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東方露出了一線曙光,朝霞滾滾翻涌,儀態萬方,變化莫測。
「魔鬼峰」上,一片平靜。
兩大陣營的人都很焦灼,都很迷茫。
八十一根鎖魂柱上的陽魁男和陰魁女已被救下,奎贊交出了他們的主魂,可惜最佳時機已過,有一大半的凡人永遠失去了重生的機會,還有包括二王子桑拓和大丫梅朵在內的一小部分人將痴苶呆傻的度過余生,只有為數不多的十幾個生命力頑強的修者,得以僥幸生存。
「混蛋奎贊,快把‘鬼花’的解藥拿出來。」
望著已經回魂,意識清醒,卻口不能言,身體機能全部喪失,活人鬼命的秋歌,聞靈急的是老淚縱橫。
「等。」奎贊頭不抬眼不睜,直接回絕了聞靈。
他顧不上這些了,在他心中,有著不少的疑惑。那小子為什麼危急關頭選擇收手?他怎麼知道自己是天魔皇的僕人?他為什麼自動跳入了天魔潭?
不過這些全然不是問題了,千百年來,只入不出,沒有任何生靈可以逃離天魔潭,從無例外,那小子必死無疑。
至于聞靈的孫女,鬼花的解藥,嘿嘿,見鬼去吧!
奎贊在等,等天魔皇給他下一步的指示。
眾人也在等,等一個渺茫的希望……。
青嵐大陸界山慈悲天神殿一間素潔的寮室內,神情頹廢的「知性」頂果大師呆愣愣的瞅著窗外,他的外傷已經好得七七八八,可境界和神識卻一直無法恢復,只有等待聖師給他開光灌頂,才有重回巔峰的可能。
「嗔念」害人,他徹底的開悟了,一種苦澀的平靜浸染著他的心,讓他再無絲毫的爭勝之念,只想在界山尋一密地,至苦修行。
「痴兒,是誰敢如此傷你,如此蔑視界山大慈悲天神殿,他不想活了?」
望著剛剛回山,聞訊立即趕來的師叔,望著打小最心疼自己的長輩,望著有「亞聖」之稱的億凡上師,頂果悲從心起,淚水不可遏制的滾滾而落。
那是一個無上的絕世強者,雙目一閉就是個其貌不揚,垂垂老矣的古稀老翁,雙目一睜就是個霸絕天下,譽滿青嵐的「第三人」。
他鬢若刀裁,小眼長須大鼻頭,滿臉皺紋卻隱現澤光,個子不高卻給人以山亭岳峙般偉岸的感覺。
他是一個充滿傳奇的人,他的一生,以嫉惡如仇的性格,以火爆張揚的脾氣,以血腥雷霆的手段,讓大陸邪魔聞風喪膽,避之唯恐不及啊!
億凡,聖師億耳的師弟,大慈悲天千年不遇的奇才。
風聞他八歲築基,二十歲堪透「法無我相」的境界,百歲臻至「幻覺契相」的高度,一舉躋身大陸無可爭議的強者之列。本來大慈悲天聖師的傳承非他莫屬,然而因為他生性不服管束,遇事毛躁,懲治邪魔辣手無情,半點沒有佛者的慈悲,迫于嘩然的輿論,大慈悲天才選擇億耳作為本屆聖師,對于這樣的結果,億凡倒也甘之如飴,沒有半點意見。
從此以後,他成為大慈悲天的一個極為特殊的大神者,沒有人能管得了他,也沒有人敢管他。稍微可以約束他的只有億耳聖師,剩下的都躲得遠遠的。
「亞聖」,「血佛」,「第三人」這些稱號,足以說明青嵐大陸除兩大聖師之外,沒有人比得過他。可在上位神修界,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他的修為絕對不比億耳聖師差,所以說他是「第三人」,著實有些委屈。
三百多年前,頂果拜在了億耳門下,可與之一見投緣的卻是億凡,這兩位膩在一起一百多年,億凡把一身所學毫無保留的傳授給頂果,二人無師徒之名,卻有師徒之實。這也成就了「知性」頂果在大慈悲天,在青嵐大陸的地位,他能在「十二神僧」中排名第三,能在基蘭諸相神廟擔任主持,多多少少有億凡的因素在內,他護犢子是出了名的,誰敢不給他的面子,那是自找沒趣。
近兩年,億凡到哈巴臘山脈雲游行道,造訪老友,剛剛返山就听說了頂果重傷的消息。
太歲頭上動土,這還了得,億凡已經打定主意,不管是誰,傷了頂果就等于傷了他一樣,不將那人碎尸萬段,挫骨揚灰,難泄心頭之恨啊!
