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的骷髏是殘暴的嬰兒。
因為是第一個所以就叫髏大。睜開眼楮髏大便已經捏著扶助他出來的黑暗牧師的喉嚨一大群人拉住他還滑膩膩的肋條有人習慣性地念起已經不管用的亡靈控制咒文亂成一團直到阿米亥和淘換者到來。
髏大凶狠地望著周圍新生的靈魂感到了強烈的不安。
一切都是紅色的見到的第一個人拼命張著嘴。
「放開!快把他拉住!他的力氣太大了!」黑暗牧師們大聲叫喊著髏大的手指在收縮被掐住的黑暗牧師伸長舌頭拼命地敲打也無濟于事喉嚨在困惑的指爪中咯咯作響。
之所以要這樣做是一種感覺好想要什麼東西好渴望什麼東西!
髏大的第一次思考以及對外界的好奇都是建立在血肉之上。他想把手里的血肉模模清楚所以捏住不放。一切都是紅色的!那布滿眼中的紅色光芒讓髏大感到煩躁不堪而躍動的喉頭似乎集中了一些脆弱但是精致的成分。
如果把這里撕開或是捏碎會怎麼樣?會見到什麼?那又是誰?
思緒接二連三出現髏大眼中出現了手持鐮刀的死神。周圍都是紅色的但是阿米亥看起來似乎有些慘白。突然無數的鐵鏈從阿米亥的袍袖中出現將髏大的四肢捆住拉到了牆壁上。他看到那些鐵鏈如同風暴一般噴涌而出還未決定要不要掙扎黑暗牧師就已經一擁而上將他用鐐銬鎖住。
阿米亥對于不該生的意外狀況感到震怒同時亦覺了新生的髏大所擁有的神力。逃過一劫的黑暗牧師在地上喘息著用驚恐的目光望著這個難以控制的新生兒。黑暗牧師是亡靈的放牧者生了這樣的事倒好像是綿羊咬傷了牧羊人阿米亥已經感到些許麻煩的苗頭。
血骷髏和其它的骷髏不同他們從黑龍的子宮得到了孕育的靈魂。新生的靈魂使髏大已經開始有了思想也正因為智力像一個嬰兒他的行為卻要危險得多。他已經不能夠再受到黑暗牧師意志的控制每一個向他大呼小叫的人都可能被他掐死。某些雜和于血液中的知識碎片和他依舊存在于骨髓中的本性造成了如今的叛逆但那也是他性格中的一部分終將成為力量所在。
還是淘換者找出了問題的解決方法他巨大的爪子拎起那驚惶失措的黑暗牧師慘叫聲中讓鮮血飛濺。他一把掏出了對方的心髒舉到髏大的眼前。
髏大被吸引住了漸漸不再因為外界事物的新奇而毛躁。黑暗牧師剛剛被殺死那心髒驚魂未定很鮮艷的血從心室里流出來兀自**跳動。髏大的眼窩中射出了旺盛的紅色光芒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驅使著他注目于那跳動的節奏上一下一下一下……
「仔細看看吧。」淘換者的意念傳達到了他的腦海讓髏大感到有一種應該遵從的感覺。他听不到人張嘴說出來的聲音但是好在淘換者的意念仍能和他的靈魂直接對話。鐵鏈自動松開了髏大便將那心髒踫在手掌里很是迷惘。
「喜歡嗎?」淘換者的聲音十分平靜「送給你。我們不如這樣……」淘換者把那心髒拿起來舉在髏大的頭頂髏大的目光追逐那心髒逐漸仰起頭。淘換者的指甲擠壓血流到髏大的額頭淌下來漸漸在上面干成了一些血漬。
那時候似乎有什麼東西直接注入了靈魂和骨骼之中讓髏大覺得很舒服。他有些麻木地體會著這片刻的感覺重新變得興奮。眼前的紅色漸漸不是太刺眼了就好像是一塊遮住眼楮的紅布被人拿掉了那讓他感到舒服很多。他迫不及待地伸出手去搶讓白骨染滿了血紅。
淘換者似乎能夠知道他所有的感受解釋給他說︰「那就是血。」
于是那些關于血的記憶漸漸復蘇了髏大望著自己指抓上沾的血漬不再焦躁。
淘換者的聲音再度在他的腦海響起︰「世界上偉大的感知當中你已經得到了視覺你的焦躁便是因為對其它感知的渴望。你必須遵守一些規矩我會教導你學習如何利用你自己的能力。當你對血液的渴望逐漸被滿足你的感知便會重新獲得。現在幫我管好你的同伴。」
※※※
