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知道我正承受著無心之苦,自從那九股火焰加身,我基本處于失魂落魄的狀態,不疼,一點都不疼,根本沒有想象中的那種烈火焚燒的苦痛。
「世間無限丹青手,一片傷心畫不成。」
萬物萬象,唯心難揣,那九股火焰十分溫和,溫和的取走了我的心,它們在進行著某種神秘的溝通,或是某種神秘的融合,我無法理解。
九股火焰依附光圈之時,它一分為三,一股抵抗著冰魄蓮瓣,一股鑽進了我的金丹,一股包圍著我的心。這樣一種狀態,令我十分郁悶,我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該怎麼結束與老者的對耗。
我這兒進退維谷,億凡又何嘗不是。
他陷入了他人生一場最艱苦的對決,他是義憤填膺啊!他在心中吶喊︰瘋了!瘋了!諸天神印之「滅道火印」,那是大慈悲天萬年的傳承中,創造了跟三大神一樣輝煌佛業的「四祖」羅摩留下的絕世印決,這個異域人的黃口小兒怎麼可能會?他會,那他就是「四祖」羅摩的隔世弟子,不認祖歸宗也就算了,還同門相殘,處處為難、傷害大慈悲天的神僧,用心詭譎,不可饒恕。
想歸想,恨歸恨,可消耗戰還得繼續不是!
「滅道火印」是諸天九印中一個十分特殊的存在,它引來的乃天地核心之火精,天之火有四,烈陽真火,星域飛火,寒月陰火和神雷劫火;地之火有五,木之火,石之火,金之火,藏之火,水之火。
這九股天地火精,無比貴重,可焚萬物,沛然無敵。
九,乃周天循環之數,寓意周而復始,循環往復。然而天地的玄奧在于變化,在于創造,在于始出,在于破而後立,在于永遠的不確定性。
萬物生靈出現後,人以區區羸弱之軀,貌似渺小,宛如伽河之沙,卻生出恆在的三股火精,即離火、坎火、干火。
這三股火有質無形,也就是級數很高,卻毫無作用。
北星祭出了「滅道火印」,引天地之火御敵,但因他的金丹特殊,天地之火得以入體,為其所用,這是不可想象的,更打破了人類史的禁忌,也終結了「天火焚情」的無上的傳說。
天地之火與北星體內的「三火」進行了某種神秘的交流,這也是他感覺無心的原因,至于結果是好是壞,則無人能知,無人能曉了。
北星和億凡仍在堅持,烈火冰魄,宿命輪回的敵人,哪一方都不肯示弱,哪一方都不敢單邊罷手。
億凡急了,他明白,現在跟他比拼的不是那個臭小子,而是「四祖」羅摩的「滅道火印」。這種場面,這種情況,他有很多解決的辦法,可都有欠光明。既然不是魔,既然是「四祖」的隔世弟子,陰招不能使,就剩下耗了。
轟的一身巨響,烈火冰魄同時粉碎,漫天飛舞的火焰、蓮瓣四散落下,大地最終承受了兩個絕世強者的能量。
火紅退去,冰霜散盡,方圓千丈一片狼藉,有的地方在熊熊燃燒,有的地方被封凍,二人的中間,橫亙著一個能量爆炸所產生的巨大的深坑。
坑內,一半濃煙滾滾,一半霜霧升騰。「冰火兩重天」,他們的對決,已經遠超神修者的認知範圍,除了嗔目結舌,再無其他。
半空中,我仰頭噴出了一口鮮血,身體一通搖擺,內傷嚴重。可我卻很欣然,我的金丹擁有了天地之火,我的心也得到了它的認可。
「臭小子,‘四祖’的驚世印結,你運用的很嫻熟啊!」
不罵我魔崽子了,這個叫億凡的老者很鬼,提及「四祖」,他這是在暗示,我的「幻佛手印」與大慈悲天的淵源。
「小子,跟我回界山,如何?」
來了!這是一個誘惑,這是一個化解眼前危局的絕佳誘惑,億凡的話與當初「明光」敦珠的一個意思,去界山,認祖歸宗,拜入大慈悲天門下,什麼鐵血梵天,什麼黑巫族,什麼宿衛殺戮,什麼來路不正,什麼瑪族人,什麼比索,什麼邪魔,一切問題都將煙消雲散,我也將成為與梵尼、孜摩一樣的神徒,只要我願意。
可我行嗎?青嵐不是淨土,更不像師殊族先知索甲說的那樣,是一個佛光普照的天堂,這里跟龍翼沒有本質上的區別,一樣的強權橫行,一樣的體制糜爛。
如果我與大慈悲天沒有淵源,億凡不可能如此,魔崽子的下場,我一定早已尸體冰涼,魂游幽冥了。
不!不!我北星不會低頭,寧死不屈。
「大哥,大哥,你…你听我一句,答應億凡聖師的話,為…為你我的兄弟情留下一個存續的可…可能。」
布扎在瘋狂的往這邊跑,深坑邊緣,他跪倒在地,目眥盡裂,雙眼腥紅,他用手死死的摳著腦袋,痛苦無比。
我深深的感受到了布扎的情義,可我更關心的是他異變的進程,很明顯,隨著我和億凡第二招的對決結束,布扎的異變有些減緩,看來必須加強刺激,讓他徹底的絕望,才能生出希望。
「師兄,接受億凡聖師的提議吧!可以如此化解恩怨,雅兒為你高興……。」一個聲音在我心底回蕩,是梵尼,她以神識交流的方式表達著她的心意。我沒有回應她,這種時候,我必須硬起心腸,否則會當斷不斷。
一撩衣擺,我立掌如刀,斬下一角,把它撇在布扎的面前,那衣角如一塊鐵板,一部分扎入土中,一部分晃動不止。
「布扎,我最恨的就是兄弟的欺騙,你負我在先,莫怪我無情。割袍斷義,從現在起,你我就是陌生人,想再做我的兄弟,今生,已無可能。」
一聲聲炸雷在布扎的耳中響起,他血淚模糊,望著面前的衣角,他的心空了,他的靈魂遠去了,一種令天地動容的悲愴淤積在他的胸口,無法宣泄。
梵妃雅聞言臉色驟然蒼白,她知曉了我的選擇。
一抹哀傷在大地醞釀,在天空彌漫,在耳邊訴說,在心底流淌……誰能改變這宿命的情殤?