抬手撫模著頂果的光頭,億凡面色陰沉的說道︰「痴兒,師叔回來了,一切有我,誰敢傷你,他都要付出他無法承受的代價。」
「不,師叔,其錯在我……。」
「住口,不要說了,我先為你開光灌頂,恢復功力,至于事情經過,孰是孰非,那不用討論。」
億凡一把拉起了頂果,一閃便從寮室中消失。
南吉嶺山脈大吉嶺額士峰的峰頂,一個結跏跌坐的耄耋老僧睜開了他那無比深邃的雙眼,張開了他那枯枝般的雙臂,一時間,風動八方,無數七彩流光從天地間的各個角落向他雲集。
遠遠望去,額士峰的峰頂仿佛瓖嵌著一顆璀璨的明珠,迸射出萬丈光芒,照耀著群山之中的萬物生靈。
「梵天真如,我的日子不多了!」
看一眼遙不可及的天際,老僧伽古井無波的低語著。
「唉!又是一個百年,東方的龍翼大陸不僅沒有改觀,而且生機、靈氣越來越弱,再過千年,那里將是一片廢墟,一片荒漠,而青嵐大陸的東部也將成為不毛之地,一萬年後,這顆水藍色的美麗星球,一定會生機斷絕,靈力枯竭,成為萬物生靈的墳墓。誰?誰可以拯救這一切啊!」
老僧伽的嘆息一聲連著一聲,那其中的哀傷和憂慮之情仿佛感染了天地。
風是澀的,流水是苦的,雲朵是悲的,陽光是暗的……。
他是一個無上的佛陀,只要他願意,他隨時都可以涅盤飛升,虛空證道,成就一段大神者無上的傳奇。
可他還在留戀,他留戀的不是自身的存在,而是一種生命延續的可能。
他在等待,等待一個人的到來,等待一個未知的到來,他要與宿命一爭,與天地一爭。然而就在此刻,他再一次失去了與那個人的感應聯系。
「佛祖啊!難道你真要遺棄您的子民……。」
那耄耋老僧伽緩緩的閉上了悲情的雙眼。
龍翼大陸西拉瑪雪域潮汐城內,一處隱蔽的岔路口上,一個錦衣獨臂的老者正不停的跺著腳。
「這該死的西拉瑪雪域,這該死的鬼天氣,想凍死人不成?」
他捂著厚厚的棉衣,一路往西,準備出城。
「北星啊!北星,原來你是個魔崽子,是個被苦修界,瑪族人,密域宗門聯合通緝的要犯,你亡命天涯,只身逃竄,不想在青嵐大陸又犯下了累累血案,等我回到基蘭,你的死期就到了,傷害我大弧公的人,必須死,哼!」
酷寒隆冬,滿天的鵝毛大雪,他很快就消失在了雪中。
懸浮在金光閃閃的封印里,我驚奇的打量著周圍的一切,這兒跟我想象的截然不同,它的內部空間十分遼闊,除了沛然翻涌,流動不息的能量之外,再無其他。
「人類,你想過沒有,此生,你無法再見天日了。」
我冷眼看著對面突兀出現的一團黑芒,它在旋轉,速度奇快,它的內核蘊藏著驚天的能量,如果全部彌散,足以把這個封印撐得更大,足以吞噬這個空間的一切。
「呵呵,你用不著威脅,來了,我就沒有打算回去!」
這個明悟我還是有的,決定跳入那一刻,有一種致命的危機感襲上心頭,卻被我直接過濾掉了。我只有一個想法,就是死,我也要弄清楚是誰在以心靈邀約的方式呼喚我,目的何為?
