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定是奔跑的墳墓在後面窮追不舍。時光跑得那麼快以至于被追趕的每個人都越來越接近死亡了。
髏大用最快的度沖進了迷霧當中自從他覺髏十處在危險當中他就失去了鎮定。他在迷霧中狂吼迷霧便在他的眼前分開。他光的眼楮可以看得清每一個石子焦灼的火熊熊燃燒著他的心讓他沒法停下腳步。高大的樹木上突然有巨大的尖樹樁砸落那就是髏五說過的陷阱吧髏大高高躍起或是彎腰躲避那些東西就像是一個笑話如果他不是這麼著急的話也許會大笑一番但是現在他笑不出。腳下堅實的道路突然變成了光的深崖髏大急忙收足一些石頭撲簌簌從腳下被登落隨即他看到那條河那條奔流不息的火焰之河。
仿佛要驚嚇所有畏懼熱量的靈魂那流淌在大地深深的裂痕中的火焰之河突然出現在腳下用滾燙的岩漿拒絕冷漠。暗紅色的光一直流轉著照亮了斷谷的兩岸。一種金色的輝煌閃動在對岸墨月兌菲宏偉的建築構築在對岸稍遠的山頭上。高大的犬石像保持著觸目驚心的舞姿像是要鎮壓這條憤怒的河抑或是干脆將河激怒讓岩漿冒著起泡向上翻。
「摩雅!」髏大不顧一切地呼喊伴隨著嗆人的熱浪他得到了低低的近乎哀鳴的回應。
「瑪斯!」髏十就浸泡在那翻滾的岩漿之中用手臂抓著岩壁的突起努力將頭肩露在外面。或許是髏大的呼喊聲給了她新的希望她的眼楮亮起來但是隨即又黯淡了。她用揪撓脊梁的聲音向髏大哭泣︰「對不起……」
髏大不假思索喊道︰「摩雅你等等我會救你!」
「你終于想起來了?」
那是顫抖著幾乎難以承受的喜悅喜悅太強而靈魂太脆弱髏十身上出了淡淡的光在岩漿刺眼的光亮中閃動著哀憐的景象。那是他的摩雅那個溫婉果斷的好姑娘。一種鋪天蓋地的情感讓髏大眼前黑向後坐倒。他記起了地動山搖的年代聖城屹立了一千年的鐘樓就像噩夢一樣墜下來栽倒在神像前。而那映入眼簾的震撼遠遠不及摩雅胸口上巨大的傷痕。
瑪斯抱著摩雅拼命地喊︰「摩雅你等等我會救你!」
他用手堵住摩雅的胸口可是血從嘴里不住流出來摩雅不住咳嗽身體劇烈地抽搐起伏。瑪斯听到自己近乎崩潰的聲音︰「醫生?神官?誰來救救她!」
那是保衛都的戰役最艱苦的時刻聖城坍塌了最後的撤離正在進行負責殿後的騎士們在和黑暗的軍團搏命換取寶貴的時間所有的傷員和主隊一起從傳送門趕往第二戰線誰也顧不上他們。瑪斯听見自己出的聲音帶著哭腔那根本就是不合身份的哀嚎。「醫官大人我收回所有對您不敬的話救救她!」
根本就沒有什麼醫官在旁邊那是陰影中殘破不堪的石像。瑪斯崩潰了呆呆地轉過身來拉著摩雅的手。摩雅不再吐血了平靜的躺在他們經常約會的花壇石欄上就像是活生生的美麗祭品。慘叫聲、吶喊聲、槍聲、金鐵交擊的聲音交織在一起戰線就在幾十米外但是瑪斯漸漸听不見了。那些花壇里的的花還是那麼嬌艷瑪斯的耳中是聖堂常年縈繞的音樂和祭祀們悠揚神聖的歌聲。
「瑪斯。」摩雅突然拉緊了他的手「救不了我對吧?」
瑪斯從短暫的精神恍惚中驚醒只能無言地望著他的愛人慚愧地一言不。摩雅卻微笑了一絲暈紅從她蒼白的面容上浮起她掙扎著想要坐起來。瑪斯一驚緊緊地抱住她摩雅抽搐著血不停地從口鼻里帶著血塊涌出來她無法呼吸。
「瑪斯沒關系的。」她說「瑪斯對不起。」
她的手就那樣垂下去瞪圓了眼楮仿佛要將瑪斯永遠留在眼里。
瑪斯放下摩雅那溫熱的身體對他而言是多麼戀戀不舍。但是他得這樣因為他沒有勇氣感受那身體在懷里變冷的折磨。國王哈馬斯騎著馬一陣風一樣帶著衛隊跑過來向他遙遙揮手︰「瑪斯走了從這邊殺出去!」
「你們走我斷後。」瑪斯用空洞的眼楮望著潮水一樣反撲的黑暗軍團那些散著死亡氣息的白骨惡魔毅然拔出了劍。
天地間響徹起撕心裂腑的狂吼……
究竟是白骨殺死了我們還是我們選擇成為白骨?
如今我們都是白骨了和那當初終結我們的邪惡一樣我們也是邪惡麼?
