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接幾日的趕路,亥時不到,雲緋雨就早早睡下,而被安排進客房的弓長俊等人,因為第二天一早就要返程,吃過飯後也立刻進入了修神養息中。
夜深人靜時刻,東苑的一間房內還隱隱透著亮光,跡無涯簇著眉,在搖擺不定的燭火下看著封信,潔白的紙張只寫了寥寥數語,而信的下方,則蓋著佔據半張紙面的殷紅印章。
輕嘆一聲,將看完的信連同信封一起燒毀,墨色的灰粉隨著推開的窗,被進屋的風一起吹落于地,他背手望月,低聲喃喃自語,「該來的還是要來,是怎麼也躲不掉的。」
次日,天蒙蒙亮,跡無涯送走了雲霧山莊的護衛隊,身後帶著一位須皆白的老者,一起進入了書房。
「韋伯,我要出去幾日,還要麻煩你在莊園里打點一切。」
「少爺說的什麼話,這本是老奴份內的事,自當盡心盡力,只是少爺不是才回來嗎,這是要去哪?」
「哦,是個朋友來信邀請我去他那做客,恩……我不在的時候,就請韋伯您多操心下莊里,您是看著霜兒長大的,由您照顧她我很放心,還有,南苑的雲家小姐,也麻煩您多照看下,她人生地不熟的,還請韋伯您多費心。」
「少爺請放心,老奴會打理好一切等少爺您回來。」
「那就有勞韋伯了,好了,您先退下吧。」
「是,少爺何時走,要老奴準備馬車嗎?」
「不用了,我走前會吩咐人準備的。」
「是。那老奴告退。」
書房門被輕輕帶上。跡無涯心不在焉地用手指敲著書桌。他突然停住。走出房門叫來一小廝。
「去把莫先生請來。」
「是」
片刻工夫後。一位身著藏青長衫。四十歲左右地留須白面男子走進書房。恭敬地對跡無涯行了一禮。「不知公子叫屬下前來。是有何吩咐?」
跡無涯似乎對他極為尊敬。抬手朝向身旁地凳子。「莫先生請坐。」
男子笑笑,大方的坐了下來,等待他開口。
「莫先生,無涯就不繞圈子了,想必我沒回來之前,您就知道上頭要召我進見是嗎?」
男子微笑著點點頭。
跡無涯苦笑一聲,「也是,突然和雲霧山莊聯姻,想必引起上面的猜疑了吧。」
「公子不要多想,上面只是要個解釋而已,而您是為了救其妹被雲家那老狐狸算計了吧,屬下想上面會理解的。」
「還是莫先生知我,其實我在懷疑,那老狐狸是不是知曉我的真正身份才聯姻于我,所以我就來個將計就計。」
男子深思了片刻,撫須點點頭,「屬下看有這個可能,不過公子想如何將計就計?」
「這樣」他朝男子招招手,兩顆腦袋湊在一起,開始竊竊私語。
跡無涯走的第五日,雲緋雨正費力的看著從南苑書房里找來的史書,听見開門的聲音,他知道碧芽拿吃的回來了。
好一會兒,房內靜悄悄的,小丫頭沒有象往常一樣叫他吃飯,雲緋雨好奇的抬頭看向她,現她正鼓著一張小臉坐在凳子上,似乎在生氣。
「小芽,怎麼了?」
掃了一眼吃飯的八仙桌,上面空空如也,心里當下明白幾分。
上前模模小丫頭的腦袋,雲緋雨心中泛起一絲愧疚,這幾日他一直忙著想盡快了解這個異地方,所以用膳都是由碧芽從廚房端來。
前兩天還好,還有丫鬟專門送來熱騰騰的三菜一湯,而從前日開始,他們這個南苑就根本無人問津,後來碧芽自己去廚房找吃的,弄來的只有剩的稀飯饅頭,對于吃食,他並沒有多大講究,只求能填飽肚子就好,只是覺得小丫頭跟著他受苦了。
莊園里的下人對他到沒有言語不敬,那是因為每每看見他都如躲避蛇蠍,這種刻意的疏遠很明顯,只不過他懶得理會,因為遲早是要離開這里,沒有必要跟這些人特意打好關系,不過今日看來,這些人做的太過了。
「好了,走,我們一起去廚房弄些吃的來。」雲緋雨拉起碧芽。
小丫頭手一甩,「不去。」
「怎麼了?」
「小姐您好歹也是雲家的五小姐,雲家到哪不都是被巴結的對象,而您到這里卻受這種待遇,是奴婢的錯,當初不該勸小姐嫁給那種狼心狗肺的東西。」
「呵~~~這跟吃飯有什麼關系,嫁都已經嫁了,他利用我,我也是利用他,那些都不要再提了,而當今之跡,是先添飽我們的五髒廟,好了,你啊!人小氣到不小,快走吧。」
見小丫頭還是半天沒起身,雲緋雨皺起了眉頭。
「小姐……去了也是沒吃的,廚房只剩打下手的小伙計,他們說大師傅做完午膳就出門了。」
「……沒事,走吧,去看看再說。」不由分說,雲緋雨拉起小丫頭就朝廚房奔去。
果然,廚房只有兩個灰衣小廝在忙著收揀用具,其他下人都應該休息去了。
「你們,是在這里打下手的嗎?」雲緋雨開口詢問。
正在收拾的二人听見問話,急忙轉過身,一看見雲緋雨就驚慌失措的跪下,「小人見過雲小姐。」
「起來回話,你們是不是在這里打下手的?」
二人縮手縮腳的從地上爬起,畏縮的望了他一眼,點點頭。
「那就好,你們給我找找,這里還有什麼能吃的?」
對望一眼,磨蹭了好半天,其中一人才小聲開口,「回、回雲小姐,剩飯剩菜都被拿去喂牲口了。」
「哦?」雲緋雨冷笑一聲,頓時把二人嚇的往後退了一步。
「小芽,一起找找這里還有什麼,沒有現成的,咱們自己做,一頓飯還能難倒大活人不成。」
碧芽听了,明顯的楞了一下,但回過神就立刻動手尋找起來,兩個小廝想阻止,但看見同樣在翻箱倒櫃的雲緋雨,楞是沒敢出聲,而其中一人,則趁著他們在找東西便偷偷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