髏大從今天開始知道自己的名字了也知道那含義。既然有第一個也就有第二個。他們用髏來作姓從髏大到髏十一共有十個一樣狂暴的新生兒十個與眾不同的兄弟。
他們從黑龍的子宮走出來用懵懵懂懂的眼光來看待世界懵懵懂懂中帶著凶殘因為他們的同伴也都是這樣的眼光。他們按照阿米亥的指示和其它的一百多具骷髏一起泡在血池里一動不動。那是他們的溫床他們就像所有的嬰兒一樣耐心地躺在溫床中透過血泊去看世界。
他們躺在血池里就和構成池底的尸骨沒有什麼分別。在這段時間里他們吸收一些混合在血液中的雜和的靈魂以便快地獲得更多的思想這是標準的骷髏軍團升級方法在阿米亥來說卻是沒有辦法才用的法子。
那就好像是無數聲音在腦海中每天吶喊髏大默默地忍耐終于有一天會無聊。他開始想要打量自己的同伴于是扭頭看看髏二而髏二模仿他的動作看看髏三最後每個人都回過頭來看著池壁。
那個時候他們也是可愛的。
髏大懷疑自己是唯一不安分的骷髏髏十正在看的池壁上有一塊有些花紋的地方還有些聞起來很香的人在血池外面走來走去。髏大很想問問他們一些事情但是他並不知道如何表達因為他們不會說話也並沒有第二個人像淘換者一樣可以和他交談。雖然有很多同伴擠在一起實際上可以說堆在一起了卻仍有一種難受的感覺困擾著他很久之後他才懂得那是內心的孤獨。
在孤獨中更加努力地觀察世界記憶各種規則就連時間也都忘卻。髏大漸漸學會區分他們每一個人即使是骷髏也是個個不同的特別是髏十。
髏大記得誕生那一天他按照淘換者的指示抓住每一個從子宮里走出來的新生兒讓他們安分下來最後輪到髏十。新生的髏十和每人一樣對世界焦躁不安基于自衛的打算她出來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狠狠給了離得最近的髏九一拳讓髏九的正面向後又狠狠在尾椎骨上踢了一腳。
拿著鐮刀的阿米亥臉色很不好看淘換者的命令傳到髏大的腦海里他一把將擋道的黑暗牧師推得貼到牆上氣勢洶洶地逼近髏十。髏十用拳打來他輕松就用手掌迎上捏住了隨即將髏十的小臂骨反扭了過去。
他天生就是這麼驍勇善戰或者是因為他吸收了血池主人富含魔力的血液而格外強大他拎住髏十的肩胛骨將對方吊了起來髏二到髏九都有過很鬧的時候但是若到了那個份上他們就老實了。
髏十沒有她用一個很特別又很細膩的動作小腿向後猛踢狠狠踹在他的兩腿中間。然後他們都愣住了。髏大把髏十放下來仔細觀察自己的盆骨有沒有受損。髏十也安靜下來似乎異常困惑。這省去了淘換者和阿米亥的許多口舌但似乎每個人有些嗔目結舌。
那一幕重現在眼前髏大眼窩里射出的光芒更紅了。他一直在觀察一直在思考髏十應該有些特別雖然說不出有什麼好不過特別就是好的。既然是好東西是不是就該自己獨享?
過了好久之後髏大學到那叫獨佔欲。
不過在當時髏大「好東西好東西啊」地這樣自己給自己解釋了。雖然有沖動但是他有太多的關鍵掌握在淘換者和死神阿米亥手中他必須靜靜地等待著直到走出血池的那一天。這是他骨子里生就的特質他富有耐心並且行事謹慎。
那是他們誕生後的第二個月阿米亥出現在血池手里的鐵鏈牽著大把虛無的靈魂大概有一百來號。髏大很奇怪那些靈魂會被鎖住因為那不像他是有實體的。但是那些靈魂被阿米亥的鐵鏈拴著連成一串垂頭喪氣走進來認命一般望著浸泡在血池中的骨頭。髏大認出因為他而丟了性命的那個黑暗牧師的靈魂也在知道有什麼事情就要生了。
「嘩啷」一聲阿米亥的鐵鏈消失在袍袖里那些靈魂自己步入血池尋找空骨架合而為一繼而血沫翻涌上百的特殊骷髏兵誕生了從池中自己站了起來彼此望著惶恐的神色從眼窩中的光芒表露無疑。
髏大到髏十都忍不住從血池里站了起來混入那些新生者的行列之中。不他們很清楚那些不是新生者是空骨架和靈魂結合的痛苦形態而已。為什麼只有他們才是從子宮里走出來?那一定有什麼不同。
