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麟見人們都向他望過來，他不由一呆，回過頭去，只見一個身影撲通一聲扎進了府南河里。那身影竟、竟好像趙楠！
他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人群已向他沖過來，不是路迢迢她們拉住他，他就被撞倒了。人們一疊聲地喊︰「抓住凶手，別讓他跑了！」
一會兒警報嗚啦嗚啦地響起來，警察跟救護車都趕到了。葉子麟看著醫護人員把死者抬上了救護車，警察則已經跳下水沿江搜索。
葉子麟也忙沖到江邊觀看。警察正在做筆錄，問著幾個目擊者。
「太恐怖了，那個男的看上去精精瘦瘦一個人，哪知道這麼凶狠！沖上去就是一刀，血都濺到了馬路對面！」
「沒有仇，應該沒有仇！馬安在這家市工作好幾年了，人老實巴交的怎麼會跟人結仇！他一不惹是生非，二沒有什麼錢，真不知怎麼就惹上禍事了！」
「對，馬安是我們的同事，這幾天他一直都很正常，看不出什麼怪異來。沒有，行凶者我們從來沒有見過，也不認識。他看上去很年輕，不過二十幾歲！會不會是一個瘋子？」
……
對于警察的提問，人們七嘴八舌地回答著。一會兒記者也趕到了，還有一個抱孩子的女人趕來了，一路聲嘶力竭地痛哭著，看樣子是死者的妻子。
葉子麟從人們的問答中大概知道了這件事的經過︰死者叫馬安，一個老實巴交的打工者，在市門口被一個年輕人莫名其妙地一刀子捅死了。奇怪的是行凶者沒有在第一時間就逃離現場，而是躲在了街角，似乎遲疑了幾分鐘，才跳下了府南河。
可是為什麼那個行凶者的背影跟趙楠這麼像呢？只是巧合嗎？但葉子麟知道趙楠是絕沒有理由也不會殺人的。
他現路家雙胞胎姐妹在一旁低聲商量著什麼，他走了過去，問︰「你們在商量什麼呢？」
她們嘿嘿一笑，低聲說︰「你們國家的警察真傻，就來了這麼幾個人還都往河下游去找！」
葉子麟罵道︰「崇洋媚外！警察們才不傻，往下游順著水勢可以輕松地逃出很遠，如果往上游只會被水打回來！」
她們笑了起來，好像葉子麟的話說得十分的愚蠢一樣。
「你們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我說錯了嗎？」
「一個笨蛋想要竭力掩飾自己不笨，反而欲蓋彌彰，你說好笑不好笑？先我要解釋我們本來就不是中國人，所以不是什麼崇洋媚外。然後再說水勢的問題，難道你不是知道這是一條回流河？現在是倒春寒，水下會有一股回旋的暗流，所以如果潛到水下的話可以輕松地往上游。我估計罪犯現在已經在上游的對岸上岸了。」她們說（葉子麟也搞不清這句話是她們倆誰說的，所以只能說是她們說）。
這番分析確實讓葉子麟有些汗顏。「怎麼樣，傻蛋？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探險？」
葉子麟平日自認自己冒險精神十足，但比起這兩個小丫頭來還真是自嘆弗如。如果不是因為那個人的背影太像趙楠的話，這件事他是不打算管的。
他坐上了她們的摩托車，一陣風馳電掣地往前飆去。
「對不起，請問你是迢迢還是皎皎？開慢點，安全第一。」他把臉埋在她的背後，風呼啦呼啦從耳邊刮過，隱隱生疼。
車駛過了天橋，到了江的對岸，這邊幾乎沒有了行人，路燈也隔很遠才有一處，所以顯得影影綽綽的。她們也放慢了度，「我是路皎皎！表哥還夸你是一個很有頭腦和冒險精神的人，哼，分析問題還不如我們，還連飆車都害怕！」路皎皎極為不屑地說。
葉子麟笑說︰「是是是，我是個膽小鬼。兩位小姐，能不能告訴我你們表哥這幾天去了哪兒？」
「他一向行蹤詭秘得很，我們怎麼知道！」
葉子麟想︰「這家伙該不會一個人鑽盜洞去了吧？」
她們姐妹倆停下了車，他們三人一道下到河岸邊查看。這里很黑，從林木的縫隙中透出幾縷微光來。
「看，他是從這里上岸的！」迢迢皎皎指著岸上的水跡說。
「看來他也受了傷。」葉子麟說，「你們看這一路過去的一段水跡，可以說明他當時是爬著走的這段路。」
「那他一定還走不遠！」
他們順著岸往上游走去，一路走一路細看，一直走了半個多小時。這里已經完全是城外了，再往前走不遠就是一個叫蠶洛的古鎮了。
路迢迢（迢迢的語音要平緩一些，皎皎說話比較急，這是葉子麟區別她倆的方式）站直身子捶著背說︰「看來是找不到了，咱們回去吧。」
「再往前找找吧。」葉子麟跟路皎皎一致說。
他們已經離公路很遠了，月黑風高，夜靜得出奇，他們輕柔的腳步聲跟沉重的呼吸聲在這山野中都顯得這麼突兀。
黑洞洞的密林中似乎有沉沉的喘息聲傳出來，他們不由對望了一眼，心怦怦跳起來，更加地放輕了步子，循著那聲音走過去。黑暗中他們就這樣模索著前進，他們的呼吸聲也重了起來，他明顯感到了迢迢和皎皎也跟自己一樣的緊張。
是啊，對方可是個殺人犯，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難保不會生什麼意外。他拉了拉迢迢皎皎的手，低聲說︰「走吧？」
她們倆一聲不吭地呆立著，像是在遲疑。
突然，就在他們面前不過一米開外亮起來兩點紅光，不，與其說是紅光，寧勿說是一對血紅色的眼楮更貼切！就跟、就跟葉子麟那晚在廖子山用望遠鏡望到的那種一樣！
迢迢皎皎都尖叫了一聲，嚇得呆住了。葉子麟心撲通撲通亂跳，他拉了拉她們，話也說不出口了。三個人一步一步往後退，因為他們的腳已經軟了。
「你是葉老大對嗎？」那聲音在顫抖，他听得出分明是趙楠的聲音，他再熟悉不過了。
「趙楠？」葉子麟想走過去，但走了兩步他又停下了，心想︰「這是趙楠嗎？他怎麼會……」
「過來吧，你是我的好朋友，我不會傷害你的。」他那雙血紅的眼楮一眨一眨的。
葉子麟實在難以想象，以前那個性子懦弱、總愛叫自己「葉老大」的矮個子男生怎麼就突然之間變成了這樣。
「你為什麼要殺人？」葉子麟鼓起勇氣問。他總感覺現在在他面前的就是一個變異的怪物。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眼楮的紅色在慢慢黯淡下去，最後完全不見了，只有他嗚嗚的哭聲斷斷續續地傳出來，顯得如怨鬼幽咽，讓葉子麟一陣寒意直透到了骨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