在那回憶面前髏大無法呼吸。那是一種沉重的負累至少背負著的感覺是負累壓得死人也無法呼吸。髏大顫抖了望著通紅的岩漿那是劃分世界的溫度所產生的光亮。髏十就在那分界線上傾向永遠的死亡。髏大拼命地尋找能夠挽回一切的路徑他的過去他的摩雅就在那里在那岩漿里浸泡。
「你等著我去找根藤來。」髏大巴望著附近能夠使用的一切也許那樹林的深處會有一根比較長的藤能派上用場?
「不別走。」髏十哭起來「陪陪我……」
髏大沉默了他面對髏十安靜地坐下來給他微笑。他看到自己的身體因為靈魂的波動在光他的手臂上有皇家衛隊精美的袖口所以他想他必須微笑。髏十也笑了那是屬于摩雅的笑容那麼甜那麼美似乎一生的幸福都在這忘卻了痛苦的一瞬間。
髏大也笑了會心地笑了一個骷髏何嘗想過要努力微笑!原來會像針扎一樣疼麼?髏大的心像便是針扎一樣痛或者說幸好他沒心沒肺否則這樣艱苦的時刻又有哪個活人能夠再挨第二次不停止呼吸!
這麼重要的回憶為何都忘卻了?摩雅一定是在第一時刻就已經想起自己但是自己竟然是最後才想起她。能夠簡單地歸結為男人和女人的不同麼?髏大在靈魂的拷問面前默默地痛恨自己卻又不敢深入去想。因為一旦痛恨自己至深就會破壞自己臉上的笑容那是他唯一能獻給他的愛人他所擁有的至愛唯一的補償遠遠不夠的補償。
※※※
迷失森林的上空有一個骷髏在乘風飛翔。
「哇啊!」髏五翻滾著在風中自顧自咒罵︰「畜生我還以為他會放過我呢。」髏大臨走的一腳將他的頭從脖子上直接踢了下來論威力比得上神話中教皇的驢子。到目前為止他已經飛了不知道多久這下子就算不落在岩石上砸成碎片也會在饑渴中痛苦地死去。
「一定要落在水里!」髏五現在的願望不是做毀滅中土的不死之王而是做個漁民在潮濕的地方學習水母游弋。落勢已經不可挽回放眼望去一片蒼翠不可能有什麼沼澤湖泊。髏五幾乎要閉上眼楮但是呼呼的風直灌進來血骷髏並沒有眼皮。最可氣的事情莫過于森林突然出現了一塊空地像是什麼荒涼的遺跡都是堅硬的石板地而他正對著中央的黑色祭壇砸過去。
髏五嘆了口氣突然心中燃起一絲希望繼而是狂喜。下面有人不止一個!一個人正在那里走動穿著白色的袍子顯得格外顯眼而根據他走動的度——很可能!髏五興奮地活動下頜調整平衡越來越近就好像是天賜給他的機會!贊美暗黑之神!誰說地獄中沒有奇跡!髏五幾乎可以確定自己的大口正朝著對方的脖子他努力讓自己側過來以便下口。
實在是太正了!
越來越近越來越大!髏五覺得那目標在用驚人的度撞向自己的嘴里幾乎要笑出聲音來。那人听到風的呼嘯聲抬起頭亮出可愛的脖頸還有愚蠢的驚愕的臉——阿米亥!髏五的目光頓時向眼眶里縮進去縮進去……
「咚!」
「什麼東西?」阿米亥暗自納悶淘換者也一陣風從遠處跑過來望著天空和阿米亥身後訝然道︰「穿過去了!」阿米亥的身體被沖擊得搖擺不定成了一幅被打亂的虛影好長一陣兒才穩定下來。
淘換者指著地面疑惑地望著阿米亥再次重復︰「穿過去了?」
「穿過去就穿過去了!」阿米亥被意外搞得措手不及有些不自然回身看看那從天而降的不知道什麼東西——已經在石板上成了粉末。他只能惡狠狠地用鐵鏈子在地上抽打了一番挫骨揚灰。
「好像是從那邊飛來的。」淘換者望著四周一望無際的墳地心情相當愉快︰「迷失森林真是個奇怪的地方管他的沒事就好。意想不到的豐收啊這里至少有一萬具古代至今的骷髏可以供使用。看看有的是好骨頭!」
阿米亥驚魂初定望著那豐收的田野。黑暗牧師們沿著每個墳墓念詠咒文點燃信香一具又一具的尸體便從地里破土而出。還有更多的棺木需要人為破壞打開地獄犬也嗅來嗅去骷髏士兵拿著鏟子和斧頭跟在後面在每個地獄犬小便的地方挖掘。
確實是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從進入迷失森林開始淘換者就覺得特別順利。事情果然如同預料的一樣他只是將血骷髏們放進去宿命之間的相互吸引便使得一切都加展就連難以琢磨的迷失森林也乖乖地敞開了道路。
阿米亥說不出的開心一貫冷峻的臉上也露出了些許笑容死神收獲時的笑容。
※※※
髏大也在微笑恬靜的溫柔的容光用最直接的方式盡一切可能性呈現在枯骨的面孔上不知道就那樣笑了多久。他的眼楮里沒有悲傷只有對摩雅的愛那是他們僅存的世界。
時光于是凝滯了摩雅恬靜地望著他用全部的靈魂愛著給他微笑的男子。她的願望其實真的好簡單只要那時刻能夠陪伴在她的身邊她就可以不抱怨。她原來是非常靦腆的那一類姑娘就像是第一次偷偷地望著心儀的人第一次就望得深情款款。她比以前任何時候都更加容光煥就像是個仙女散著銀白的光。
「瑪斯」她突然說話了「你要堅強地活著要很強非常強!」她似乎將淚水吞進肚里耐心地叮嚀。「在這塊6地上我的存在只是你的累贅只有力量最重要每個人都在追求力量有了力量你就可以幸福地活下去。」
「我會很強。」一種不祥讓髏大緊張抽噎他慚愧地望著愛人不斷誓「我一定會是最強大的!」
摩雅欣慰地笑了︰「你能這樣想就好啦我想到你身邊去。」
她用非常輕柔的聲音這樣說︰「我過去的時候你一定要抱住我。」她突然松開了手于是向下沉去讓深情款款的目光緩緩地一絲一毫地淹沒在岩漿的洪流里。
「不!」髏大瘋狂地吶喊他不要這樣的結果他可以一次又一次地崩潰但是他誓不要這樣的結果!
