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麟看到一張臉向自己撲來，明知道隔著玻璃窗還是嚇了一大跳。他猛地往後躍開。阿蘭卓瑪跟褚光良顯然都大吃了一驚。
此時定楮細看，才覺那不過是一個模具而已。這個模具很怪異，跟那晚在二教看到的那個模具一模一樣，非男非女。
此時，旁邊的木門咿呀響了一聲。他們一起轉過頭去，沒有一絲風，門為什麼會響呢？褚光良又問了一聲︰「有人在家嗎？」
門打開了，一個白蒼蒼的老人探出頭來瞪著他們，他的目光像一頭毒龍一般，惡狠狠地問︰「你們找誰？」
「請問衛立本教授在嗎？」褚光良囁嚅地問。
「干什麼的？」老人的聲音很平淡，但他的表情卻顯示出似乎極不耐煩來，似乎他們的到來極大地打擾到了他。
「你好，我是求知報的記者，能方便采訪你幾個問題嗎？」
「進來吧。」老人打開了門，但葉子麟覺得他的神情里還是不友善的。
他們走進了那木樓的大廳，里面很大，卻十分陰濕。兩邊牆上擺著四五件塑膠的胸像陶件，都是沒有頭五官清秀面相非男非女的，使這環境顯得格外妖冶。
老人說︰「有點亂，你們隨便坐。」這麼說他就是衛立本了？葉子麟不由打量了他兩眼，他穿得很樸素，不過渾身卻散著一種十分陰郁的氣質。
那木椅上坐著冰涼涼的。褚光良開始了采訪︰「衛教授你好，我是求知報的記者褚光良，也是巴蜀科技學院畢業的。」衛立本點了點頭。褚光良繼續說︰「作為校董會的元老，你對這次巴蜀科技學院的拆遷怎麼看？這次學校的拆遷好像進展得很倉促，新的校址還沒有完全建好，而舊的校址已經要急于拆除了。請問校董方是在什麼情況下做出這樣的決議的？」
學校要拆遷？葉子麟驚訝得差點問出口來。他看了看阿蘭卓瑪，她正一本正經地做著筆記。
衛立本說︰「你找錯人了，我老了，只想在一個安靜的地方頤養天年，學校乃至社會上的事我幾乎從不過問，也無從知道。」
「那請問學校對里面的幾棟百年老建築會作為文物保留下來嗎？」
「應該會保留吧。其實上次的會議我沒有參加，也不知道學校的決定。」
褚光良又問了他幾個問題，他似乎都逃避著回答。
後來葉子麟干脆問︰「衛教授是留洋歸國的嗎？」
「不，我從未留洋。」
「冒昧地問一下，這些模具是哪種工藝品？很特別。」葉子麟指了指牆邊放著的幾處塑膠模具，「特別是這面相，為什麼看不出性別來呢？」他特別地強調說。此時褚光良已不由在暗暗瞪他眼楮了。
「哦，是這樣的，在商朝人的祭祀品中常有這種非男非女的青銅鑄件，這種奇怪的面孔是在商朝以前和以後出土的文物上都沒有的，也沒有對此的記載。我是研究歷史的，這一直是一個令我困擾又令我好奇的謎題。」說到歷史，他的話才漸漸多了一點。
褚光良又客套了幾句之後，大家就告辭出來了。路上，褚光良還在埋怨他︰「你答應不說話的，卻那麼多話。若是被上司知道我帶你們倆去，會被責罵的。」
「我如果一句話不問，看著還像那麼回事嗎？這不自己露馬腳嘛。」葉子麟為自己分辯說。
「怎麼樣？你們非要去，能探出什麼結果來沒有？」
褚光良回去趕稿了。阿蘭卓瑪低聲對葉子麟說︰「我不能確定這個衛教授是不是就是那本筆記里所說的衛立本，但他確實很古怪。」
「就是。住的房子那麼陰森，沒有一絲生氣，而且好像還是一個住著那麼大的房子。難道他沒有妻兒？」
「你看看這個。」她從手提袋里拿出一個用報紙包著的東西。
葉子麟問是什麼。他打開一看，天哪，是一顆血淋淋的心髒！
阿蘭卓瑪解釋說︰「這是我剛才從衛教授家偷偷拿出來的。我看到在我旁邊的櫃台格子里有淡淡的血浸出來，認真打量，卻是這個東西。」她臉上露出無比嫌惡的表情。
葉子麟不由暗暗好笑，她一路上竟還裝得那麼不露聲色。
「我拿去找人化驗一下。」葉子麟說。
「我先回學校了，化驗出結果了告訴我。」
葉子麟真不明白，這個女孩的好奇心跟膽量簡直比自己更甚。
他趕到了楊雲博士的研究室，楊博士的助手叫李清泉的說︰「楊醫師出國了，一周之內是不會回來的。你又有什麼事？」
葉子麟問那滴血化驗出結果來沒有。
「還沒呢，哪有那麼快！再說我們本身的科研項目也挺多的。」
這家伙現在開始推搪起來了，葉子麟生氣說︰「如果你們忙不方便的話，可以把血樣還我，我拿到私人化驗所去。」
「這滴血很古怪，私人化驗所是絕對沒有我們的精確。我抽時間盡快給它作出分析報告來。」看來好奇心是任何人都有的，他也克制不了自己的好奇心。
葉子麟點頭答應了，他又將那顆心髒拿了出來，他說︰「麻煩你再幫我化驗一下這個。」
「天哪，你在哪里弄來的？你瘋了嗎？」李清泉驚叫起來。
葉子麟忙問︰「怎麼了？難道這是、這是人的心髒？！」
「當然的百分之百的人的心髒！」李清泉有些語無倫次了，當然他害怕的不是一顆心髒，而是一個非醫學者手里拿著一顆心髒，那這人不是屠夫是什麼！「怎麼？你不知道這是人的心髒？」
「當然我不知道。」起初他只以為是豬或者狗的，他想了解一下衛教授到底有什麼癖好。哪知這竟是一顆人的心髒！此時，葉子麟托著這顆心髒不知何以。
「那你是從什麼地方撿來的？」
「從、從別人的家中……」
「快報案吧！」李清泉說，「這絕對是一起謀殺！」
葉子麟想︰「怎麼辦呢？報案的話能查出什麼結果嗎？」他想還是告訴他爸爸吧，他們刑警用秘密的手段去偵察比直接去家里搜更有效，而且案情有什麼結果的話，他也能從他爸爸那里知道一點。就算是絕密，他也有辦法至少套出點口風。
他說︰「我馬上報案。你再幫我個忙。」
「什麼忙？」
「幫我對這顆心髒切片化驗一下。」
「不行不行，絕對不行！」李清泉直擺手說，「如今這個要作為法醫的證物，我如果切片了，他們一定會看出來，到時候如果醫院知道我私自為你做化驗，一定會被開除的。」
葉子麟說︰「我只是不想讓事情被更多的人知道，才找你們幫我化驗，因為我相信你們的技術。其實我拿到私人化驗機構，人家一樣會為我保密的。再說你只切下一角，這並不妨礙法醫的鑒定。而我報案時只說現時便是這樣，他們自然也不會多說什麼。」
李清泉說︰「好吧，我倒看看這顆心髒能有什麼不同。你總能帶些奇奇怪怪的東西給我們。」
葉子麟苦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