那些家伙從池子里跳出來站成不太整齊的隊伍讓阿米亥深深地嘆息了。「有罪的靈魂們啊是我阿米亥給你們這次機會作為不死士兵的榮耀應當使你們驕傲從而絕對忠誠于我們的主人蔻蔻瑪蓮否則血的盟約將崩潰你們的靈魂之火也將永遠消散。」
這是一種危險的制作靈骷髏的嘗試往往都要付出很大的代價。用血浸泡讓干淨的枯骨和被貶低的靈魂用血的契約結合而成為靈骷髏。那些靈魂多半屬于有法力的人靈骷髏也就相當于骷髏中的法師。但是因為干枯的痛苦是生魂所難以忍耐靈骷髏的成功率極低新生後至少要半年才能穩定下來在這期間被痛苦折磨至死的都在三分之二以上。
那些靈骷髏們搖晃著混亂地踏步然後他們離開了血池。他們清楚自己的命運即將承受的災難和痛苦死了又死的恐懼。就像是弱不禁風的嬰兒他們顫抖著無助地看著自己的手足變成如今一根根白花花的樣子而他們當中的一多半以前都是在骨頭上甩鞭子的人。
正當髏大和其它的新生兒被丟棄在原地躊躇著的時候淘換者來了。那是目前唯一可以和他們交流的人淘換者的到來讓他們大喜過望。那種新的感覺如此強烈讓他們清楚地意識到歡喜是情感中最好的一種。
淘換者看上去總是像一團黑漆漆的煙霧所以很不容易知道他的喜怒不過血骷髏們可以敏銳地察覺到他現在應該是好脾氣的他隨即講了一些重要的東西給他們。
「可以出來了我的血骷髏們。你們是不同于那些低級的家伙要懂得自豪但先要懂得忍耐因為在你們成長之前你們的經驗還不如他們甚至連最普通的都不如。我想你們已經能夠分辨哪一種最低級但是我要你們融入進去盡力向他們學習。他們怎樣做你們也要怎樣做。」
說話的時候離池邊最近的髏十斜斜地站好了一只手插著胯骨姿勢有些奇妙。髏大突然有了一種沖動他眼看著髏九站到髏十邊上便覺得很不舒服。他張開嘴猛力一躍從血池里帶起一股血浪落過去將髏九一下撞飛到牆角。他用最凶猛的姿勢站直了向所有的同伴張嘴恐嚇意圖顯示他作為第一號的威嚴。髏十則抱著胳膊撅著盆骨不用正眼看他。
淘換者對于此種出格的行為沒有怒反而對他們的情緒復蘇感到興奮。他需要凶猛的戰士而且正好需要血骷髏的領導者。他任憑他們站到自己喜歡的位置任憑他們像小孩子一樣頑皮反正他們很快就會學會附和自己地位的行為方式還有如何服從命令。因為渴望對血的渴望很快就會成為他們的枷鎖。
打仗了那是一次戰爭大規模的戰爭。
蔻蔻瑪蓮的軍隊逼近一個強大的領地那是離冰寒地獄最近的國家在蔻蔻瑪蓮的威名之外在那里怎麼可以有國家!
那是一個叫做因西亞的地方古代曾經是慕尼黑的領地。雖然國土不算特別遼闊卻是君主制的土元素國家。與元素均衡的萊特尼斯不同達克尼斯傾向兩種元素土元素和火元素而離地表最近的冰寒地獄則特別傾向于土元素。
因西亞都是一些土系生物他們有數量龐大的穴居人像昆蟲一樣和劇毒植物一起生活還飼養巨型的螳螂作為共生伙伴。那種螳螂因為身材巨大沒有能力自行清潔和養育後代因此和穴居人的關系非常密切。一起居住的還有一些弱小的種族但是他們的聯盟卻是強大的他們取長補短形成了完美的國度。
因西亞的領自稱因西亞大地之主有些神秘的色彩因為從不露面。在他的領導下因西亞強大起來他們在一千年前建立了這個國家還建立了一個非常龐大的土石城堡用以維護大地之主的秘密。
蔻蔻瑪蓮的命令已經出要因西亞在一個月內臣服回歸慕尼黑的旗幟之下。不幸的是這幫家伙們過分熱愛大自然不允許任何亡靈或是不死者踏入因西亞一步。去傳信的信使是個整天一頭扎在死人堆里的黑暗牧師所以回來的時候只剩下人頭了是他的坐騎蜘蛛將人頭帶回來的靈魂和使者的徽章都已經變成了碎片。
蔻蔻瑪蓮暴怒的吼叫聲從慕尼黑的城堡一直傳到樅樹林的邊緣她把水晶杯在地上砸得粉碎黑暗騎士的領路易德蘭帶領軍隊從領地直奔前線魔女們戴上了出征的黑色面紗——那是黑魔女的誓言面對她們的敵人死路一條。而阿米亥也不得不將還未組建完成的骷髏軍團投入消耗戰。
屠城!蔻蔻瑪蓮的命令是屠城立刻就要!
