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吸力致命的撕扯著我,調動一絲的靈力都是痴心妄想。
絕不放棄,絕不氣餒,經歷太多的生死砥礪,我的精神已經堅韌如岩,我命由我不由天,不到最後一刻,什麼都無法阻擋我浴血的腳步。
金丹狂轉,我嚴重超負荷的榨取著自身的靈力,用來對抗「鬼沙眼」,企圖月兌離軸心的範圍,依附內壁,爭取寶貴的喘息之機。
冒然施為下,墜落的速度的確有些減緩,可耗費靈力甚巨,使我本來就詭異的半黑半白的金丹,竟然白色褪盡,變的黝黑無比。
突然,我感覺那股至強的吸力穿透我的身體,玄而又玄的與我高速旋轉的金丹對接,某種神秘的事情發生了。
那吸力居然包圍我的金丹,企圖把它扯走,而金丹頑強的與之對抗,重壓之下,我的金丹第一次展示了它世間無可企及的傲霸,瞬間爆發出璀璨的銀芒,夾雜星光點點,滲入其中,給了吸力狠狠一擊。
那吸力似乎擁有自己的意識,也從來沒有吃過一點的虧,哪受過這樣的挑釁,一下子激發了它全部的凶性,開始瘋狂的反撲。
實際上,這吸力是天地自然孕育的一股至純至淨的能量,千年來,它逐漸產生了自主意識,盤踞大漠之下,縱橫交錯的沙洞之中,以頑皮的心態,制造了種種玄奇和血腥的屠戮,從來是予取予求,隨心所欲,根本沒有任何東西敢與之,也不能與之抗衡,漫長而孤獨的歲月中,養成了天大地大它最大的狂妄。
今天,它卻遇到了膽敢觸之逆鱗的,而且是一個卑微的人類,它忘乎所以,暴怒不已。
北星的金丹之中,蘊藏著一股天地本源的能量,盡管它現在十分的弱小,但貴重無比,是天地一切原生能量的最初和鼻祖,其至高無上的特質,足以蔑視群倫。
兩強相遇,拼的就是命底魂深的那抹貴格,吸力明顯潰敗下來,它也願意潰敗,這種敗令它欣然,因為它終于弄清楚了自己的來源,自己的根,自己之所以存在的來龍去脈。孺子之情,回家的感覺,無不令它歡心雀躍。
整個形勢逆轉過來,吸力倒轉而回,它無可匹敵的、浩瀚而精純的能量,源源不斷的注入我的金丹,我的精神力量也毫不客氣,奔騰而出,吞噬著它龐大的意識。
失去吸力的支撐,沙漩停止了旋轉,地面上遮天連漠的「鬼沙眼」宛如被抽離了骨架,轟然崩塌。
拉魯的父親,一個堅韌的中年人,隨黃沙一同落地,被深深的淹埋。拉魯等四人瘋狂的扒著黃沙,終于救出奄奄一息的親人。
幾個人渡氣的渡氣,喂藥的喂藥,忙的不亦樂乎,可拉魯還在那兒扒著,而且更加的焦急。
「拉魯,你瘋了,叔叔已經救出來了,你找什麼呢?兵器不要了,快過來幫忙啊!」一個年輕人高喊。
「胡說,那個小苦修還在里面,我在找他。」拉魯滿頭大汗的回答。
「小苦修!」年輕人明顯一愣,隨即跑了過來,與拉魯一同挖著黃沙。
「拉魯,別費功夫了,‘鬼沙’崩塌前,我用念力找過,這堆黃沙下只有你的父親,再無其他。我想苦修人或是被碾碎,或是被扯到地底,總之他不在了。」
老者布滿皺紋的雙眼,有一絲悲傷劃過。
「不,不可能。他是那樣的篤定而執著,強大而自信,眼楮燦若繁星,干淨無比,不同于那些貪婪的,是我見過的最好的苦修人,他絕不會死。」
「你一共見過幾個苦修人?」
老者苦笑著,似乎抓住了什麼,窮追不舍。
拉魯臉色一紅,異常尷尬的說︰就他一個。」
地底沙洞,我虛空懸浮,眉心祖竅和丹田氣穴光芒四射,亮如烈陽,那精純的能量讓我的一切發生了質的飛躍。
突然,那吸力的核心意識進入到我的精神之中,我沒有選擇吞噬它,它似乎也百分百的信任我,竟主動與我交流起來,一份孺子思慕之情泛濫成災,它就像一個孩子,頑皮而搞怪,像極了童桐,我非常的喜歡它。
「你來自大漠,以後我就叫你‘小沙’好了,感謝你饋贈給我的一切。哦!我明白你的意思,等有機會我一定給你找個宿體,讓你也走上實體修煉的正道。」
小沙深深藏進我的意識海中,它饋贈給我它千年修煉的能量和精神力量,只留下弱小的核心意識,唯一要求異日我給它找個宿體,它也想步入實體修真,以證大道。
千年來,它遇到過無數的實體,那些人和物,要麼無法承載它的能量,要麼它不信任他們,後來它也習慣了以能量方式的存在,直到我的出現。
我不知道它為何如此的信任我,我現在吞噬它的核心意識跟吞噬一百條噬魚的沒有區別,它付出了幾乎全部,要的只是一個機會,這一切對我來說簡直像天方夜譚。
我凝神內視著自己,經脈如江河一樣寬廣,靈力還是老樣子。
那是什麼?是我的金丹嗎?雲霧繚繞,零星閃爍的光點,耀眼奪目,核心的金丹不再是半白半黑,而是一半光芒四射,一半近乎透明,那種純粹的感覺讓人心神搖曳,激動莫名,金丹的下方更流淌著幾條橢圓形的光帶,宛如旭日東升,霞光萬丈。
原本一直在意識海自由流淌的精神力量竟然也開始在身體里流轉不息,不過它的運行路線與靈力的不同,簡單而緩慢,自大本營意識海開始,經天竅、祖竅、環竅,下行至心竅,溫養流連,周而復始。
我愕然的發現,自己的精神力量厚重幾倍不止,而且一改以往必從意識海出入的慣例,現在于四竅可以同時發散,敏感程度和攻擊範圍不可同日而語啊!可體內流轉不息的靈力卻不見強大,小沙饋贈給我的他精修千年的能量,到哪兒去了?除了經寬絡廣一些,金丹有些變化,其他我毫無感覺。更為嚴重的是我竟然指揮不動自己的金丹,甚至我從外界不斷汲取的靈氣,每次流經金丹都會被它抽走很大一部分,而我只能留下一點來加深自己經脈中靈力的厚度。只進不出,唉!真是歹命啊!