岩漿沸騰了氣泡不斷翻涌隱約有黑龍的嘶鳴。一道銀色的光從岩漿里噴涌而出是摩雅閃光的靈魂!白色的光漸漸轉黑變得朦朧她的靈魂即將消散。那微笑那無法接受的泡影一般的時光!髏大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直撲向懸崖!
巨大的沖擊波瞬間在火焰之河的兩岸蔓延開來。
※※※
「那是什麼!」依無蓮因為驚訝而後退水晶球龜裂了強大的魔力反饋將風暴引到了她的房間里。窗簾在她身後猛烈地抽*動以至于擠碎了窗框。平均分配的規則被打破髏十所有的靈魂所有的力量一絲不剩地融入了髏大體內他們合而為一再也不會分開。那強大黑暗力量甚至沖破了遙遠距離的束縛那瞬間爆出來的力如此之大毫無前兆以至于依無蓮這樣的魔女也膽戰心驚。
蔻蔻瑪蓮得意的笑聲卻伴隨著那水晶最後的脆響升起來群鳥驚飛整個慕尼黑都能听到那銀鈴一般的笑聲充滿畏懼。她用縴長的手指輕輕挑動那水晶的碎屑便隨著紅色指尖上嬌艷的光澤在桌子上跳躍一塊一塊堆砌成毫無縫隙的一體。它們拼接的時候相互撞擊出那樣歡快的聲音以至于夜鶯都好奇地飛到房間里面來看。漸漸地水晶球趨于完美而髏大的身體也從岩漿里月兌穎而出停滯在空中隨著水晶的碎屑回歸而緩緩向上倒回去。
依無蓮恐懼地感受著主宰者的魔力那是能夠截斷時空追溯原點的偉大力量她一輩子都不敢去想。
蔻蔻瑪蓮捧著水晶球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她放聲大笑直到一切飄蕩在城堡上空的回音都趨于完美。
「我們走吧。」蔻蔻瑪蓮對依無蓮道「是時候看看成長的力量。」
※※※
對火焰之河的兩岸的人們來說那一天是一個新歷史的開端。開端總是很有聲勢地震撼大地。
墨月兌菲帝國的邊境生了劇烈的地震十幾個哨卡一起見證了災難性的一幕。火焰之河的岩漿被難以想象的巨大威力推到岸上引了大火。天空的雲被吹散人人都听到了夾雜在風中的咆哮。
迷失森林中的阿米亥也听到了。
一股強大的空氣波動逼境而來將巨大的壓迫感施加在耳膜上塵埃四起。阿米亥垂在青石板上的鐵鏈因為地震不停跳躍出嘈雜的聲音吵得人頭暈腦漲。
「吼——」
那可怕的吼叫聲跟隨在風壓後蔓延開來每個人都面如土色魂魄在體內掙扎一般跳動。眩暈尚未平復另一種共鳴從每一個角落傳來是骷髏在嘶吼每一個骷髏兵都在嘶吼。他們搖搖晃晃邁步走向叢林土壤隆起到處有骷髏抖動著肢體向外爬加入那朝拜的隊伍布滿山匯成海。充滿痛苦的干渴吼叫聲潮頭一般在隊伍的前後滾動血紅的目光在每個骷髏的眼窩中閃爍解月兌或者說執迷不悟。
「站住!你們……」黑暗牧師瘋似的揮舞鞭子但是沒有人理會。任憑骨頭被打得折斷或是啪啪作響他們都不肯回頭眼中只有一個神情便是全心全意地崇拜著路的盡頭。
「不要管了。」阿米亥喝止了黑暗牧師默默地望著骷髏們離去。一個強大的力量在和那些枯骨共鳴在共鳴停止之前做什麼都是沒有用。
淘換者驚道︰「你感到了嗎?到底是什麼?難道?」
「血骷髏。」阿米亥凝視著遠方緩緩地點了點頭「血骷髏的蛻變了你的任務已經完成蔻蔻瑪蓮大人也該滿意了。」
「真是令人畏懼……」淘換者仿佛身處噩夢當中「這才是血骷髏的真正力量嗎?只有蔻蔻瑪蓮大人才可能掌握這樣可怕的力量。這樣的力量不可能是我們的功勞。不世界變了那不是我們能夠比擬和控制的其實我們自己就是那些繭子誕生血骷髏的溫床。一旦新的力量孵化了我們就該被吃掉。怎麼辦?髏大的力量在我們之上而我們先前對他的態度或許會招致大難!」
「我不能接受那樣的事情生。」阿米亥冷冷望著迷失森林看不透的濃蔭「他還沒有進化完全在那之前我要終結一切。」
淘換者驚道︰「你瘋了?這是背叛蔻蔻瑪蓮大人不會原諒你的!」
「不一定。你知不知道蔻蔻瑪蓮大人為什麼和你說些隱喻的話?」
