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有基蘭兩大「擎天玉柱」之一的南天帥辛哈隆接過戰報,大聲地宣讀起來。
「三日前,加德谷地西北,七王子桑庫聯合帕阿族群和馬嘉族群,共五萬兵馬,夜襲邊城大屠,城陷,其兵鋒直指內陸;兩日前,加德谷地西南,三王子桑跋率領五千塔芒族蠻夷騎兵,血洗了…血洗了邊城宿衛,兩千守軍戰死,三萬首陀羅家宅被毀,正往加德東部逃難而來。另附︰日前,四王子桑亞吉聯合他舅舅鎮北將軍恩普里,佔據加德北部大威、亞斯、沙爾三城,並宣布獨立,其周邊瓦納、大智等五城正在觀望,搖擺不定。」
隨著辛哈隆念完戰報,大廳中鴉雀無聲,就連傀儡國主桑納也似乎知道了事態的嚴重,沒有再發出傻笑。
八師古把所有人惶恐、擔憂、驚懼的神情一一看在眼中,此時他的心充滿著一種無可比擬的成就感,謀劃這步大棋幾乎耗盡了他全部的智慧,不過值得,能一舉坑殺「梵尼」等人,毀了大梵天和大慈悲天的「神面」,徹底的掌控基蘭,讓師門光耀加德谷地,這將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輝煌偉業,為此就是以身相殉,也無怨無悔。
大家看,這份戰報,怎…怎麼辦?」
八師古問著所有人,可眼楮卻盯著梵妃雅。
「國師,其他王子的情況……?」
「啊!是這樣,二王子桑拓,五王子桑卡,八王子桑姆,‘梵尼’你都已經見過,至于六王子桑伽一心向佛,不理俗事,十王子太小,只有五歲。你看……?」
梵妃雅點點頭,明眸一一掃過眾人,點頭示意。
「能不能這樣,請國師備好三份詔書,闡明召集眾王子重議基蘭國主的初衷,然後由我們六人分成三組,各帶一份詔書奔赴各地,陳明利害,化解戰亂,請回三王子,四王子,七王子。而王國事物暫由國師署理,二王子等從旁協助。再聚基蘭城後,由眾王子,國師,四位大公,兩位元帥,還有我們六人,共同推舉新國主,可否?」
八師古聞言臉有愧色,低聲的說道︰「這…這是不是太辛苦諸位神者了。」
「國師不必多禮,‘梵尼’一行本就是為入世應劫而來,只要能消弭罹患,普度眾生,身苦不足稱道。」
梵妃雅站了起來,話語擲地有聲,眾人看著她那曼妙的身形,竟感覺有一種神聖的光輝從她體內升騰而出,讓她那本就傾國傾城,仙子般的容顏,煥發了無窮的魅力和超然的聖潔。
所有人都愣愣的看著梵妃雅,幾個適齡的男子,包括諸王子,孜摩,德蒙,甚至還有布扎,都生出一種「人生得此紅顏,夫復何求」的感慨。
梵妃雅注意到了眾人眼中的異彩,她的面頰如「露珠杜鵑」一樣,泛起一抹紅暈,嫵媚極了,這更讓她卸去了神徒的光環,也提醒著眾人,她並非不食人間煙火,只要篤定,還有一線機會啊!再說,「梵尼」入世應劫,功德圓滿後,也有不返師門,與「神修者」,王者雙宿雙飛的。
一聲清咳,喚醒了眾人的神志,梵妃雅已經回復了凜然不可侵犯的常態。
眾人或尷尬,或苦笑,或慚然的收回了目光。只有我,還在看著她。
「紅暈香腮惑人眼,梳妝閑淡嵌心尖。眉黛淺,為誰顰,切莫離魂付朝雲。坐中有客腸應斷,難忘酴架下人。」
我的雙眼清澈如水,眼中有人,而心中無影。
看著梵妃雅,我想起了水柔,想起了那段刻骨的傷情,我的心猶如早春溪邊一株生命初萌的女敕草,扎根于微融的雪水之中,既感受著那種滋潤生命的靈動,又承受著那種冰冷徹骨的苦楚,欲罷不能。
人無法遺忘烙印的記憶,即便歷經歲月的沉澱,有些東西已經模糊了,包括容顏。可心靈的一角,那份最深沉的情,赫然而立,要麼溫暖,要麼悸動,要麼傷逝,要麼悲苦,千般滋味,恍然如昨。
梵妃雅感覺到還有一個人緊盯著自己不放,而且是自己一方的。
是他!那個目光無比深邃的異族人,他在干什麼!這種場合,如此失禮,豈不貽笑大方。
梵妃雅的雙眼刻意的掃向敬陪末座的北星,想給他一個警示。
然而她心弦一顫,她看到了一雙清澈的沒有一絲瑕疵的星眸,那眸神中淨潔無比,既沒有欣賞,更沒有**,有的是一種空洞的寂然,是一種空靈的祭奠。
這個人,到底經歷過怎樣的人生,經歷過怎樣的際遇,才會如此啊!