「臭小子,身後事一會兒再安排,你怎麼說?」
億凡是什麼人,他當然看出了我的心意,也清楚布扎的情況,可他無比的冷漠,在他心中,我的生死就是一句話。
「老頭,你在威脅我,你知道嗎?在我心中,‘四祖’羅摩是師者,而你們大慈悲天,已經泯滅了神佛濟世的傳承,你們是一群吃人不吐骨頭的混蛋,一群草菅人命的敗類。」
天無語,大地無言。
所有人都在看著我,他們的目光十分的詭異,如同看一個怪物。
億凡則雙眼陰冷無比,他已經把我當成了必死之人。
一抹寒光乍起,千百道耀世的冰魄在半空形成一個偌大的扇面,億凡盤膝坐在了核心,宛如天神下界,宛如威霸的魔皇,宛如從極光明處始出的佛陀,他抬手一指,我的身體頓時被冰魄鎖定,生死一線間。
他學乖了,以速度取勝,不容我完成復雜的諸天印結,更不想與我正大光明的對戰,接下來他盡顯「血佛」嗜血的一面,他要殺人。
匆忙間,我來不及細想,急降落地,「印縱生死界,無物加身」,甲冑印結,引天地最堅之力護身,我準備硬抗億凡的攫命冰魄,我沒有選擇虛空印,頂果那一次就讓我吃足了苦頭,教訓深刻啊!
淨潔的能量護罩中,我祭出了金丹中我可以動用的炎流,電光神雷和天火,磅礡迎擊。
「嘿嘿,甲冑印,你等死吧!」億凡的眼神很詭異。
漫天的流光溢彩,轟鳴聲滾滾不絕,能量激蕩穿越,充斥在天地之間。
我選擇腳踏大地,祭出甲冑印是有原因的,為了布扎那個臭小子,我的能量護罩把他也圈了進來,不然這種級數的對決,他難免受到波及啊!
驀然,我沒來由的一陣心驚肉跳,危險,危險的感覺。
不好!我一把拽起布扎,將他撇出了能量護罩,撇到了二十幾丈外的一處空地。
護罩內,從地底鑽出了三十幾根冰魄柱,朝我疾射而來。
完了,就這樣結束了嗎?億凡那個老混蛋使陰招偷襲,他無比清楚甲冑印的弱點,更利用了我顧及布扎的心理,只能硬抗了,我瞬間以靈力護住了要害,其他的交給了命運。
那是一種怎樣的感覺啊!冷,奇冷;寒,徹骨寒。
天空異象散盡,億凡冷漠的佇立于虛空,冷漠的看著遠處那個正在掙扎站起的人影。
我在堅持,我沒有放棄,四根冰魄扎透了我的雙腿,雙肩,雖不致命,但它們正封凍著我的身體,癱瘓著我的機能,我的髒藏已有兩處破碎,那是硬抗的結果。
傷口處沒有流血,但比流血更可怕,那四根冰魄在瘋狂汲取著我的精血,它們已經變成了血紅色。
我站起來了,臉色蒼白無比,我在拼命控制著自己的牙齒,我不想他們看到我冷的發顫,我不想屈辱的死去。
「‘寒冥劫苦,血盡燈枯’,小子,你的命到此為止。」
億凡的話,重重的砸在了梵尼、布扎的心坎,她們的眼中流露出無盡的哀傷。
起風了,大地一片蕭瑟。
這,就是蒼天最無情的記憶,也是最客觀的衍變。
任何形式的生命在它的眼中都無比的渺小,出生、成長、旺盛、衰老、死亡,規律由它定,游戲由它玩,可它卻冷漠的近乎殘酷,它在意的只是一種永恆的存在。
誰?誰能讓這個驕傲的生命延續!
誰?誰能讓這顆不屈的心跳動!
誰?誰能!
答案是苦澀的,大神是不存在的,自己的生命自己做主。
我沒有放棄,我也不能放棄,最起碼,我要拉上他一同上路。
加德谷地的溫度是很高的,可我的四肢已經被冰凍,我的頭腦有些麻木,滿臉的霜花,我正一點一點的走向死亡,走向塵封的幽冥。
然而我玄而又玄的感覺到,希望仍在,我的金丹並沒有受到任何的影響,它依舊鮮活無比,我在等,與時間爭命;我在賭,賭億凡的自信,他不會趁機下手。
真正的英雄,血性和情感都隱藏在無聲無息之中,要麼堅持,要麼死亡,我竭盡全力的保持著神識的清醒,我需要一個結果,一個我命由我不由天的結果。
「大哥,你…你死,我…我要滅了大慈悲天為你報仇,這是我布扎的誓言。」
一字一頓,一句一血淚,絕望並心死的布扎,他觸動了隱藏在他體內的一絲玄奧, 的一聲,如水銀瀉地,一股沛然的能量在泛濫,一抹隔世的記憶在傳送,布扎異變為「語金剛」的路正式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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