「為什麼?」
「因為誰是繭子誰是蠶蛹都還不一定。但有一點可以肯定能夠爬到她面前的她會承認。所以你的任務完成了而我的戰斗剛開始。」
阿米亥言罷深深吸了一口氣。放眼望去千萬白骨將腳趾踏在大地上滿山遍野晃動著骨頭白花花的顏色映著血月偶爾鍍上一層紅暈。那是他親手創建的骷髏兵團剛剛有了成效。他突然感到非常自豪輕輕地從未如此富有情感地吟誦。
「死神和放牧者的先驅黑暗中大氣的精靈們哪不要屈從新生的力量也不要摒棄你們忠實的阿米亥。因為我會無畏地將你們的力量拋灑在尸體前見證放牧者的威嚴。」
「難道是——黑魔法最高奧義末日緘言!」淘換者仿佛听到了一生中最不可思議的歌謠無疑倫比的震驚讓他後退到可以旁觀的距離「沒錯遠古的神話山和海化作墳墓與血池第一位死神和黑暗牧師要遠行時所作的歌!」
隨著阿米亥的聲音黑暗仿佛簾幕被截開血月下沉了紅色的光芒直逼大地。大6上升起黑色的霧氣從藹藹的林間涌入墓地江洋化作涓流一般匯入阿米亥的鐵鏈。阿米亥挽動袍袖鎖鏈在大氣中攪動輪回最終收攏在阿米亥身上讓寬松的袍袖變成了被鐵索勾勒的勁裝。死神的威嚴化作輝輪無數的亡靈在他的身後若隱若現。
阿米亥大喝一聲為自己助威拔足狂奔流星一般投入密林里去了。
※※※
從黑暗中顫抖著問︰我是誰?我在哪里?
無數次驚覺只為了無法接受而再次暈厥。直到將所有的困惑丟得一干二淨就像是再次從骨頭上剔除肉片髏大醒來了不再感到痛。暗黑大6達克尼斯的午夜血月也西沉了火焰之河將地底的光和熱呈帶狀拋到地面墨月兌菲在對岸閃爍著金色的光此外便是黑暗。
除了黑暗還是黑暗。
或許是就是因為黑暗那僅有的光和熱才格外迷人。髏大從未如此陶醉過呆呆地凝視著那光和熱既不刺眼也不喧嘩只是說不出的溫柔體貼。漸漸地煩惱忘記了自己是誰也不再重要什麼也不必去想。
直到黑暗如同一線分開一對黑翼如紗般輕薄地垂下來從夜幕中悄無聲息地嶄露出蔻蔻瑪蓮潔白的手臂。黑暗就是她的簾幕在她的身後恭順地合攏。她的動作那樣輕描淡寫飄浮在髏大的背後髏大恍然未覺。
「在想什麼?」蔻蔻瑪蓮親昵地微笑著將胳膊從背後環繞在髏大的胸前用面龐緊貼著他干枯的臉側。
「什麼也沒有想……」髏大失神地回答著因為麻木而來不及感到驚訝。一層黑色的氣霧薄薄地升起來將他和蔻蔻瑪蓮籠罩在一起水乳交融。髏大感到熟悉那味道親切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並不重要他並不急于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希望這種感覺持續下去就是那種背後空蕩蕩的感覺他從骨子里都在盼望無依無靠的日子結束的那一天。
「啊呵呵……」蔻蔻瑪蓮嬌媚地笑起來「來跟媽媽走吧。」
「我不是你的孩子。」髏大雖然這樣說卻沒有離開蔻蔻瑪蓮的懷抱。他低頭看了看蔻蔻瑪蓮環抱他的手臂迷惘地說︰「我們長得不像。」
「孩子跟媽媽就一定要像麼?」蔻蔻瑪蓮更加放聲大笑笑得天地都變了顏色漆黑和更加漆黑的風相互撞擊著呼嘯盤旋蔓延開來。
髏大不覺得意外他覺得自己很了解背後的人他甚至知道她的樣子他的性情因為在出生之前他就已經見過非常熟悉。他們擁有完全一樣的黑暗氣息還有靈魂的波動也都完全一致。
「你是我的分身。」蔻蔻瑪蓮笑完了傲然說道「是我將自己的靈魂分出一塊傾注在黑龍的子宮里好讓那些靈魂在枯骨上滋生這才誕生了你。我們是異體同心的如果有一天任何一個遭到不幸縱使天地毀滅了都會在彼此的血脈中重生。」
「黑龍?子宮?」髏大好像有些印象迷惘地喃喃說著「撕碎的靈魂?新生的?听起來什麼都有但是我什麼都不是。有髏大就該有髏二、髏三吧?」
蔻蔻瑪蓮傲然道︰「不錯還有你的兄弟們。為了力量成倍滋生而不是白白損耗我將那部分靈魂分成十份隨著你們成長為十倍于以前的力。現在是將它們合而為一的時刻你的力量還不完整髏六和髏七還活著你必須將它們的靈魂收回。」
