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似濃墨,月若冷眉,天地間百色消融,萬物隱匿,唯有暗痴痴的守著靜,寸步不離。
靈涎堂內院極為偏僻的一處,卻有一扇微敞的木窗忽明忽暗的閃著,那時不時綻放出的縷縷白光,非但沒有帶來一絲溫煦,反倒驚醒了一旁假寐的寂寞與蕭冷,讓它們在你的眼前心間跳來跳去。
透過那木窗微微敞開的狹窄縫隙向里望去,見一少年正赤著上身,盤坐在床上,兩眼緊閉,一雙小手于胸前時不時變換著奇異的手印,好像正在修煉著什麼,赫然便是穆遠。只不過此時的他卻是渾身綻放著幽白的光芒,那光芒還隨著手印的變換而變得忽強忽弱,看起來煞是詭異。
自穆遠進階一品修羅之後,每運五系修羅道功法之時,他渾身都會綻放白亮得有些刺眼的氣芒。這氣芒,可是修羅品級最為明顯的標志。修士為白色,進階修羅後便逐漸轉深,自一品至七品修羅的氣芒分別為黃紅綠青藍紫,等到升到八品修羅之境,又轉深變淺,由紫化金。待到最高的九品修羅,氣芒則變成了銀色,若不細心去看,還以為是修士的白色氣芒,當真是返璞歸真了。
然而,令穆遠無比郁悶的是,他無意間發現自己的修羅氣芒自晉為一品修羅之後,仍為幽白之色,除了其芒色變得更加光亮了一些之外,根本就沒有什麼變化。穆遠搞不清楚其中的原因,便去問姑姑,姑姑卻也難以判定,只是推測說或許是因為自己自小身無氣命而造成的一種變異,或者就是因為穆遠體內那被離火樽稱為萬千世界至高靈氣的玄明氣,有著一些我們不知道的特別之處。
無論怎樣,能夠修習五系修羅道已然讓穆遠驚喜萬分了,雖然現在無法顯示出自己等級的氣芒,但比起先前身無氣命廢物那時要好太多了。由于這種心態,當時的穆遠也就沒有太在意,然而,心中卻不免仍隱隱有種遺憾的感覺。
當穆遠從寶庫回到自己的睡房,便迫不及待的破開了另一本技書的護罩,發現果然如姑姑所說,是一本名叫隱介藏形的地級斂氣決。然而,當穆遠獲知這斂氣決功法內容的時候,心中猛然大喜。
這斂氣決,初段大成便可以隱匿自己的氣芒。氣芒隱匿,可不只是讓外人很難看出自己真實等級這一點好處。在隱匿、偷襲等特殊情況下,氣芒隱匿可說是修羅必需的基本技能,否則,你一運功,整個人便亮得像個燈泡似的,你啥也別想干了,有時還會為此丟了性命。當這斂氣決練到中段大成的時候,不但隱匿性更好,更是多了一個少見的用途,那就是可以變化自己氣芒的顏色。當然也有限制,最多只能變換到自己高過兩境的芒色,並且變色期間,會消耗大量修羅之力,然而,在對敵時,突然猛地氣芒一變,在旁人看來,可是陡增兩個品級,說不定便會嚇退敵人。
「天助我也!」穆遠見此,心中不由得暗喜道。當然,穆遠真正高興的卻不是這唬人退敵的好處,而是那氣芒變色的用途,氣芒變色,這不正好解決了自己這詭異的氣芒不變色的尷尬了嗎?