「好,‘梵尼’為基蘭王國可謂盡心竭力,獨美于前,我八師古也不能沒有態度,甘于人後。二王子,你看是不是詔令中都城南天帥帳下的四萬基蘭鐵騎,兵分兩處,三萬趕往大小屠城,抵御帕阿族群和馬嘉族群的兵馬,一萬奔赴邊城宿衛,蕩平塔芒族的蠻夷騎兵,為‘梵尼’壯行。至于四王子桑亞吉和鎮北將軍恩普里那邊,畢竟離界山慈悲天神殿很近,他們不敢造次,等‘梵尼’抵達大威、亞斯、沙爾三城,陳明利害,當可和平解決。」
八師古這一番話下來,相關人等都是面色沉重。
二王子根本沒有預料到八師古會征求自己的意見,雖感覺似有不妥,卻也來不及深思,只得含糊其辭的答道︰「應該,應該,啊!一切全憑國師和‘梵尼’做主。」他把球又踢了回來。
那邊的南天帥辛哈隆,恨得是牙根直咬,該死的八師古,你先綁架女兒要挾于我,這又要削我兵權,減我實力,混蛋,不就是沒跟你歃血為盟共做那骯髒之事嗎?不過你還算明智,畢竟有所忌憚啊!跟我玩鈍刀子割肉,一點點蠶食這套,我就不出兵,看你能奈我何。
「國師,不可派兵。」梵妃雅斷然的拒絕道︰「我們此去不是為了大動干戈,否則刀兵一起,基蘭會全面陷入戰亂之中,雙方仇怨一結,就再無化解的可能,生靈涂炭,最苦的將是億萬黎民。」
「‘梵尼’悲天憫人,我等不勝感佩,可不派一兵一卒,你們此行會危險劇增啊!」八師古滿臉的擔憂之色。
梵妃雅堅定的沖他點了點頭,蒙上面紗,起身告辭。
眾人連忙拱手,恭送「梵尼」。
「布扎神者,請稍留半步。」
八師古拉著南帥辛哈隆走到了拖後的布扎面前。
「是這樣,辛哈家的女兒辛亞娜不久前被人綁架,听聞布扎神者承諾助其一臂之力,特來相詢,有些新情況也有必要加以說明。」
布扎眉頭一皺,就要搭腔時,梵妃雅卻上前一步,說道︰「解眾生苦難,是我輩之責,當仁不讓,辛哈…….」
「說,她在哪里,被什麼人劫持。」
我面無表情的截住梵妃雅的下話,緩步走到布扎的身邊,絲毫不理梵妃雅疑問的眼神,不能再讓她說下去了,這種「大義凜然」,只會讓那未知的圈套向更深處延展,會讓布扎背負的更多。
神者的承諾不是那麼簡單的,不僅關乎道心的牽扯,像布扎這樣的人,更關乎師門的榮辱,真到危機關頭,為一個承諾慷慨赴死的也不在少數。我可以不關心什麼狗屁戡亂,但我不能看著布扎這個不是朋友的朋友,這個不諳世事的人,身陷泥沼,被一個陰謀毀掉。
「啊哈!已經調查清楚,辛亞娜是被三王子擄走,目前在塔芒族手里。神者還不知道,南帥辛哈隆是神殿在籍的,擁有‘貴冑神牌’的剎帝利,他的女兒,還請神者務必要全力施救……。」
我抬手一擺,制止了八師古企圖繼續加壓的鬼扯,看來他就是那個圈套的始作俑者。我冷聲的道︰「我會與布扎一組,奔赴邊城宿衛,請回三王子桑跋。如果辛亞娜還活著,在我們能力所及的範圍內,我們會出手救援,這就是承諾的全部。」
八師古略帶驚詫的看著眼前這個長著女圭女圭臉的年輕人,他早就注意到了,這個異族的神者與「梵尼」等其他五人不同,眼中無喜無憂,深邃而淨澈,完全沒有對鼎世戡亂,建功立業,光耀大陸的那種熱切,甚至很冷漠。
這種人只有兩種可能,一種他是個徹頭徹尾的跟隨者;一種他是個歷經萬千磨難,早已堪透世情,不受誘因左右,心堅如鐵的智者。
很明顯,他敢斷然攔住「梵尼」和自己的下話,說明他屬于後者。這是一個絕不可小視的人,他只用了幾句話,就毀了自己想套牢,進而埋葬宿敵大逍遙天那個叫布扎的神徒。他到底什麼來路,一定要詳查,絕不能讓他給自己這盤大棋帶來變數。
我與八師古相互一眼不眨的盯著對方,平靜的表象下,火藥味十足。
他氣不過被一個後生晚輩逼迫如此,一股詭異的神識朝我襲來,我更痛恨他設計坑害布扎,眼中銀芒一閃,毫不客氣的予以還擊。
一聲悶哼,八師古吃了一個暗虧,腦海劇烈的疼痛,讓他身形不穩,退了半步。
「哈哈哈,的確是後生可畏,神者威嚴,的確是不可侵犯啊!」八師古不愧老奸巨猾,這種情況下,他竟然面不改色,巧妙的化解過去。
然而所有人都明白發生了什麼。尤為震驚的是梵妃雅,「知性」頂果大師曾告訴她,「八師古的神識極為強大,絕不弱于「十二神僧」,而且出身來歷神秘,要小心應對,不可冒然反目」,可北星居然不弱于他,盡管是牛刀小試,並非生死對決,卻足以說明問題。看來自己一直以為這個異族人會拖大家後腿的想法,至為荒謬啊!可從來不多話,喜靜不喜鬧的他,為何今天如此的尖銳,難道他看出什麼暗藏的玄機不成?
既然八師古沒有進一步為難我的想法,我也不願多惹事端,就這樣算了,反正我已經達到目的,解了布扎之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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