「想起來了。」髏大緩緩站起來眼中閃動著殘忍無比的光「我必須做到最強。」
蔻蔻瑪蓮點頭笑道︰「你會的。不過在那之前要有讓人信服的資格。」
「是考驗麼?」髏大問道「屬于我的祭品在哪里?」
「他已經來了。」蔻蔻瑪蓮說著後退隱入了黑暗之中。
沉重的腳步聲踏在泥土上宛如有力的巨人來訪。當髏大將視線投入到密林中的來路那勢必要惡斗一番的人便闖入了視線中。周身散著黑暗的光阿米亥如同饑餓的暴龍一般沖破桎梏讓阻路的殘枝、落葉隨著氣勢直沖進天空里一邊凋零一邊雨般灑落。
「阿米亥?」
「髏大!」
阿米亥出手的一擊千萬道閃爍著烏光的匹練當頭壓下。髏大卻用不可思議的度來到近前。重擊的拳帶起凜冽的寒風卻停留在阿米亥的掌中。
「想不到吧?」阿米亥罵道「想要得到過死亡的權利便要先問過死神!」
他的掌心爆出雷鳴般的巨響髏大便被推得後退用異樣的眼光打量著曾經是自己主人的阿米亥。阿米亥疾風一般奔跑瞬間化作無數幻影撞向髏大。髏大似乎有些無動于衷等到所有的幻影一起近身才朝著面前的身影揮出漫不經心的一爪抓到的只是幻影。無數纏繞著鐵鏈的鐵拳從四面八方落到髏大的身上出暴雨落在房檐上那般緊湊的聲響。
黑暗中一些光的眼楮凝望著。
從巨大的斑葉蝶翅膀上浮出依無蓮的星眸悄悄地問著高高在上的人︰「只需要您一句話不阻止他們沒有關系麼?」
「讓他們打。」蔻蔻瑪蓮的聲音如同冰雪般無情「在一個旗幟下只能有一個不死之王。」
「嗚嗷!」
突然間飛砂走石黑焰從暴怒的髏大身上涌出籠罩了他的身體。強烈的煞氣如同悶雷炸在胸中激蕩的氣焰中升起一對血紅的眼漸漸有黑龍的影子在氣焰中嘶鳴。幻影消失了阿米亥倒退出十米外面無表情地望著黑霧籠罩下那對血紅的眼楮。
「黑龍?原來是這樣最終目標是十龍之力的骷髏麼?」阿米亥冷冷地說道「可惜還有另外兩個血骷髏活著那力量要三個人平分。就算你已經得到力量的大部分我也還未盡全力。」
他的手中亮起來了一把巨大的割頭鐮刀出現在那里。阿米亥一聲大吼身形暴漲瞬間如同洪荒巨神般高大。鎖鏈出收緊的攪動聲阿米亥渾身的肌肉如同山岳般隆起。怒喝聲中他擎起鐮刀帶起漫天的殺意掃向龍頭。
髏大卻仿佛走神了在這萬分緊要的關頭他那對血紅的視線卻突然向側面轉開落到一個遠遠的黑暗角落那里有一只斑葉蝶。
翅膀上有一對星眸。
髏大深情款款地望著那目光讓他覺得醒目。天地間一切似乎都不重要在髏大和依無蓮的世界里只有萬籟俱寂的星夜一對血紅的眼楮凝望著一對星眸。
「搞什麼?」阿米亥驚栗了鐮刀劈落的瞬間他突然覺得心里很不塌實。一道突然涌出的氣牆擋住了他的進攻黑龍的影子咆哮著隨著黑色的氣焰不斷膨脹很快便會和他所幻化的身影一般巨大。
「怎麼會這樣?嘖!」
阿米亥努力讓自己平靜念出了最強的咒文︰「大地深沉的愧疚化作浪濤洶涌的海給我黑暗中領導蘇生者的力量!末日緘言!」
隨著他的話語聲黑色的霧從大地中升起听從命令一般涌入他的身軀。鎖鏈上迸出烏光鐮刀像風車旋轉像死亡的漩渦讓人絕望帶著越來越強烈的壓迫感。「死吧!」他吶喊著用盡了全身的力量向髏大出致命的一擊。
天空中有紅色的閃電滑過是髏大血紅的目光突然落到他的身上。
阿米亥便如同落入深淵般恐懼了動彈不得。凌厲的攻勢像是秋天的麥浪帶著喜悅散去力量重新匯入大地如同到了約定之日黑暗的放牧者須將所有的收成毫無表流地獻給他的主人黑暗之力的統率。
髏大屹立在火焰之河流淌的危崖之上高高的澗骨仿佛已經不復存在只因火焰之河為他沸騰岩漿如巨浪般翻滾。咆哮的黑龍是統率者的寶座髏大只需一個意願遠古的力量便听從他的召喚。他緩緩地伸出一只手像是捕捉一只飛蛾一般虛空收攏阿米亥便哀嚎著軟倒在地身軀在抽搐中縮成一團。
