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尼,等等,不要過去。」
「怎麼了,北星師兄?」
這是一個陷阱,我雖然不知道惡毒的對手在哪里,也不知道他們接下來怎麼做,可我敢斷言這近三十個大小不等的孩子是誘餌,釣的就是梵尼。
如果這是一個偶然,如果這是一個過路的邪魔所為,為什麼留下了孩子?為什麼只攫取了大人的主魂?再說凡人的靈魂和精神力量十分的弱小,除非千萬條的吞噬,不然對修者毫無作用。
幾千年來,風聞除了有「獨雨魔皇」之稱的大邪魔獨雨之外,誰都不會冒天下之大不韙,大面積的以活靈修煉,不然他絕對難逃被殲滅的命運。
排除偶然的因素,那一定就是有人故意為之,設好陷阱,等待獵物來鑽。
「布扎,你站住,不許上前。」
「怎麼了大哥,魅爾渴了,我去部落灌一壺熱水。」
原來說話間他們幾個都到了,布扎毛手毛腳的提著水袋就要往里走,被我斷然喊住。
「哪來的臭毛病,去小溪灌。」
我嘴上毫不留情,可心中卻暗念,對不起了兄弟,這種時候,我不能再顧及你的情感問題,不然大家都要有難。
布扎愣了,可他畢竟跟我在一起的時間最久,他知道,一定是有事發生了,他很警戒的注視著周圍。
「梵尼,咱們沿著溪水外圍走,繞過這座部落,有沒有問題?」
「北星師兄,能給眾人一個解釋嗎?」
梵尼恢復正常了,她的質疑讓我很不安,因為我也沒有預感到絲毫的危險,我都懷疑自己是不是「神經」了。
「梵尼,青嵐大陸有沒有一種功法可以吞噬人的主魂,而離魂人卻可以不死,並為其所用。」
我這沒頭沒腦的問話,反應最快的,自然是布扎。
「大哥,有,鬼靈族的‘通幽’大巫師,他們是這世間最知冥通幽的靈異者,他們是這天地間最詭秘的靈魂操控者,他們可以奴役人的靈魂,控制無魂的軀體,做他們想做的一切。」
「‘通幽’大巫師,呵呵,說說。」
布扎面色沉重的看了一眼梵尼,見她沒有出言解釋,便繼續說道︰「一直以來,‘通幽’大巫師是鬼靈族引以為傲的王牌,修者都知道,一個鬼靈巫師想修至‘通幽’的境界,那極其艱難,幾乎是九死一生,可一旦功成,就是半人半靈之體,他們可以呼魂喚魄,可以憑強大的‘魂識’穿梭于幽冥,他們通曉許多不應該存于世間的秘功,具備許多特殊的能力。‘魂不如靈,靈難及幽’,他們詭異莫測,絕對是大陸最神秘的存在之一。」
聞言眉頭一皺,我沒听懂布扎最後一句的意思,梵尼看出了我的困惑,適時插言道︰「北星師兄,鬼靈族臭名昭著的大巫師有三種,‘攝魂’‘亡靈’‘通幽’,布扎師兄說的是他們之間級數的強弱,以‘通幽’為尊。」
我點點頭,心中已經了然。
這是鬼靈族找我報仇來了,我曾在伽河南岸,萊特平原中部滅了兩個「攝魂」大巫師,現在到了人家地頭,豈有不清算之理。
看來他們對梵尼的行蹤了如指掌,也許從這一刻開始,打擊將接踵而至啊!
實際上克拉底山脈一行,我根本不擔心眾人的安危問題,當然不是因為有我,我還沒有自大到自以為無敵的程度。是因為梵尼,她有幾個秘密的護衛者,一直或遠或近的追隨著她。龍城外,當我傷了「降魔者」瓦德納,擊退了梵尼,與「寂魔」穆赤對持時,我就發現躲在人群中有三個強大的神者想要出手,卻被梵尼制止。
我不知道他們是要對付我,還是要對付穆赤,或是要把我倆一起燴了。
從那三個修者的身上,我感到了很重的血腥氣,想來應該是「鐵血梵天」中人。
那時我才明白陀三為什麼對我一忍再忍,才明白他說梵尼戡亂期間由我保護布扎的真實含義,他把暗中的人撤了,真的把布扎的安危交給了我。
以此類推,余下的幾人都不簡單,都會有護身的「法寶」,我何必操那份閑心。
「好了,該討茶的討茶,該灌水的灌水,走吧!」
我邊說邊拉著布扎,向高地的部落走去,別人我可以不管,布扎這愣頭青必須跟著我。
眾人被我搞的很疑惑,但也知道我一向不喜歡多言,該說的會說,不該說的問也白問。
一處帳篷外,我停住了腳步。
「布扎,你記住,待會兒不管發生什麼,你不許自作主張,不許離我超過三丈,明白嗎?」
一頭霧水的布扎本能的點了點頭,可他心中卻暗想︰老大難道中邪了,怎麼古古怪怪,婆婆媽媽的,這青天白日的,沒見什麼異常啊!
