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一縷別樣的淡淡清香裊裊間飄入鼻中,那一瞬便令人心醉。見穆遠此刻滿臉迷醉的樣子,還未待他開口去問,布老猛然暢笑道︰「哈哈,五色菊茶煎好了!」說著,便以一個極其好看的手法對著穆遠倒了一杯,遞了過來說道︰「小友,嘗嘗看。」
穆遠拿在手中,見杯中的茶水色澤翠綠,不由得有些詫異,心想先前明明看著白花入水,怎會最後竟成了這麼個顏色?穆遠輕捧著茶杯抿了一口,入口甚是綿滑,初感澀澀,數秒後甜潤之感能由舌根萌發,回味無窮,穆遠不由得贊了一聲︰「好茶!」
這一聲贊嘆叫出,穆遠眼前猛然烏光一閃,那肩頭之上的墨兒再也按捺不住自己忍耐許久的好奇心,竟一下子飛了下來。
「這是?」布老頓時一驚,見這麼一條極其細小的墨色小蛇猛然飛到了穆遠放在方桌的茶杯處,沒有一絲的停頓便將它那可愛的小腦袋伸了進去喝了一大口,旋即,卻是近乎同時的猛地一大口又吐了出來。看它那連連撇嘴的痛苦樣子,好像喝了什麼苦藥似的。
穆遠一見墨兒這般糗模樣,原本吃驚的神色當即噗哧一聲,轉之為笑,渾身亂顫的對其戲謔道︰「哈哈,讓你偷喝!怎麼樣,現在後悔了吧?」
墨兒一听穆遠這話,當即烏光一閃,疾飛至穆遠的手中,張開一張小嘴就狠狠的向上面咬去,時不時還幽怨委屈的望著穆遠嘶鳴幾聲,那意思分明在說︰「小遠,你騙人,這一點都不好喝!」
穆遠一听,當即笑聲更是清脆響亮,然而,那笑容卻突然變得有些復雜,原來墨兒嘴上此刻真的用上了幾分力,當即令穆遠陷入了痛並快樂的海洋里。
待墨兒折騰夠了,方才向穆遠撇了一個大大的白眼,轉又慢吞吞的爬到穆遠右手手腕處盤在上面沉沉睡去。穆遠見之,小嘴不由得向下一抽,心想︰「墨兒你現在想起來不飛是不是有些晚了啊?」然而,穆遠見墨兒睡去的可愛模樣,又心疼的將手收入袖子里,做完這一切方才發現布老那錯愕的眼神,旋即,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釋道︰「哦,它就是墨兒,與碧霄一樣都是我的伙伴。」
布老看了一眼墨兒沉睡的袖口,又顯得無意的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眯著眼楮假寐的窮奇碧霄,突地笑道︰「小友果然福源深厚,有著這兩個伙伴在身,怪不得你家里會如此放心。小友,茶快涼了,你再嘗嘗。」
穆遠見布老竟然沒問墨兒的來歷,頓時暗暗松了口氣。若是布老真的問起,他還真得要硬著臉皮說墨兒是條變異飛蛇了。一听布老勸他喝茶,當即順著此話又舉起了紫砂茶杯,剛要喝卻是不禁驚道︰「這是我的那杯?怎麼變成青色的了?」
布老這時卻是早有預料的微笑道︰「的確是小友這杯,你再品品看。」
穆遠听之又抿了一口,這次青茶入口竟濃郁異常,味道略顯辛辣,旋即,愈來愈烈,若火燎舌,然而,火烈之中又極為的暢快,可謂奇異。
待這奇妙的味感漸漸消去,穆遠這才有些不舍的放下茶杯,疑惑的向著面前的布老看去,期待他有個解釋。
布老一見,當即捻須笑道︰「呵呵。小友,感受到這茶的妙處了吧!這茶名為五色菊茶,取自五色菊,別看這五色菊成熟時通體潔白若雪,然而,烹茶之後卻是每隔一刻便變一色,依次為綠青紅金白。綠茶時味初澀而後甜潤,青茶時味辛辣而後熾烈,紅茶時味道先辛苦而後漸香,金茶時香氣最濃,甘醇若醴,白茶時則最是奇異,前四味不時變幻,最後竟會讓人有種通達頓悟之感。這五色菊茶,五色五味,恰與人生幼青壯中老五個年齡段相契合,可謂煉獄一大奇茶呀!」
穆遠一听,當即眼前一亮,回想先前所品的那兩色茶味,頓時眼神有些迷離起來。隨後穆遠與布老閑聊中又依次品賞了這五色菊茶的其余三味,果然若布老所說,這菊茶五色暗合人生五味,當即連連擊掌,贊嘆不已。
品了奇異的五色菊茶之後,穆遠又與布老聊了一會,見日頭始向西落,這才站起身來,對其辭別道︰「多謝布老這番熱情款待!品這奇異的五色菊茶,真令我見識不淺!本想在留些許,然而,先前我有些事耽擱了一些時日,而去雲破城的日期又是頗緊,現在天色不早,我們也該走了。日後若有空閑,小遠必重返桑莫鎮,再來叨擾布老,品這奇異的五色菊茶。」
布老听後連忙勸留,言稱哪怕一起吃頓午飯也好,然而,見穆遠意見甚是堅決,方才惋惜的嘆了一聲,對著穆遠說道︰「老朽與小友雖相遇甚短,但卻交談默契,所言甚歡,令老朽有種相見恨晚之感。所謂品茶知人性,品茶之中足見小友秉性純良,年齡雖小卻前途無量。小友,若執意要走,請暫等一會。」說著,布老進入房中,回來時手中多了一個包裹,將之遞給穆遠,說道︰「這里面有些吃食清水,可供小友路上所用。」
穆遠見之連忙推卻,然而,這回反倒是布老執拗,直到穆遠收了下來,方才轉為笑顏。熱情的布老又將穆遠這一人二獸親身送到通往雲破城的鎮口,在那里突然莫名的說了一句︰「前路艱險,小友需小心。」
直至穆遠一行消失,站在鎮口仍然遠望著的布老頓時神色變幻,似是掙扎著什麼,就這般過了一會,猛然嘆了一口氣,喃喃的對著一個方向說了些什麼,這才向鎮里走去。
就在布老走後不久,鎮口先前布老說話時所沖的那個方向,突然又浮現出了一個黑影,冷冷的看著布老消失的方向,冷哼了一聲,道︰「婦人之仁!」旋即,那黑影又往穆遠一行所消失的方向望去,猛然刺耳的獰笑了一聲,旋即,黑影便消失不見,而黑影先前所在的那個地方,卻是在那一瞬猛然多了七八只白鴿,噗啦噗啦的向遠處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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