髏大是第一次來到血池外面但是眼前的景象讓他感到有些熟悉。黑暗牧師站在巨大的蜘蛛背上左右甩動鞭子骷髏的海洋便隨著脆響從地上翻騰起來。他們本來一個個躺在身後的伙伴懷里睡得十分安詳是那鞭子的聲音驚擾了他們的好夢讓他們的殘念再次活躍起來。他們從地上站起來就形成了白骨的森林。
十萬如同一人整齊地踏步排隊去領兵器將盾牌連成牆將長矛立成林。他們確實笨拙但是都已經有了長時間的訓練。當戰斗的技巧被作為執念在訓練中融入他們的骨髓那笨拙也可以變成是才能。他們只會機械地執行命令也因此動作特別準確而且異常敏捷。他們不需要呼吸也不在乎傷痛他們可以眼睜睜看著火焰把自己燒成灰燼在那之前他們會執行好他們得到的命令因為那命令本身就是一種執念使得他們比他們生前更加固執。
血骷髏們都被分散進行臨時編隊髏大加入到那隊伍當中覺自己的步調和周圍不太一致。他花了些力氣調整努力讓自己的胳膊甩動得和別人一樣。他明顯覺自己和他們是不一樣的只因為他在動作上分毫的差異便無法融入整齊劃一的他們這讓他覺得孤獨或許也有些興奮。他不知道自己很幸運但是肯定為這孤獨而不安。
「快快拿起武器跑步!集合!」
黑暗牧師們不斷為自己所屬的部隊出命令一些老資格的骷髏兵負責分武器他們從來也沒有如此認真過。堆積如山的武器和防具就壘在牆邊有些是破舊的陪葬品戰場上來的垃圾有些則是黑暗牧師中的手藝人用白骨的碎片制成的精品。
他們將新物品分給戰績比較優良的人給他們磨亮的長劍骨頭打造的帶刺盾牌。很多人得到了長長的銳利骨矛在血月東升意志力比較散漫的瞬間他們就被臨時復蘇的記憶碎片支配了做出些自由的動作來使他們看起來似乎富有思想。有的人研究著盾牌有的人將骨矛敲敲打打相互追殺直到黑暗牧師看過來將鞭子在他們身上甩得叭叭響。
髏大甚至得到了一個頭盔雖然有點兒大。對骷髏而言生前的帽子總是大的。髏大將頭盔向後推分武器的骷髏兵仔細地數了他脊椎上的七截磷漆又塞給他一個骨盾和一把長刀。髏大覺得很新鮮就把玩著來回揮舞。他也算是名死人黑暗牧師不大敢管他就任由他撞到了臨近的骷髏。
那骷髏不甘示弱習慣性地一刀砍過來。髏大敏捷地躲過了反身用盾牌一撞那骷髏的頭不太結實從頸椎上飛起來在地上滾出老遠身體便慌慌張張地跑去撿。不料行走不穩又撞到了其他的骷髏那骷髏脾氣更壞揚起一拳打倒無頭蒼蠅的同時踫倒了其他的人于是又有一腳回敬過來……
髏大張著大嘴旁觀紅色的世界里白的兄弟們打成一團。一大群黑暗牧師很快趕來氣急敗壞地甩動鞭子招呼在每一根肇事的賤骨頭身上讓他們站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等待統一行動的時刻。髏大也興高采烈地一起逃竄拎著自己的物品站到位置中去。
很快小小的思想游走時間結束了所有的骷髏兵都開始投入一成不變的戰前訓練使僵硬的關節更加順暢。他們按著黑暗牧師的指示做操揮動武器編成方陣前後左右地行進轉身讓千百萬白骨的腳趾震撼大地。
「很宏偉。」
那是一種強烈的感覺就像是美術館掛在牆上的舊畫像里的人物想要回到在昏黃的燈光下觀賞的人群中去。
髏大突然覺得自己應該是他們當中的一員那是很了不起的存在髏大知道倘若這方陣在整齊上還有什麼缺陷那就是他自己。所以他努力地和其他人保持一致以便和大家融為一體。但是當黑暗牧師喊著「換腳」的時候他還是出了錯。所有的骷髏都靈巧地跳了一個小步左腳前變右腳前。髏大還沒有確定自己的動作是否正確就被踩了腳他剛把腳放對黑暗牧師又喊起「向左轉」髏大一下子撞倒前面的兄弟氣得黑暗牧師用力拉扯手里的鞭子很想過去抽他兩下但是又不敢。
血骷髏是不能鞭打的否則會招來殺身之禍。
他們和普通的骷髏兵之間很容易分辨不光是因為行為魯莽外表看上去也相當不同。他們的身體周圍有一層像皮膚一樣的血霧看起來有些濕潤感或者說是血肉感永遠像是剛剛被扒皮去骨剔出來的新鮮貨。作為骷髏來說那真是令人羨慕的英俊外表。
但是其實外表好看與否不重要最重要的是那血霧保證了較長時間的濕潤。同樣是在血池中浸泡了很多天靈骷髏在場地里吹了好久的風骨頭早就干了。他們在操場的角落慘嚎因為難以忍耐的痛苦滾成一團。髏大暫時還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他沉浸在新事物和群體的快樂中因為興奮而兩眼放光。在他的眼中只有紅色所以他才叫做血骷髏。但是如果血霧干了會怎麼樣?他沒有多少听覺所以听不到因為痛苦而翻滾撞擊的聲音依舊沉浸在快樂中。
擋住!砍下去!再砍!再砍!
