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微臣入朝為官,便是想要為我東清國出一份力如今,皇上既然決定暫不回皇城,將所有的朝政都交給右相一個人處理,那微臣,斗膽想請皇上給微臣一個效力的機會,讓微臣也能為皇上分擔分擔。」一字一頓,她面容嚴肅而又認真,說得鏗鏘有力,儼然一副想為國盡忠盡力之態。
音落,宮宸戔端著茶盞的手,微乎其微一頓。側頭,不徐不疾瞥了一眼身形筆直而立的雲止。
雲止目不斜視,正對前方的東申澤,等著東申澤的應予。自那一日入朝到現在,才不過短短的幾而已,東申澤還根本未給她安排任何官職。而她,當然不能如此一味的等下去。相應的官員,負責相應的事情。言語之中,實則在拐彎抹角的想要東申澤為自己定下一個官職來。只有有了明確的官職,才能有相應的權力。即便只是一個小小的官職,也絕對好過沒有。到時候,還怕不能往上晉升嗎?
東申澤打了一個哈欠,沒想到雲止會突然說出這樣一番話來。當初,本以為她就是雲淺止,所以才會用計將她引進宮來,根本沒想到真給她什麼官職。後來,只一心想證明她到底是不是雲淺止,好納入自己的後宮,也根本沒有想過官職這個問題。如今,知道面前之人不是‘女’子,他大有一肚子被欺騙了的感覺,不找她算賬都已經是好的了,她竟還敢拐彎抹角的來當面索要官職?
空氣,一時不覺靜了下來,甚至可清晰听到不遠處那梅林中傳出的嬉笑玩鬧聲。
雲止面不改色,一眨不眨對上東申澤那一副疲憊、打哈欠的樣子,對上那一雙似笑非笑打量自己的目光。席卷進亭內來的風,揚起衣袂飄搖。
良久,哈欠聲再度響起,「右相,你說,給他安排一個什麼官職好?」
「這個,本相倒還沒有想過。」宮宸戔不緊不慢的回聲,目光,同樣打量著雲止。平淡如水之中,幽深的黑眸曾隱隱有過的那一絲細小波動,早已煙消雲散、無跡可尋。
「如今,罷黜了那麼多老臣子,朝中應該空出了很多職位才是。右相,不如你此刻就‘好好的’想一想?」
‘好好的’三個字,語音,明顯停頓了一下與加重了一分。東申澤望著面前的雲止,一時間,笑得有些意味不明。她害得自己生了一的悶氣,他也不能讓她這麼好過。
宮宸戔听著,片刻的沉默後,不緩不急對著東申澤回道,「既然雲公子這麼忠心東清國,忠心皇上,那麼,定然不希望皇上你一開始就給她太高的官職,以免得朝中之人與東清國百姓背後說皇上你偏心。如此,那便從最底層做起吧,也當是磨練磨練。」
「右相此言有理,」東申澤附和,復望向雲止,「雲卿家,你覺得呢?」
「皇上,只有無用之人,佔了高位,卻力所不能及,才會引來眾人悠悠之口。〔中文〕可是,微臣對自己的能力,非常有信心。微臣可以在此向皇上保證,微臣絕不會讓皇上、朝中官員、以及東清國的百姓失望。只要讓所有人看到了微臣的能力,那麼,所有人只會一齊夸皇上知人善用、夸皇上英明,豈還會在背後說皇上偏心?」雲止知道自己的官職一定不會太高,但無論如何,也要努力爭取一下。