然而,當穆遠看到那隱介藏形練至高段大成的效能之後,心中的欣喜猛地又增加了百倍。當隱介藏形修至高段大成之時,非但自己的氣芒隱匿不顯,連高過你兩境的強者都難以分辨,甚至自己的身體也能隱匿。
「隱形」這種只在傳聞中听說過的技能,穆遠萬萬想不到在不久的將來自己也能掌握。一時間,穆遠頓時有種昏眩的感覺。
大多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的情況,不過是強者千里傳音,或者神念躍空。本體至,卻能隱匿的本領,卻是極少人能夠做到。或許,正是因為極少有人到達隱形這個高度,所以其中原因也很少人能夠明曉。
按著隱介藏形印在靈海中的功決所述,穆遠自行模索修煉,即便因初學乍練而許多地方根本沒有領悟,但幾經嘗試之下,終于被他模出了一些門道,漸漸的自己渾身綻放的幽白氣芒竟忽的變得弱了幾分。
瞬間覺察到這一點的穆遠猛然睜開了眼楮,喜不自禁的月兌口道︰「這斂氣決終是入門了!」
萬事開頭難,入了門便算是成功一半了。隱介藏形畢竟是地級修羅技,穆遠能在如此之短的時間里初步掌握,除了自身的聰慧、悟性等因素之外,幸運也佔了很大的比重。
剩下來的就是他不斷感悟,辛苦修煉了,別說那隱介藏形的中段高段,現在的他就是離低段大成也有著鴻溝般的距離。若想學有所成,其中難關無數,艱險難計,可不是再練幾個時辰便能攻克的。
穆遠自是明白這個道理,又將隱介藏形的技法練上了幾遍,見自己將先前對這斂氣決的感悟真的記下了,方才停了功,隨著左手銀光一閃,一本沉黃的古書猛然出現在手中。
穆遠無比輕柔的撫模著手中的那本沉黃的古書,目光灼灼,甚是希冀的喃喃道︰「也不知道這匕決又會帶給我何等的驚喜?」
將那古書平放在手掌之中,穆遠再次盤坐,兩眼一合間,心神一凝,便附在其上。
旋即,穆遠渾身猛然顫栗,眼皮急動,兩牙緊咬,似是忍著什麼莫名劇痛,卻終是一聲沒吭。足足這般過了小半個時辰,穆遠方才濃眉一動,睜開了眼楮。
「呼——」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濁氣,穆遠都顧不得擦擦自己嘴角殘留的血跡,猛地神色一閃,有些無奈的自語了一聲︰「想不到竟然還有這樣的匕決!」
那古書赫然便是先前穆遠在寶庫之中,隴媚面前,靠著自己的智慧親手打破功罩的那本功卷技書。只不過,當穆遠將自己的心神進入其中觸發所留印記,熬過海量信息瞬間印入靈海那猶若啖神蝕骨的苦楚之後,獲得的信息卻是讓他有些郁悶。
「春芒匕決,玄級修羅技。冬雪千尺,春芒寸。冬寒未退,春芒發。」前一句穆遠倒是很好理解,但後面幾句極為玄妙隱晦的功決真言,卻令他左思右想,但仍舊困惑不已,難明其意。
「冬雪指的是什麼?冬寒指的又是什麼?那前後兩個春芒可是同意?春芒象征的又是什麼呢?」穆遠仿佛感覺後面兩句便是修習這春芒匕決的關鍵,然而,一時間卻是無從下手,幾番假設嘗試,卻皆以失敗告終。
穆遠不由得暗嘆,想不到地級修羅技隱介藏形自己都是能夠領悟入門,沒想到修習這足足差上一個等級的玄級修羅春芒匕決卻是百無頭緒,毫無進展。
然而,就待他還要想要進一步嘗試破解春芒匕決這玄妙真言的的時候,一股濃濃的疲憊困意猛然襲來,根本就不給穆遠一絲一點的回還,頓時讓他兩眼一黑,身子一仰,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先前那扇忽明忽暗的木窗逐漸變得明亮起來,直至稜角分明,紋理盡顯,還滿帶一股無比清新的氣息。
隨著一聲無比舒暢的申吟,穆遠從床上起來,長長的伸了一個懶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很是自然走到窗前,將其推開,猛然一束刺眼的陽光射來,當即鳥鳴花香猛然一下子仿若約好了似的,一齊沖入了穆遠的眼簾。
「嗯?」穆遠不由得一愣,當即,有些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楮,見窗外萬般鮮活顏色,頓時醒了過來。
「我什麼時候睡著了?」穆遠有些疑惑的自語道,歪頭想了又想,非但沒有想起來,反倒引出了一陣頭痛,不由小嘴向下一撇,苦笑了一聲,休了此番念頭。
轉過身來,穆遠四處掃視,見床上那本春芒匕決正攤開著放在床上,其中的幾頁明顯有些難看的折痕,明顯像是被什麼壓出來的。
穆遠一見,不由得小臉一紅,當即走到近前,將那幾頁被壓得變形褶皺的那幾頁扯平,旋即合上,想起那玄妙莫名的真言,穆遠不禁苦笑了一聲,當即左手銀光一閃,手中的古書頓時不見。
剛要離身出門向姑姑告別,推門的剎那,猛然發現一個白色的信封掉了下來。
只見信封上沒有一字,既然插在自己睡房門前,當是給自己的。穆遠如此想著,便隨手撕開,然而,拆開一看不久,穆遠略黑的小臉當即精彩莫名起來。
「小遠,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姑姑已經身在遠方。不要問我去哪里,其實我也不知道。或許,我會去找我的師父。或許,我只是出去走走。不論怎樣,幾年內我是不會回來了!你第一次出這麼遠的門,一切要小心哦!別被人騙了,別被蠻獸咬了,別跟人說離火樽還有玄明氣的事,別忘了帶寶物孝敬我,別……你一定要考上幽都三衛哦!到時我會去看你!至于什麼時候,當然是我想看你的時候。放心,日後我們一定會相見的。至于何時,自是我們踫到一起的時候。別了,小遠!最愛你的姑姑︰隴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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