轟的一聲,我輕松的從地底沙洞中爆出,虛空而立,閉目感受著似乎已經久違的天空、朗月和群星。
「是你嗎?小苦修。」不遠處一個厚實的聲音傳來。
不用看,我腦海中就出現了提著巨斧拉魯的形象,在我剛出沙面的時候,我就已經感覺到了他。這個傻大個,有夠實在,竟然一直守在這里,該有半天一夜的吧!
「真的是你,我就說嘛,你一定沒事,我都等你十天了。」
我有些吃驚的暗想︰什麼!十天了,我在地底呆了十天。
你…。」
「怎麼了?」看見拉魯怪異的表情,我眉頭一皺。
「說不出來,你跟十天前不一樣了。」
全是廢話,我不願意過多與他糾纏,直奔主題。
「你等我,是為了兌現你的承諾吧?」
拉魯胸口一挺,傲然的說︰「當然,你救了我的父親,我拉魯的承諾,大漠有盡誓言不移,您請問。」
「好!我想知道你精神力量中夾雜靈力運行的秘密。另外我希望你順便指一條我能走出大漠的道路。」
實際上,當時我出手救拉魯,是欣賞他的勇敢;再次出手救他父親,一方面有感于他誓死救父的真摯情義,另外,我對他們的精神力量十分的好奇,盡管有點要挾的味道,但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我同樣冒著生命危險,付出和回報對等,公平合理。
我冷冷的看著汗流滿面,猶豫不決的拉魯,嘴角流露出一絲了然的笑意,我清楚的發現四個人,四個修為不錯的人,正從遠處逐漸的靠近,躲在拉魯身旁那個沙丘之後,我甚至能感知他們的心跳和每一次的呼吸。
「好,師殊族人一諾千金,九死無悔,即便是背上叛族的罵名,我告訴你,我……。」
「住口,拉魯,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外泄師殊族密功心決,你不怕死後魂無歸處嗎?」
沙丘後的四人魚貫而出,一字排開站在拉魯的後面,說話的是一個卷發腮胡,威嚴的老者。
拉魯看到來人,嚇的魂飛魄散,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唯唯諾諾的說︰「族…族長,拉魯知錯了。」
老者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抬頭面向我,平靜的說︰「苦修人,我感謝你冒險救了拉魯的父親威達,但你想知道的問題,涉及師殊族的傳承和興衰,我不能,也不敢有絲毫的泄露,請你諒解。你看能不能用其他方式加以補償,比如你們苦修視若拱璧的靈石。」
「師殊族,你們是居住在大漠的民族嗎?」根本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人,我問了一個愚蠢的問題。
老人眉頭一皺,其他幾人包括跪著的拉魯,全部嘴巴大張,一臉的驚愕。
我的話大出老者的意外,文不對題的超出他把控的範圍,這個年輕的苦修人與其他的完全不同,尤其那雙眼楮,沒有精光四射的貪婪,淨潔無比,深邃無比,如果不是事實擺在面前,說他是苦修一定沒人相信。而且他竟不知道師殊族,心中一動,老者月兌口而出︰「你不是苦修人?」
我不置可否,等待著他的下文。
「年輕人,看來你真的不是個苦修,你應該是有顯赫師門的修真人,不管怎樣,兩百顆靈石,作為你救人的酬勞,你看如何?」老者拋出了他的底牌。
靈石,那是什麼,我一頭霧水,哦!是水無極前輩送我的那個嗎?
「靈石,你說的是這個東西嗎?」我從貼身的懷中,掏出七彩靈珠,托在手中,問著老者。
看著我掌心隱現七彩的靈珠,老者渾身一陣不可遏制的顫抖,心中大聲的喊著︰師殊大神啊!是您冥冥中的指引,讓您的子民得見光明,「七彩龍珠」竟這樣離奇的現身,先知的毒有救了。
不是,您…您能讓我看…看看它嗎?」老者語無倫次,哆哆嗦嗦的用手指著靈珠說。
我聞言一愣,他不是要送我這個嗎!
「當然可以。」我很隨手的把珠子扔給了他。
老者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用雙手接住珠子,凝神細看。
「不錯、不錯,就是它,‘七彩傍身,游龍暗影,流光溢彩,絕世龍珠。’」老者淚流滿面,嘀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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