「天魔,幾年來,是你在一直呼喚我?為什麼?」
我問出了心中最大的疑問,接下來我就要為自己的命運準備拼死一搏了。
那黑芒聞言突然變長,化作了一個高大的人形,它雙眼和嘴部的位置黝黑無比,近乎透明,它竟然張口說道︰「嘿嘿,我沒有呼喚過任何人,騙你進來,是因為你體內有我的一部分力量,而且完美相融,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你,是我逃離這該死封印的介質,我豈能放過你。」
不是它!真的不是它!我說感覺怎麼不同,難道青嵐大陸還有另外一個東西在呼喚我不成?
「你是天地自然孕育的一股至邪能量,對吧?」
我猜測它的屬性應該與小沙一樣,只不過有強弱之分,存在的時間長短不同而已。
「哼!天地自然,這麼低級的東西怎配與我相提並論,老子遨游宇宙的時候,這片星域還他媽的沒有生成哪!跟你說那麼多有個屁用,你又不懂。我該怎麼辦?我怎麼才能出去?我怎麼才能重獲自由?」
它這一番話說得我一愣,這家伙很人性化啊!看來它萬余年間,好的一個沒學到,罵人卻先會了。不過它口氣很大,自負無比。可我不會當真的,罵人會,吹牛也一定會,我權當它在放屁。它是一定出不去的,可我哪!同樣沒底。
「人類,滾過來,先讓我看看你的身體能不能用。」
這混蛋把我當成了它的禁臠,吆五喝六的。
我臉色一冷,陰沉的說道︰「天魔,你當你自己是個什麼東西,萬能的主宰?還是眾生之主?呵呵,你個三大神手下的敗將,少在我面前裝傻充愣的,你還不配。」
「卑微的人類,你找死……。」
黑芒噴薄,封印內一片黑暗,邪惡的能量把我團團圍住,生死就在眼前。
炎流、電光神雷、靈力、死氣、印結,我傾盡所能的與之抗爭,我要證明給它看,人類絕不卑微。
外面,轟鳴聲滾滾不絕,整個「魔鬼峰」在搖晃,沙石俱下,煙塵漫天,萬道流光雲集平台,它們在打壓著封印,它們進入了封印,那是我的印結引來的能量。
眾人早就躲得遠遠的,他們看著「魔鬼峰」,每一個人都唏噓不已,他們知道,那個自己跳入封印的小子,與天魔正在爭斗。
布扎已經平靜了,不過平靜的有點嚇人,他臉色鐵青,雙拳緊攥,目光緊緊的盯著正逐漸膨脹的封印。
「人類,把你之前的那股能量招來,不然你就要死了!」
天魔太強大了,絕非是我可以對付的,但它總是在最關鍵的時刻留手,絕不入侵我的肌體,開始我以為它在戲弄我,可我漸漸明白,這混蛋在利用我,它希望我使出九品往生印,它需要更多的能量,幫助它撐破封印。
一層靈力護體,我停止了進攻,任圍繞在周身的黑芒如何挑逗,我就是不出手。
「人類,你不怕死?」
「呵呵,天魔,實際上我不介意幫你出去,哪怕你禍亂青嵐也與我無關,正大光明的挑明你的意思就好。可你不該以下三濫的伎倆迷惑我,品性盡失。如果你真有你說的那麼貴格和高級,如果你真是萬能的主宰,也是一萬年前的事。現在,你很低級,低級的像一堆垃圾。」
靜默,無比的靜默,時間在煎熬中一點一點的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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