「這個,似乎,也有些道理,」東申澤凝眉,再望向宮宸戔,「右相,你覺得呢?」
「皇上,雲公子到底有沒有能力,就目前而言,誰也不知道。雖雲公子自信滿滿,可也不排除有太過自信乃至自大之疑。若皇上冒得起這個險,那本相沒有異議。」
「朕,似乎還真冒不起這個險。」東申澤‘認真的’想了想後,望著雲止道。
「皇上,若是你不相信,微臣願意接受你的考驗。」雲止狠狠的瞪了一眼宮宸戔,對著東申澤一副任君考驗的泰然之態。
「這個,倒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東申澤右手手忖抵著石桌,指月復有一下無一下的摩挲起自己的下顎。
片刻,又一次側頭望向了對面的宮宸戔,對著悠然品著茶的宮宸戔問道,「右相,你覺得呢?」
「皇上,你可記得‘紙上談兵’這個典故?」數百年前,曾有一個人,在紙上談兵,用兵如神,幾乎戰勝了當時的下英雄豪杰,世人皆驚嘆之。然,當那一個人有機會真正上戰場的時候,卻是敗得一敗涂地,最後還丟了自己的性命,「皇上,考驗也正是如此。即便此刻再如何考驗,即便雲公子表現的再如何出色,屆時,恐也……」言語到此為此,不再說下去。但言下之意,卻已經很明顯。
東申澤頓時有些‘苦思冥想’起來。沉思皺眉的樣子,儼然一副大受教育之態。
又有片刻,轉回頭望向雲止,眸底強忍著笑道,「雲卿家,右相此言,甚是有理,朕深為贊同。若你真的有這個能力,那即便在哪里,都能發揮出來。到時候,朕再酌情看看。」
雲止惱怒不已,但面上卻恰恰相反,領旨般的一笑。心中,到了此時此刻,如何還能不知東申澤與宮宸戔兩個人在聯合玩弄自己?
東申澤見雲止不語,便緊接著對宮宸戔道,「右相,那覺得說,該給雲卿家安排什麼官職好呢?」
宮宸戔黏著杯蓋的手,不覺停頓在那里,似乎認真的思考。隨之,再側頭望了一眼雲止,淺淺勾起的薄唇優雅一如初見。盡管笑著,卻是無情無心的淡然,「上一次雲太傅越獄,乃是司獄看管不牢之故。如今,那司獄已被罷黜,位置正空著……」
雲止聞言,嘴角,終于再也忍不住的抽搐了一下,司獄?他竟然要她去做牢頭?
東申澤點了點頭,覺得這個位置非常之不錯,「雲卿家……」
「皇上,」在東申澤開口之際,知道東申澤會說什麼的雲止,急忙先一步打斷他。一字一頓道,「微臣知道雲太傅的女兒雲淺止雲姑娘如今在哪里,也與雲淺止雲姑娘交情甚好。此次前來東清國,也全是為了雲姑娘。微臣曾向雲姑娘保證,若是此生不能有所成就,就絕不回去見她,也永不再見。」
「雲淺止她……」一說起‘雲淺止’三個字,疲憊的東申澤便突然來了力氣,血絲縈繞的雙眸也閃現光芒。
雲止看著,眼角不由輕微一彎,唇角弧線稍縱即逝。拱手道,「皇上,雲姑娘她……微臣若沒有成就,實在沒有臉回去見她,也沒臉再與任何人提起她的名字。還望皇上以後,也莫要再提,更莫要再問她的行蹤。否則,微臣也就只有……只有一死,才能免得留在這世上既愧對她,又出賣她的行蹤。」
「你……」東申澤頓怒,可氣惱之下,最後,卻又是無可奈何。她根本就是在威脅他麼!