髏大出近乎凝滯的鼻息森然笑道︰「抓住你了!」
阿米亥便如同落到髏大手中蜷縮的身體便爆出一連串躍動著咒文的烏光將他團團包裹繩索一般捆束。他的鐵鏈隨著髏大的指尖合攏在他的身體上勒出一道道深入的溝痕。他的身體在那可怖的力量下劇烈變形眼楮突出眼眶像是隨時等待被捻死的小蟲。
「愚蠢的人!」依無蓮在黑暗中看得心驚膽戰「魔性血吸蟲的契約在髏大面前如同是連接阿米亥靈魂的一根引路索。阿米亥不能再靠此控制髏大卻沒有將契約解除如今反而身被契約反噬暴露了死神的靈魂本源。」
髏大輕輕地抬起手阿米亥便如同一塊石頭被高高地拋進空中慘嚎著跌入岩漿里。他在里面掙扎翻滾就像是髏大的樹葉小舟。髏大要他沉下去浮上來岩漿的巨浪灼燒著他的靈魂讓他痛苦得難以思考。
直到他掙扎著說出值得救命的關鍵話語︰「蔻蔻瑪蓮大人!寬恕我!救救慕尼黑忠實的僕人阿米亥!」
火焰之河退卻了阿米亥的束縛也在瞬間消失。他跌落在被灼燒過的紅硬土地上出無力的申吟。血色的天空里浮現出蔻蔻瑪蓮巨大的身影︰「這場爭斗到此為止髏大我要阿米亥攻打墨月兌菲的使命還未完成所以我要你留他一命。阿米亥還不立刻拜見你的主人乞求寬恕?」
阿米亥掙扎著爬到髏大的面前抱住他的腿吻他白骨嶙峋的腳掌口中喃喃不停︰「我乞求您的寬恕乞求您的寬恕我的主人我向您效忠向您效忠……」
髏大卻木然將血紅的眼光投入黑暗尋找著那背負著星眸的斑葉蝶。
那對星眸已經消失了。
蔻蔻瑪蓮的聲音從天空中傳來︰「做得不錯現在你該知道你與生俱來要改變整個世界。」
「那我為何需要你?」髏大惡狠狠吼道「你說我和你是異體同心?那麼憑什麼我要听你的?誰規定你是主宰?」[d23]
「因為我能做到的你做不到。」
隨著蔻蔻瑪蓮的話音落地一群光的蝴蝶突然從髏大的七竅中從他的身軀每一個縫隙中飛出來涌向天際迎著朦朦血月在烏雲密布的天空中織成一片銀河。
髏大驚栗了隨即變得沉默。似乎心頭的重負都隨著那些熒光閃閃的蝴蝶成群飛去他惘然若失。
「那些飛走的是什麼?」
「是你的思念。」
「我確實做不到。」
「因為你只懂得毀滅的力量而我更擁有創造的神力。在我給你更多的機會之前你就做好你的不死之王吧。」
于是髏大仰天咆哮起來了烏雲在他的頭頂不斷堆積黑色的電閃雷鳴代替了雨大氣被無情地撕裂聚攏以至于層疊成可怖的樣貌。伴隨著蔻蔻瑪蓮恣意的狂笑髏大的目光無限制地更加血紅。淘換者帶領無數的骷髏兵從密林中搖晃著走出來那些骷髏兵拖著殘破的身體一起出狂熱的嘶吼就仿佛是獲得了新生的教徒一般向他們的救世主朝拜。
無數的人跪倒在他的腳下親吻腐爛的土地但是髏大好像根本不把他們放在眼里。他高高挺起胸膛對著天空宣戰一般咆哮千百萬骷髏便一起跟隨他對著天空咆哮使他融入那份自豪當中。
死人統治達克尼斯的機會已經來臨那屬于亡者的聲音讓所有的暗黑生物都躲在巢穴里瑟瑟抖久久回蕩在迷失森林的上空。
※※※
萊特尼斯光神教廷。
一顆巨大的黑星出現在夜空伴隨著大暗黑星出慘淡的黑暗光華以至于周圍的星光都被那黑暗所吞噬了。高高矗立的光神聖像突然從頂端墜落砸破天花板在聖堂的中央跌得粉碎。白玉制成的聖女像流出了血淚泉水一樣不可抑止地沿著台階一直淌到地毯上。天使們的惶恐呼喊聲從天上傳來混亂得只要站在城堡的天窗下就可以听到。
神官和祭祀們整夜念詠經文不為了彌補什麼只為了撫平自己內心的惶恐。直到有水晶燈罩的馬車隨著急促的馬蹄來到高高的台階下他們才如釋重負。
一個穿著華貴鎧甲的威猛騎士下了馬車甩開恭順得擋住了去路的眾人大踏步走進了聖堂。當他有節奏的步伐聲從台階上傳來每個人都是眉頭一展。大神官手持法杖早已等在門口在第一時間就溜到他的身邊戰戰兢兢地問道︰「神啊生了什麼?您要我們怎麼做?」
「你是問我還是問神?」那騎士看了看屋里邪門的慘狀抬起腳現鋼靴子上沾的都是血不免有些疑惑。「死人了?」
