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長風知道這詞乃是李清照的《點絳唇》說的是一個身軀嬌小、額間鬢角掛著汗珠、輕衣透出香汗剛下秋千的如花少女忽然現有人來了匆匆忙忙回避連鞋子也顧不得穿頭上的金釵也滑落了她光著襪子害羞地朝屋里就跑。但又好奇倚著門回張望看看是誰把她弄得如此狼狽。詞中少女又是天真、又是嬌憨又是含羞又是勇敢。蕭長風雖然看不到勞山陽的面貌但听他將這詞念得滿是柔情蜜意想來他正在回憶當年初見小蝶的情景。
勞山陽似乎想到什麼有趣之事嘴角一彎弧輕輕一笑他臉被巴陵打了好幾拳已經腫了大半邊這一笑倒不比哭來得好看但他眼中透露出的那種愛戀之色讓席右山和巴元方都忍不住一嘆。
勞山陽瞥見他們兩人臉上的戚戚之色又冷笑了一下道︰「你們可知小蝶她為何自殺而死。」
席右山和巴元方相互看了看不知為何勞山陽要提及此女子但隱隱覺得有一樁秘聞就要揭曉了兩人搖搖頭。巴元方更是支開了佷兒「巴陵你先出去沒我的叫喊不準進來。」巴陵點頭走了門去。
「怎麼是不是你們心中對她之死也有所懷疑現在怕我說出什麼隱秘來？」勞山陽搖晃著站了起來又是一陣大笑。
「今日我就告訴你們罪魁禍就是你們的拓跋好門主。那日他借著醉酒將一個小蝶這麼一個芊芊少女給侮辱了但他卻還不放過她為了他那點狗屁的好聲名竟然用言語將小蝶逼死。」勞山陽雙目圓睜他還在笑「好一個拓跋門主好一個雄才偉略的拓跋門主。」
蕭長風听勞山陽笑得凌厲拓跋門主幾個字被他說得咬牙切齒顯然是對他恨極。他為了一個不過初次相處的女子而對自己長期相對的門主生出偌大的恨意蕭長風也不知道該說他有情呢還是該說他無情。
席右山和巴元方兩人想不到一向敬重的拓跋門主居然還有這般劣行一時呆了片刻又陡然站了起來下意識駁道︰「不可能不可能這只是你瞎說。」
「我瞎說？」勞山陽可憐地看了看面前兩人怒道︰「這是我親眼所見。那時我也如你們一樣驚呆了我腦子一片混亂一向大仁大義的門主竟然做出如此令人鄙夷的事情。」他語調一轉悲切道︰「都怪我都怪我若不是我被眼前之景所驚呆住了又豈能眼睜睜看著小蝶投河自盡。」
他又是怒又是笑又是悲說得也前句不接下句的但席右山和巴元方也無暇顧及他們被這斷隱聞震驚地說不出話來雙雙頹然倒在了沙之上。
勞山陽居高臨下地看著兩人又續道︰「小蝶去了之後我的心也空落落的什麼盜門絕學什麼奇珍異寶在我眼里都沒了色彩。但我卻不能放棄因為拓跋武那惡毒的話語小蝶那絕望的神色時刻糾纏在我腦海之中。終于我下了決心要為小蝶報仇。從那以後我便一心習文練功每有阻滯或是泄氣之處便會想起小蝶來說來也怪一想到小蝶我又如有神助鳴鐘門內各個典籍我都翻了個遍盜門絕學我更是得心應手看來小蝶也在冥冥中保佑著我讓我為她早日報仇。」
席右山和巴元方心中暗道難怪那競寶大會結束之後勞山陽便沒日沒夜的苦練本門功夫又整日將自己關在房門內研讀書籍連一眾兄弟的邀請都拒絕不出兩人只當他在競寶大會上看了別門絕藝而受了刺激卻沒想到其中的緣由是這個。
「功夫不負有心人我成功了在盜贗騙三門之中能以一技之長勝過我的不是沒有但說到和三家之長的綜合本領卻無人能夸口于我為敵。」勞山陽又笑了起來有股子得意的味道。
席右山點點頭不錯這人確實是個奇才若論盜自己當穩勝他一籌但說道贗、騙自己卻不如他太多。