黑暗牧師站在巨蜘蛛的脊梁上出號令髏大似乎感到有什麼信息暗示著節奏或許對于別的骷髏來說是很強的命令但是在他來說只是一種淡化得很難接受的意念波。他只是跟著周圍嚴肅的同伴一起做著相同的動作努力跟上節拍免得被後面的人砍到。
淘換者來了他在十萬刀槍和白骨的叢林里穿行直到在那叢林中找到了髏大。髏大高高興興地嘿咻給他看他卻注視著髏大濕潤的骨骼上透出來淡淡的粉紅色似乎在擔憂什麼。
新生的血骷髏第一次出門就要遠征那將是他們所遭受到的最難挨的考驗。淘換者剛剛視察過了靈骷髏部隊阿米亥正在收拾殘局。在骷髏大軍的另一端被黑壓壓的兵群隔開那些被生生結合的靈骷髏已經因為骨頭干燥開始痛苦地在地上打滾撞斷自己的脖頸揪斷自己的肋條自我毀滅反正總有幾個能熬下來。
黑暗牧師站在台上揮舞皮鞭高聲吶喊︰「出!為了慕尼黑為了蔻蔻瑪蓮大人的榮耀!」
※※※
暗夜芬芳。
喜愛天鵝絨斗篷的滾邊和燻衣草的香氣那是她的情人故意忘記在這里的。在冰冷漆黑的城堡蔻蔻瑪蓮把臉扎進斗篷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將注意力放回到窗口來。薔薇爬滿的慕尼黑城堡一只夜鶯落在窗口似乎洞悉了她傷懷的秘密因而沒有斗膽歌唱。
魔女們已經收拾停當準備出她們是最後的部隊臉上蒙著黑色的紗站在庭院里靜靜地沒有聲響就像是黑暗中的影子。那嬌柔如同漣漪的人兒站在隊伍前面的魔女領依無蓮仰起頭便看到主樓的窗里蔻蔻瑪蓮那冰冷的光那目光也在注視著她。一陣晚風吹來掀動依無蓮的面紗和衣衫露出她綽約的身材和燦爛如同星光的眸子。
蔻蔻瑪蓮笑了有荊棘夜鶯依無蓮前往一切都必將順利地進行沒有什麼好擔心的她已經可以看到徹底的勝利。輕輕翻開手心一枝薔薇便在她的手里盛開。蔻蔻瑪蓮把那朵薔薇丟下去隨即便轉身回到了屋內。薔薇在空中劃出弧線墜落在依無蓮腳邊。她彎腰拾起的時候手指一疼竟被刺傷沁出了老大的一滴血珠映著她雪樣的肌膚說不出的嫵媚動人。幾片月兌落的花瓣從天空中緩慢地飄下來此刻才落到依無蓮那夜幕顏色的紗衣上。依無蓮望著手指上的血珠理所當然地呆住了。
有人說薔薇是吸取鮮血成長的花。
蔻蔻瑪蓮的意思已經明白若不是大地之主的靈魂寂滅就是她自己的血反正總得有東西來喂這朵花。就是最信任的人也一定要有最可靠的保障因此勝利才是理所當然的事。對蔻蔻瑪蓮來說沒有意外的勝利。對于依無連自己來說沒有可以允許的失敗。
將手指放進嘴里吮吸依無蓮盡力不去想殘酷的事情。她回憶著那拋落花朵時的眼神那偉大的眼神中竟然有些憂傷就像所有的夜鶯在暮色中的傷感。蔻蔻瑪蓮在思念情人麼?她听說過那讓人羨慕的愛情故事蔻蔻瑪蓮驚人的愛情秘密但是從不敢說出口。
誰又能想到黑暗中降生的女兒惡魔之王的忠實助手蔻蔻瑪蓮也會有真心的愛。她在最黑的夜里出去除了亡靈車夫誰也不知道她去哪里。然後她開心了衣襟上帶著玫瑰的香氣回到黑暗里來讓慕尼黑所有的薔薇拼命地盛開。
但即使是蔻蔻瑪蓮也只能僅此而已。
永遠無法光明正大永遠只能小心翼翼在黎明前一面擁吻一面擔心著日出。難道所謂偉大的愛情便是要遭受苦難麼?難道淒美才是無以倫比的美麗?
「蓮?」
有人忍不住輕輕喚了她的名字依無蓮回過神來緩緩地將薔薇別在胸口昂走向了城堡的大門。不死的軍隊固然宏偉黑暗騎士固然驍勇無敵但是真正讓慕尼黑夜鶯驕傲的王牌是依無蓮荊棘夜鶯依無蓮和黑暗魔女們。驕傲的魔女誓言讓一切敵人顫抖一切的恐懼和美麗都必將烙印在敵人的心底。
「我是魔女依無蓮我不愛任何人我只會殺死他們。這是我的命是我唯一的快樂……」
※※※
在遙遠的地方傳送軍隊到戰場的黑門聚集著可畏的能量慕尼黑的軍隊瘋狂地在領地邊緣集結起來了黑暗騎士的馬蹄絕塵而過土壤在馬蹄下**從騎手的斗篷上卻抖落樅樹林的芳香。在薔薇和夜鶯的旗幟下慕尼黑的軍隊一眼望不到頭。之後鐮刀的圖案出現了。不死的軍隊布滿了山野將死亡的氣息最大限度地蔓延到土野深處而魔女們湊巧在隊伍中靜靜穿行。