然而我卻苦笑著,反饋回來的「精神刺」告訴我,事情比我想象中的更為復雜。
突然,幾聲驚呼傳來,梵尼等四人都倒著飛出了帳篷,退了過來,個個面色蒼白。
這個部落的大人們從不同的帳篷走了出來,不,有的是爬了出來,他們面色呆滯的或站,或趴,或坐于自己家的門前,眼神空洞的盯著我們。
起風了,一股血腥味,一股恐怖的氣息在這里彌漫。
那些人的身上血跡斑斑,有的兩腿被生生剁掉了,有的手和胳膊被砍去了,有的沒有雙眼,有的沒了鼻子和舌頭,有的嘴里正嚼著自己的手指,有的正撕扯著自己的頭發,有的正捧著自己親人的心髒……。
「啊!」魅爾一聲尖叫,一頭躲進布扎的懷里。
梵尼的身體在顫抖,她也應該是第一次經歷這等場面,說不害怕那是騙人的。
「妃雅,咱們怎麼辦?這里的事兒很詭異,說不定有妖魔為禍。」
孜摩的話喚醒了仍處于驚駭之中的梵尼,她也不知道怎麼辦,況且坡下還有一群正在玩耍的孩子,難道撇下他們不成。
「北星師兄,事急,請給妃雅指一條明路。」
「沒有明路,這些‘離魂人’傷害不了神者,不過他們有很多,很多,正從四面八方向這里集結,想走,我們隨時都可以,如何抉擇,在你。」
「‘離魂人’,大哥,難道是鬼靈族的‘通幽’……。」
布扎的話沒有說完,但其意自明,而我在點頭。
我明白了設局人的意思,他們是想用這些「離魂人」,還有馬上趕到的無數的腐尸、骷髏驚擾梵尼隊伍的心智,讓我們兩手血腥,拖垮我們。
而掣肘的就是那群活蹦亂跳的孩子,他們一定是看準了,知道梵尼是絕不會棄之不顧的。
好邪惡的心腸!好毒辣的詭計!好殘忍的手段!
「鬼靈族」,冤有頭,債有主,哪怕你們圍攻,哪怕你們不擇手段,只要你們沖我來,即便真的把我埋葬了,我也不會有怨言,可你們千不該,萬不該,你們不該濫殺無辜,屠戮良善。
近百條人命啊!他們因我而蒙受罹難,我欠他們的。
「鬼靈族」,不滅爾等族根,我北星誓不為人。
克拉底山脈南部,萊特平原極西的這一場邂逅,改變了青嵐大陸的許多東西,後世人稱之為「證誓初萌」。
二三十年後,當「鬼靈族」從青嵐徹底絕跡之後,修界才發現,「神魔」北星的誓言從不輕許,可一旦許下,則天地難阻,言出必踐。
「眾位師兄,快,快攔住那些孩子,不能讓他們靠近。」
梵尼的話音未落,孜摩和布扎的身影晃出,各施秘術讓剛剛發現異常的,正哭喊著跑來的孩子們倒下並睡了過去。
看著大大小小的近三十個孩子,梵尼神情堅毅的說道︰「我可以帶五個飛行二十里。」
「我也可以帶五個。」
布扎經歷第一次異變後,功力大為精進,不比梵尼差了。
「我能帶四個。」孜摩也不含糊。
「我也帶四個。」德蒙說的很沉重,這是他能力的極限。
「我…我只能帶倆。」魅爾感覺自己拖了大家的後腿,一臉的歉意。
眾人把目光匯聚到了我的身上,他們希望我說出一個奇跡,一個飛翔的奇跡。
這是一個愚蠢的主意,我再清楚不過了,隱藏在暗中的人,能讓你輕輕松松的帶著孩子憑空疾馳,這不是笑話嗎!再說方圓五十里已經沒有活人,全部是一片腐尸,二十里,太不靠譜。
「大哥,你倒是說句話呀!」
一股沛然的炎流出手,它帶著無盡炙熱的耀彩,劃過虛空,成桶形落地,圈住了眾人和孩子,也徹底的與外界隔離開來。
「這就是我給你們的答案。」
「北星師兄,這為什麼,我們為什麼不走?」
梵尼對我的做法完全不理解,她更擔心的是那些孩子。
我平靜的看了她一眼,冷冷的說道︰「走,你已經錯過了最佳的機會,只因為一杯女乃茶和一袋熱水。」
「什麼?你…你說剛才……。」
「不錯,那時還有一線機會,可‘離魂人’一旦走出帳篷,就證明鬼靈族發動了攻擊,一切無可挽回。」
梵尼又氣又急的淚水就在眼眶打轉,可她拼命的控制著自己,她在心中告誡著自己,這個人如此戲弄自己,寧死,也絕不可在這個人的面前流淚。
「大哥,真的就差那一袋水嗎?」
布扎心中的苦不比梵尼差多少,他很後悔沒有听我的,他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之中。
實際上,不斷的給他們施壓,我是故意為之的。
克拉底山脈一行,絕凶奇險,這才第一步就如此艱難,就如此意見不一,那進入茫茫的神山,後果不堪設想。
梵尼的驕傲,眾人的想當然,任何一個錯誤的決定,我們都將付出慘痛的無法贖回的代價,是時候以無情的殺伐,以血腥的屠戮警醒他們了。
「響鼓重錘」,這幾個溫室培育的神徒,不經歷風雨,永遠不知道窗外的天地是多麼的殘酷和暴虐。
炎流之外,那些「離魂人」圍了上來,他們個個張著鮮血淋灕的大口,拖著斷肢殘臂,宛如從修羅場走出的血厲,宛如從幽冥走來的鬼卒,駭人無比。
不遠處的蓬草之中,一具具枯敗的腐尸,一具具干癟的骷髏,緩緩的探出了頭,露出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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