小姐有點緊張無措地說話了「雖然不知道你們在煩惱什麼,不過我還是繼續說吧……因為我的過去有點麻煩,所以我覺得這次事情,有可能是針對我而來的,因為我發現了很多疑點,對方的舉動讓我有點奇怪。」
「我說過了,這件事情的幕後是因為很尷尬的原因,我敢擔保,他不是沖著你而來的。」艾凡赫再度提出了質疑。
「可是……你沒明白我的意思,」穗比安芭一直站著,此時才感覺低頭說話有點難受,順勢坐在床沿上,才開口繼續說,「為什麼不能有兩個幕後者呢?」
「可能,」一直沉默不語的漪墨終于開口說話了,直接切入了重點,「我剛才就懷疑,那位腦子有點傻缺的克勒先生,可能被人利用了……」
艾凡赫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有人利用了雷因哈特尋找東西的行為,來達成自己的目的麼?的確,這就解釋了為什麼年輕人這段時間沒有去尋找遺失的東西,而是每天晚上圍攻穗比安芭小姐的家門。」
「我們在那里只看到了他給我們介紹役使迷失的年輕人們的方式,就先入為主地以為就是他每天晚上在役使著年輕人進入小鎮。現在看來,可能有一個第三者,取得了他的信任,每天晚上代他來進行操控,也就方便了這位隱形的第三者完美地隱藏住自己的痕跡。該死,我們早該想到的,在我們見到他的時候,他的身體狀況完全不適合行動了。」漪墨一邊分析著當時的情況,一邊懊惱著。
得到了想要的姓名,門勒眼中閃出一線亮光,然後馬上隱藏了起來,嘴唇動了動,卻沒有再開言,一時有些沉默。
捕捉到了門勒奇怪的眼神,艾凡赫心叫失誤之余,也相處了一個兩全的辦法,希望能引開門勒的注意︰「好吧,就算整件事情,比我們一開始想象的復雜,可是現在我們首先還是要穩定住整個小鎮的疫情,不能讓其再度擴散,等到全部的病情穩定下來,我們恐怕要再去一次那里了。」
「是的,」得到了艾凡赫的眼神提醒,漪墨同樣注意到了男祈禱師表情的變幻,默契地配合著,向著一旁愕然的穗比安芭發出了邀請,「這次來的目的,也是請求你幫助我們。」
「誒?我嗎?我能做什麼?」突然收到這樣的要求,穗比安芭的雙手慌亂地在衣擺上揉捏著,手足無措。
「搬運,隔離所有的病人,並且盡量想辦法找出更有效的治療方法。」漪墨耐心地解說著事務。
皺了皺眉頭,穗比安芭很是猶豫︰「這個應該沒問題,剛才我就在研究鎮上這種疾病的治療疫苗,可是鎮上的人們對我可能有些誤解,還很深地誤解。」
疫苗也是可以爆炸的麼?三人的額頭都不約而同的流出一滴汗珠來,漪墨臉上的笑容有點僵硬,讓她說出下面的話時,語氣听上去多少有點怪異︰「別擔心,他們現在大部分都神智不知,對表達自己的反感這種事,應該是無能為力的。你不用擔心。」
看著穗比安芭松了一口氣的表情,艾凡赫忽然想起了之前見過的樣子和那個袖珍型小穗比安芭的語氣,實在是判若兩人啊。
再細細安排了一下之後的分工,前來打擾的三人都覺得已經耗費了足夠多的時間,外面的天色已經完全黑了,大部分病人還在冰涼的廣場上躺臥著,雖然有門勒布下了祈禱師行會派發的保溫念術,但待得過久,也不是什麼好事。
正在艾凡赫思考著準備起身離去的時候,漪墨忽然對著毫無準備的穗比安芭問出了一個讓後者更慌亂的問題︰「穗比安芭?波羅?恐怕是化名吧?」
(原委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