阿米亥向依無蓮跪下行禮。依無蓮地位顯貴而且是來自巴斯廷聖山的冰魔女屬于蔻蔻瑪蓮的族親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依無蓮受了禮對他點點頭讓他的部隊先走。阿米亥有點兒為難。不死的部隊雖然無法和魔女相比數量上卻是相當龐大。如果走得太久讓魔女們久等就會失禮;但是如果明說出來又好像故意侮辱依無蓮的智慧。
他不敢猶豫得太久讓依無蓮看出來當他注意到依無蓮已經在看著他他便有所急智地下令︰「跑步!跑起來!」
黑暗牧師站在巨蜘蛛身上拼命甩動皮鞭出跑步的命令骷髏的大軍就加移動。那整齊劃一的動作帶出了有節奏的骨節撞擊聲在經過的時候所有的方陣都要換一次腳用步伐的節奏變換作為行進中的簡易禮節。震撼大地的怒吼聲從背後傳來九頭龍塞絡斯巨大的身軀很勉強地通過了黑門黑暗牧師的皮鞭追逐著它它的九個頭顱競相聳動得意地向周圍的一切炫耀著自己的凶惡。在它齜出唇外的巨大牙齒和喪心病狂的威脅面前周圍的軍隊紛紛讓路。
髏大在方陣中跟隨著大家一起奔跑對生活本來並沒有什麼想法。但是他看到了依無蓮燦若星光的眼楮在那一瞬間在那一瞬間——
黑暗牧師大喊︰「換腳!」
髏大「喀嚓」摔倒在地整個方陣疾馳的骷髏兵們一起絆倒各自抓住了前面的肋條。結實的骨頭架子堆在一起不結實的散了一地。無頭者滿場亂跑追逐自己溜圓並且滾得帶勁的頭顱標槍和盾牌滾動在腿骨的森林伐倒了它們。
阿米亥的臉頓時變成了豬肝色在他墮入黑暗好幾千年他本以為不會再出現這種顏色那魂靈中僅有的一點兒血氣都已經涌到臉上。
依無蓮卻「噗嗤」一聲笑了所有的魔女都歡快地跟著笑了。依無蓮沒有生氣背著手婀娜地走了。那眼楮彎彎的多麼美麗!髏大看到了用他閃爍著紅芒的眼楮在他還有天真的時候看到了!
一定在哪里見過的!是夢里是最美麗的刻骨銘心的記憶!像黃昏時分色彩與和諧的聲音像星光下鋪開的雲霓像對逝去的音樂的記憶像由于美麗而可愛的一切!
他趴在地上用胳膊肘的支撐著下頜骨陷入幻想中依無蓮的眼楮是他的視野中唯一不是紅色的閃光點他還沒有見過寶石和星光所以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在骨頭的堆砌下髏大完全迷失了。
阿米亥怒視著他很想立刻把他拆成碎片但是黑暗牧師驚呼的聲音從後面傳來了塞絡斯已經跑到這里高大的如同柱子的四蹄前後甩動從任何不肯讓開的東西上踏過。轉眼間白骨橫飛倒在地上的骷髏兵怪叫著成了碎片頭顱陷進泥里。阿米亥心疼得又想大叫但是什麼也阻止不了疾馳的塞絡斯大叫也沒用。
然而在塞絡斯疾馳而過的煙塵後髏大呆的樣子又露出來了完好無損。那四根柱子竟然沒有踏到他塞絡斯長長的尾巴在地上犁出一道溝而髏大還趴在地上呆。
阿米亥氣得抖不知道這個新生的血骷髏在想些什麼。後面的方陣跟上來了大都在髏大兩旁略微分開只有兩只腳突然跳到他身上從上面開心地踩過。髏十把髏大的臉直壓到泥里踩著他的後腦勺像是下台階臨走還向後撩了一腳用後腳跟狠狠踢他已經不會再塌掉的鼻子。
※※※
不管怎麼說不死的軍隊來到了因西亞的外圍和因西亞聯盟的軍隊對峙在冰原的荒野里。
或許是因為大量亡靈的到來金香木的芳馨業已消逝長達十里的戰場上蒙著一層秋霜般的肅殺之氣;天空也因而顯得清冷沒有絲毫霧氣。血月從因西亞的城堡後面爬起來為數不多的烏雲碩大而厚重蒙著一道破滅的血色邊緣。本就枯黃的草頑強地生存在晦暗不明的堅硬土壤上迎著月光在風里搖晃顫抖出颯颯的清晰可聞的聲響直到滾滾塵煙和連綿不斷的腳步聲取代了那備受關注的一切。
月光直勾勾地當頭撞來照亮了站在前排的髏大的臉卻把備戰的因西亞人鍍在陰暗的輪廓里。背著月光因西亞綠色皮膚的士兵布滿了昏黑的荒原。突然間號角鳴響騎著飛螳螂的騎兵從城堡里狂涌而出如同夏日的蚊蟲嗡鳴著撲向群星穿梭之間在半空劃出狂亂的軌跡將原本便淡薄的光芒也遮蔽了許多。他們的頭殼和眼楮像是蝗蟲手里拿著長長的標槍。巨大的螳螂揮舞著鐮刀張牙舞爪他們則將目標暗暗鎖定在忙于排兵布陣的黑暗牧師身上。
斬殺了蔻蔻瑪蓮的使者那罪已經無法挽回因此不需要什麼寒暄。黑暗牧師們高高站在巨大的蜘蛛坐騎背上那是他們的指揮平台。打前鋒的黑暗牧師揮舞皮鞭高喊著出「穩步向前」的令喻骷髏精兵便一起咆哮齊刷刷地將長矛放平大踏步進入戰場。魔女將營地扎在後方黑暗騎士則策馬沖向側翼的小山包佔領最佳的沖鋒點。投石器一架一架地豎起來瞄準了土石城堡寬闊的牆頭。