「拓跋武他有日前來尋我說有意選取我為下屆門主並將本門的密室也告之于我。」勞山陽此時不再笑了說得有些單調但卻透著些陰謀得逞的快意「等了如此久我終于等到這個機會了那晚我溜入拓跋武的密室將他心愛的鐘鼎偷走並在牆上留下‘小蝶’二字我想他看見這兩字的時候臉色一定很精彩吧。」
「哈哈」勞山陽又笑了起來不過卻沒有什麼笑意到有點像喊叫「他把我最心愛的人逼死我也把他最心愛的東西偷走。讓他也嘗嘗思念懊悔的滋味。哈哈」大廳之內只剩下勞山陽那有些嘶啞的笑叫聲。
蕭長風听到此心里一嘆這人倒是個可憐人他有所愛但不能得其所愛而又不能忘其所愛。
良久席右山才打破沉寂說道︰「縱是拓跋門主犯了過錯但他也過世了你為何不將鐘鼎還回本門呢。」
「哼我就是要他看著他嘔心瀝血的鳴鐘門逐漸衰落下去我要讓他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息。」勞山陽的怨恨讓人不寒而栗。席右山和巴元方一時訝然想不到他對這小蝶竟然痴情如斯。
片刻席右山站了起來半白的眉毛揚起老高大聲質問道「難道你心中就只有個小蝶而全然不念及鳴鐘門對你的養育之恩還有這些兄弟們對你的友誼之情？」
勞山陽垂下頭去默然不語。
「你若真這麼絕情大不了那鐘鼎我不找了我席某人拼著回去領受門規處置現在也要了結了你你我幾十年的相交也算一筆勾銷。」席右山瞧見勞山陽無動于衷的模樣不由怒火沖天從懷里拿出一柄刀來。
巴元方連忙拉住盛怒中的席右山現在殺了勞山陽容易但本門至寶卻萬難找回了席大哥雖然是一門之主但丟失了至寶回去所受之罰也決然不輕。他大聲喝道︰「勞山陽你難道還想連累席大哥受罰麼！」
勞山陽抬起了頭注視了兩人一陣才問道︰「若是我將鐘鼎還回鳴鐘門你們能放過我？」
「你知道本門規矩的你既背棄了師門又偷盜了至寶最輕刑法也是手腳俱廢。」巴元方哼了一下。
席右山揚了揚手道︰「只要你交出鐘鼎這次我可以放你走。」
「席大哥」巴元方听到席右山如此說不由急道。
「不用多說了。」席右山打斷了巴元方的勸解又道︰「他可以不念兄弟之情我卻還記得當年三人把酒言歡之景今日乃是用鐘鼎換他之命從此以後我們恩斷義絕。」他手中刀一揮削斷了一節衣襟。
蕭長風見這老者雖然割袍斷義但眼楮紅紅淚光隱現知他心中仍是期望這勞山陽能夠重歸師門幾兄弟能夠再重歸于好心中不由一贊這老者倒是個重情重義之人。
「巴老山你去將那邊桌上的那尊彌勒佛拿過來。」勞山陽知這大哥說一是一說二是二覺不會食言當下開了口。
蕭長風見巴元方朝自己這邊走來連忙將身子縮成一團滾入桌下空隙之中一陣聲響過後他才鑽出又探出頭去。
「鐘鼎就在這彌勒佛里面？」巴元方將彌勒佛遞給了席右山。
「不錯砸開它便能看見了。」勞山陽點點頭身體好似站了這麼久體力不支一樣朝後踉蹌了幾步。
蕭長風听了這麼久知道這鐘鼎應該是一件寶貝想不到就這麼被勞山陽隨意擺在桌子上顯眼的地方這人當真深知大隱隱于市的道理。
「呯啪」席右山轉過刀來用刀柄砸碎了那尊彌勒佛檀香飄過之後瓷器碎片之中頓時露出一件青銅鼎來三足而立半尺來高表面刻畫了不少線條紋理和那日被陳老敲碎的那支一模一樣用指一敲清鳴作響應該是本門鐘鼎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