半響,東申澤敗下陣來,望向對面的宮宸戔咬牙切齒的道,「右相,換一個。」而心中,同樣的咬牙切齒。暗暗發誓,總有一,一定要讓面前之人乖乖的交出雲淺止,那一個‘下第一美人’來。
宮宸戔神色沒什麼變化,淡淡道,「那便,司馬吧。」
「飼馬?」一字之差,讀音相同,雲止誤以為是‘飼馬’,以為宮宸戔這要她去養馬去。于是,重復了一遍之際,腦海中首先劃過的,便是‘弼馬溫’三個字。
頓時,衣袖下的手,不由得緊握成拳,該死的宮宸戔,「不行,微臣不同意。」
音落,東申澤與宮宸戔一道望向了面色不對的雲止。司馬,已經是不小的職位了,沒想到她竟然還不滿足?如此貪心?「那不知,雲公子想要什麼官職呢?」
這一次,宮宸戔正對上了雲止開口。薄唇,依然淺噙著那一抹不咸不淡的笑意。
雲止半側了個身,也正對上面前的宮宸戔。若不是有他在場,若不是他一直在一旁從中作梗,一切怎麼會弄得如此麻煩?最後,還給了她一個‘飼馬’的職位,「在下想了想,任何職位,都沒有在皇上身邊來的能更好效忠皇上……」
「難道,雲公子是想要代替了小鹿子,貼身效忠皇上?」
宮宸戔不緊不慢的打斷雲止的話,認真的神色,不像是在說笑,可卻徒令對面的東申澤一口茶水噴了出來,咳嗽幾聲後,道,「若是雲愛卿喜歡,朕倒也是樂意。」
雲止面色一變,這兩個人,倒是配合的不錯,先是‘司獄’,再是‘飼馬’,又是‘太監’,「右相,能換一個嗎?」說出這一句話的時候,雲止絕對是皮笑肉不笑的。
這時,只听得前方的梅林內,忽然傳出來一聲驚呼聲,似乎是有人不小心跌倒了。
東申澤立即側頭望去,耳畔,徒然就回蕩起了昨夜那一道道不盡相同的媚呼聲。于是,回頭再看了一眼僵持的宮宸戔與雲止後,起身便離開,「右相,這一件事,你看著辦吧。」
陽光,傾瀉入亭內。將人的身影與石桌石凳的身影一道拖延開去。須臾間,便只剩下了雲止與宮宸戔兩個人。
四目相對,不同于昨夜的冷場。而關于昨夜的一切,此刻,只有兩個人之下,似乎可以拿出來好好的說上一說了。
雲止在東申澤走遠後,直接在東申澤剛才的位置上落座下來。淺笑望向對面的宮宸戔,開門見山道,「右相,那些朝中的老臣子,對你已造不成任何威脅。與其這樣一直禁囚著,不如罷黜了,將所有人貶出東清國皇城?」
這是一筆交易,她知道,他自然也知道。
東西在她手中,那些被禁囚之人的命運,在他手中。交換,很是公平。
然,宮宸戔卻是冷冷一聲嗤笑。見雲止如此直截了當,便也不拐彎抹角,「放虎歸山的道理,本相懂得。這些人之中,任何一個,本相都不會放過。」
「右相,得饒人處且饒人。雙手沾太多鮮血,總是會有做惡夢的一。」雲止挑眉一笑。
這時,只見一名侍衛快步而來,在亭子外屈膝一跪後,進入亭中又是一跪,雙手將手中的信函恭敬呈給宮宸戔,「丞相!」
宮宸戔放下手中的茶盞,取過信函打開。
里面,白紙黑字,只一行簡簡單單的八個字︰左相病危,時日無多!
宮宸戔望著上面的內容,薄唇稍一輕勾後,那紙張便倏然在他的手掌心化為了紙屑。風一過,如點點白雪旋出亭子,灑落在花園之中的地面上。
雲止不動聲色的將宮宸戔的神色盡收眼底,不知那信函中究竟說了什麼。
下一刻,宮宸戔直接起身離去,空氣中,留下他一句冷漠無緒的話,「司馬,雲公子要與不要,自己看著辦。」
雲止看著宮宸戔離去的背影,一時,不由越發好奇起信函的內容。眉宇,輕微皺了一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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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皇城。」
宮宸戔離開涼亭後,直接出庭院離去。即便是死,也決不讓那一個人死得那麼輕松。躍身上馬,衣袂飄飄間,轉眼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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