「光神保佑幸好沒有。」大神官指著聖女像已經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舌頭「但是聖騎士大人……」
「噓!」聖騎士望著流淚的聖女像將手伸進衣袋——掏出一塊手帕像給小姑娘抹鼻涕一樣在聖女像臉上輕輕揩了一把那血淚居然就干了。
「太難看了」聖騎士優雅地隨手將手帕丟掉再次看了看自己踏滿血的靴子丟下一句話扭頭離去「將地毯丟了換新的難道明天讓擔驚受怕的善良老百姓跪在這血糊糊的地方朝拜嗎?」
「快將地毯搬到廣場去燒了!」大神官頓時頭腦清晰起來如同獲救一般指揮著徒眾清理現場「不能讓信徒產生恐慌將屋頂修好垃圾搬走明早有人來朝拜以前要一切回復原樣!」
那聖騎士臨上馬車前回頭看了一眼突然大聲喊道︰「喂!」大神官烏煙瘴氣跑過來沿著手指看去才現聖堂的華蓋頂端以前站著聖像的地方空空如也即使打掃干淨了也瞞不過去頓時一腦門子都是汗水。
「把鐘樓上那個先拆下來刷刷然後盡快給鐘樓換新的。」聖騎士上了馬車也不用說話車夫鞭子一甩四匹高頭大馬奔雷一般絕塵而去。
※※※
與中土的震驚不同達克尼斯每天都有雷鳴惡劣的天氣是最常見的天氣也是一年之中最好的天氣。
下雨了豆大的雨滴從天上砸下來在地面匯成溪流。血被一再稀釋卻反過來將流淌著的一切都染成了紅色。在血骷髏血紅的眼楮里到底天上是在下雨還是在下血?髏大至今也分不清。
「嘿!髏大!」髏六坐在紅眼侏儒部落的屋頂上滿地都是堆積的尸體。那些喜歡抓狂的小東西此刻老老實實躺在地上血從他們所有人的心口里面流出來。髏六很擅長收獲作物將他們所有的心髒一起堆在一只筐里抱著屋頂下面居然有一只犀角獸老老實實站著。「來得正好」他說「我們正在找你你趕上午飯。髏七!髏七!是髏大來了!」
髏七就騎著一只巨大的犀角獸從遠處咚咚地跑出來揮舞著搶來的帽子︰「嘿髏大!」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髏大從地上撿起一把紅眼侏儒的斧頭凌空猛劈過去。那斧頭在空中劃出一片光幕正中髏七的天靈蓋。髏七毫無準備大叫一聲栽倒下來立刻就死了。髏六出一聲尖叫丟掉手里的筐抽出一桿長長的刺槍在地上一撐落到犀角獸背上悲痛地咒罵︰「你為什麼要這樣做?你這個混蛋!」[段偉24]
他散出驚人的氣焰渾身都亮起來一副斗氣凝結成的鎧甲披在他的身上他大聲吶喊刺槍帶著雷鳴乘著犀角獸驚天動地對著髏大沖過來。髏大敏捷地一躍躲到旁邊髏六擦身而過高聲叫罵中刺槍左右揮舞聲勢驚人兩側的樹干紛紛折斷。
髏七的犀角獸傻傻地沖過來髏大的腳爪在樹干上一踏穩穩地落到犀角獸背上一探手拔起地上插著的鐵旗桿子當作長槍。他用手在犀角獸脖子上一抓連皮肉都生生揪起來。犀角獸吃疼叫著向髏大需要的方向掉過頭來對準了髏六狂奔。
髏六憤怒地喊叫著胳膊上已經多了一塊骨盾。犀角獸全奔跑雷霆萬鈞之力都凝聚在他的槍尖上。
「生天聖雷聖炎三界精靈賜我熾天神力!」他大聲吶喊仿佛用無窮的勇氣點燃勝利長槍所過之處烈焰橫生。髏六夾緊了槍桿惡狠狠瞪著髏大槍尖直對準了髏大的脊梁。
髏大眼中紅芒大盛鐵旗桿擊在髏六的盾牌上將盾牌紙一樣刺穿。髏六擋開攻擊興奮地大叫與此同時擊中了髏大但卻從肋條之間穿體而過。兩頭犀角獸猛烈地撞擊在一起腦漿迸裂髏六也朝著髏大撞過來。髏大卻仍舊穩穩地坐在犀角獸背上兩條腿深深陷入了犀角獸的皮肉之內。他在瞬間迎著髏六手臂一揮髏六甚至來不及驚呼整個被打得散開來。脊梁在瞬間斷為幾截肋條飛上高空。
仿佛要剝奪對方感受痛苦的權利髏大縱身躍起踏過相撞的兩只犀角獸的後背疾馳凌空將髏六的頭顱捏住猛力砸在地上。他的手指插入髏六的眼窩牢牢捏住奮力在地上砸了又砸看也不看只是砸了又砸。身後傳來犀角獸尸體倒地的聲音手中一空髏六已經成了無法辨認的碎屑再也沒有一絲眼神一毫聲響。