「自由萬歲!」因西亞的將軍作著最後的動員「我們生來自由除了自由我們一無所有這座城堡和森林是我們的家我們不讓亡靈踏進一步!我們幾千年不曾受奴役所以讓慕尼黑見鬼去!」
「歐!」悶雷一樣的吶喊從因西亞城牆內外爆出來因西亞的軍隊動了地面軍隊瘋狂地迎向戰場中央空中的螳螂騎兵則像是被狂亂揮舞的蒼蠅拍劃出無法預料的圓弧軌跡搶在地面部隊的前沿撲向他們早已選好的目標。
一個影子掠過天空髏大滿臉是泥見到黑暗牧師伸著手指的半截身體從巨大的蜘蛛怪背上栽倒所有的骷髏兵就一起吼叫著往前沖。長達數里的兩條陣線凝成參差不齊的浪紋吞噬著中央空曠的枯黃地帶當雙方的地面部隊交織在一起那便是分開的海洋重新聚攏的轟鳴時刻。來了!長矛刺入了撞上來的肚月復從天而降的巨大螳螂卻憑著堅固的甲殼把牢不可破的先鋒線在瞬間撞得七零八落。因西亞的士兵突破長槍陣和骷髏們廝殺在一起黑暗牧師揮動皮鞭命令長槍手迅後撤手持盾牌和長劍的短兵方陣向前猛擁。那些螳螂騎士再次俯沖下來巨蜘蛛噴吐蛛網將他們從空中拖倒在地上石頭一樣翻滾。骷髏兵一擁而上將他們亂刃分尸。頃刻間白骨和血肉四下飛濺像流星一樣的巨大石塊在兩個陣營之間來回穿梭。
髏大跌跌撞撞一把長矛穿過他的肋骨之間的縫隙牢牢釘在地上。髏大兩腳朝天用手交替撐竿把自己拔了出來在桿頭晃晃悠悠像個稻草人的時候突然覺這不是在做一個游戲因為若是游戲從未有這麼多人高興得連喊帶叫。
巨大的馬蹄幾乎將他踢飛黑暗騎士編成錐形隊列擦身而過帶起的風讓髏大在原地打轉。黑暗騎士的領路易德蘭揮舞著長槍一聲大吼那穴居人大將騎著胖得不會飛的巨大螳螂一個照面就被路易德蘭一槍挑落。螳螂巨大的雙臂斬向路易德蘭的身體路易德蘭長槍帶起勁風螳螂巨大的身體就像是柴草在馬頭前分開。黑暗騎士的大隊人馬從路易德蘭兩側疾馳而過就在這間隙之間踏過尸體插入了敵陣。刀光齊刷刷地左右揮舞人頭便如同計劃好一般從脖子上飛走堅固的敵陣瞬間在鐵蹄前出現一道缺口。
髏大抬頭望過去的時候路易德蘭正撥調著馬頭在原地觀望。他全身被黑暗籠罩看不清面目只是穿著一身很奇妙的鎧甲那些花紋從籠罩他身軀的黑暗中出透亮的暗金色使得他看起來詭秘異常。他看似隨意地甩動長槍只是為了抖落血漬卻在半空出了響亮的一聲一個不遠處的因西亞士兵突然分成了兩半。不知怎麼他扭頭看了髏大一眼兩道精芒便晃得髏大眼前一片空白。然後他催動馬匹閑庭信步般游走在戰場上土壤在他的馬蹄下腐爛那些剛剛倒下去的尸體一下子便開始腐爛僵硬在死亡之初最可怖的樣貌。受傷的也捂著潰爛的傷口殺豬一般慘嚎然後干脆和那些尸體一起腐爛倒在路易德蘭的所過之處。[d7]
髏大正看得心驚的時候沖鋒的戰鼓敲響了無色無味的信香夾雜著意念波闖進空蕩蕩的頭殼里。壓陣的蜘蛛怪挪動八只長腿背著前沿指揮官移動過來四周的骷髏兄弟都爭先恐後地往前沖。一定有什麼地方不對勁髏大有些害怕站在原地被身後的骷髏撞得東倒西歪但是不想往前走。反正也沒有黑暗牧師用鞭子抽他不用去那麼危險的地方吧?他抱著雙臂腿骨微微顫抖出一些撞擊的顫音。
一個巨大螳螂頭飛了過來砸向頭頂髏大一個趔趄雙臂接住舉在頭頂粘糊糊的討厭汁液從螳螂的脖頸中流出來沾了他一身那巨大的牙齒還在用力剪切他連忙奮力一丟那昆蟲的頭顱不圓但是砸倒了一個兄弟還連累另一個被咬斷了腿。不知從哪里又飛來一個骷髏頭髏大拿在手里慌慌張張那兄弟好像張嘴在罵街髏大迅將他丟了出去。
眼前的是亂七八糟的身影髏大完全糊涂了。骷髏們再也不是排成整齊的隊伍做同樣的事他們前僕後繼地和敵人廝殺到處都是狂的場面。
淘換者隱去了身影在人群中看著髏大。一些前進的骷髏從他虛無的身體穿過他的眼中只有髏大。他耐心地等待他知道髏大的彷徨是那艱難的成長時刻的開始。那顫抖並不是因為畏懼因為他從未教過髏大畏懼。他的眼楮直盯著髏大的下半身經過長時間的跋涉和暴露在空氣中那里已經干了。髏大的上半身佔了些螳螂的體液但是那不是紅色的血救不了他。隨著時間推移決定髏大能否生存的時刻到了。
髏大終于注意到了!