血淚。
血淚從髏大空洞的眼楮里緩緩地淌了出來流成河。髏大抬起頭想要哀嚎一般仰望著天空。
「不要怪我兄弟們這是我們血骷髏所能有的唯一歸宿啊!因為我們都是彼此的十分之一只有這樣只有這樣才算是完整。我知道你們在我的身體里我們已經融為一體。這才是我們的幸福沒有痛苦安詳地沉眠。至于那些來自命運的痛楚就讓我一個人去承擔。」
他的身體爆出猛烈的氣焰力量隨著破散的魂魄化作漫天的黑霧隨著他的呼吸流入體內。他揚起頭望著天空不知不覺有些暈眩。他已經終結了宿命他是勝利者所有的力量都歸他所有但是為何會感到疲乏?如此疲乏以至于不想出一點兒聲音不想移動半分。
猛然間力量從脊梁上爆開來那麼巨大髏大甚至沒有思想準備。每一根都在鳴動每一個細微的孔隙都在怒吼匯成龍吟浩浩蕩蕩掃平胸壘。黑色的魔炎從他的骨骼里噴涌而出將他足下抹平對著世間的一切耀武揚威。
「吼——」
沉悶而悲憤的可怖吼叫從髏大的胸膛里迸出來十條黑龍的影子匯聚在他頭頂漸漸變得清晰嘶吼著悲憤地向著月亮。
狄蘭依無蓮連同黑暗騎士的領路易德蘭圍繞著水晶球。狄蘭向蔻蔻瑪蓮恭敬地單膝跪倒︰「大人血骷髏的力量完整了計劃已經成功了。」
「砰」的一聲依無蓮將水晶球在地上摔得粉碎。
「為什麼?」她聲嘶力竭地叫喊著全然不顧那應有的禮節致命的尊卑貴賤「為什麼一定要讓他這樣殘忍?讓他像個無法控制的野獸卻又成長得魔神一般可畏?是要我承受無法逃避的仇恨麼?我有那點兒對不起您?」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突如其來讓依無蓮重重地跌倒在地面上。她哭了趴在地上大聲哭了︰「我犯了什麼錯您要這樣對我!您說過有一個願望讓我留待最合適的時候選擇那就讓我走吧我不會留在慕尼黑也沒有資格回到雪山去。讓我去流浪吧我寧願在森林里死于睡夢中也不願意面對這樣的尷尬!」
「看來你已經洞悉了一切!」蔻蔻瑪蓮的余怒未消但還是將依無蓮扶了起來盡量輕柔地安慰她「這是你和髏大之間的秘密而且我保證髏大並不知道。每個魔女都可能面對這樣的尷尬。但是如果因此便急于逃走你將永遠失去成為魔神的資格。」
「依在下愚見依無蓮殿下大可不必如此動怒。」狄蘭小心地對依無蓮解釋道「血骷髏之道是至強者的生存法則月兌尋常的情感觀念。他們一出生便是不完整的十分之一直到他們選擇出最強的意志靈魂歸于一體。這不是自相殘殺是一種尋求完整的幸福。若是沒有資格統馭自由的情感便不能越普通靈魂與神魔的界限。」
蔻蔻瑪蓮嘆道︰「狄蘭說的對。看看那血淚吧髏大此刻的心情是一種善良。不要以為我在說什麼不近人情的話在我們黑暗的世界里也只能奢望這樣的善良。」
「我不听我不听!」依無蓮哭喊道「從小您叫我堅強叫我冷酷無情如今我渾身上下都是為您濺上的血您卻和我說什麼善良!」
她灑淚沖出了門外路易德蘭「噫」了一聲︰「我還以為黑魔女從來不哭的。」
蔻蔻瑪蓮無可奈何地倒進椅子里︰「有些事情你們並不了解這對她確實殘忍了一些。就連我也沒有想到會帶給她如此巨大的波動大概你們也感到了因為髏大的關系她的魔力開始封閉了。這是沒有辦法的事同在一個命運面前髏大越強她就只能越弱。這是命運女神的安排但是我寧可把它當作是給她考驗。若無法避過命運的死結她便永遠不能修煉到更高的境界。」
「明白了。」路易德蘭偶爾也會這樣挪揄「這麼說來我們都是聖潔的只是命運女神不好。」
達克尼斯大6血月歷火龍之年慕尼黑和墨月兌菲的大規模戰爭開始了[d25]墨月兌菲不肯臣服犬惡魔阿努比斯誓死守衛神殿蔻蔻瑪蓮派出了包括阿米亥不死兵團在內的下級兵力過四十萬並將當月命名為骷髏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