一種焦躁重新在他的心底蔓延從每一根腳趾向上燃燒像冰一樣向上燃燒。他渾身都在顫抖似乎越來越冷他急需什麼讓他暖和起來。那感覺漸漸麻木然後是從骨子里冒出來的灼熱讓他暴跳如雷。他無法思考在那分不清冷熱的感覺中狂一個骷髏兵撞到他髏大一把將那兄弟扯回來將他的脖子擰成了八截踩斷他的每一根肋骨。
但是那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髏大掀起地上的泥土在那里打滾似乎想要鑽進去或是讓泥土幫他洗去什麼一切打攪他的人他都瘋狂地報復。他不知道在這之前已經有六十多個靈骷髏和他一樣在地里掙扎慢慢毀滅。他只是想找到解除那突如其來痛苦的方法哪怕是挖出個方法來也好。他的視線再也分不出什麼景物只有一片紅色一切都被湮沒在那紅色里。他怒吼著瘋似的在戰場上亂撞。
淘換者冷冷地看著像是在欣賞一副名畫或者在听一個故事。那故事的主人公要麼今天誕生要麼故事還沒有開始就這樣結束。
掙扎是深淵越來越深了。
眼前是紅色的迷霧流動髏大的意志已經有些模糊。這個時候一股血腥味傳了過來仿佛是一根繩索遞進了他的手里順著那繩索髏大找到了能夠拯救他的東西。
血!鮮紅的血!
被飛螳螂斬掉頭顱的黑暗牧師的尸體血正從脖頸里「啵啵」地流出來。髏大的視線突然清晰了不不光是清晰了髏大突然看見黑暗牧師前鋒官的袍子是藍色的滾著金邊。四周交錯的腳掌是白色的自己的身體也是只是手掌里的血是紅色的。大地是黑色的還有那引他前來的氣息髏大突然現那是一種從未感受過的刺激從臉部正中央的小洞里直冒進來。
他的身體開始劇烈抖因為興奮而抖。但是那感覺在流逝只是一瞬間的歡愉蝕骨的痛苦又開始強烈起來。髏大用顫抖的手哀求一般在那淌血的源泉——死者的斷掉的脖頸擠壓希望能夠再沾取一些新鮮的血液但是那里似乎已經淌干了。髏大便在地上模個不停將血和的污泥涂抹在自己的肋條上。
戰況激烈奔跑的腳掌不時會在附近踏過髏大被撞得東倒西歪他寧可趴在地上去撿那些污泥讓人從他的脊梁上踩過也無所謂。他只要去除那痛楚再次體驗那瞬間奇妙的感覺。對此刻的髏大而言那便是他生存的唯一意義。
但是灼燒感仍在繼續很快蛻變成刺骨冰寒讓他連活動的力氣也沒有。他的感觀在飛快地流逝他就要崩潰了!這個時候一股力量帶著吶喊從骨子深處迸出來讓他瘋狂地蜷縮在地上咆哮。他的眼中爆出恐怖的紅芒一個骷髏剛剛踩在他的身上被猛然站起來的他揪住脊梁掄出了十幾米外。他顫抖著扯住尸體的兩條腿痛楚讓他力大無窮。他用力將尸體分成兩半血噴濺出來了噴在他的骨骼上就像是涼爽的風吹過痛楚在瞬間被慰平而知覺不斷地蘇醒。
要從身體里流出來的滾燙的血。
髏大突然覺得身體充滿了力量那一瞬間他听到了自己的吼叫聲戰場的殺伐骨頭折斷的聲音。血液自動流到他的腳下出**的聲音被他的骨骼吸進去了。全身骨骼都在出這種吸收力他連忙挺直了胸膛地上的血化作了一團紅色的血霧沒入了他的骨髓之中而尸體在瞬間變得干枯。
他恢復了神智或者說他失去了。他冷靜地判斷著要如何留住目前的感覺?那感覺在消退不夠血遠遠不夠!他知道大家為什麼瘋狂了他會更瘋狂!他像狂風一樣奔跑在戰場上撞倒了所有擋道的骨頭將手狠狠插進了驚愕的穴居人的心髒將血噴濺在他的每一根骨骼上……
那一天髏大的吼叫聲第一次在戰場上蔓延開了就連黑暗騎士都納悶地停下來看了一下。
之後血骷髏的名字開始被人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