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曲
流星幾過,又照夜空闊。
染血長街情碎殘。雨驟風意寒,心如燈草枯。晨曦路,兩鬢血淚濺花落。
恨把輪回,劍指蒼穹毀。
天不老,情難絕。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難閉眼,朝陽破曉凝陰晦。
一輪迸射黑芒的魔月劃過,天地驟然停止了一切喧囂。
一聲驚世的炸響,煙塵散盡,風息雨停,晨曦城內城最繁華的日出街毀于一旦。
一聲浸滿無盡哀傷的嘯音響起,一條華彩流溢的身影暴閃而至。
一個黑衣斗笠人彎腰抱起一個被炸得近乎支離破碎的盤發女人,他用手捂住女人還在冒血的胸口,聲音顫抖而嘶啞的說道︰「魔門日宗,你們不會再有明天了。」
血腥、陰冷、危險、寒意、孤寂、絕望,還有無盡的傷痛,這是黑衣斗笠人給道魔兩邊所有人的感覺,一頭「受傷」的三目獅獸,沒有人願意去面對。
場面離奇的詭異,鴉雀無聲。
一步、兩步、三步……,他的身影似緩實快的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之中。
晨曦城外的一處山麓,傳來一陣沙啞的低語聲。
「不要睡去,給我一個希望,讓我為你重新書寫未來。天大地大,我相信,會找到讓你醒來的仙方奇藥,會有一間茅草小屋,屬于你我。」
一抹寒光閃過,那女子被一方冰魄封印。
(一)巴蜀如風
這是一片陌生的土地,它不僅沒有我熟悉的蒼茫和荒涼,反而有一種閑居里弄的喧囂和慵懶,房子多是木制結構,舉架不高,卻家家戶戶高門套院,門窗、屋檐更是雕梁畫棟,一看就知均有出處,文化底蘊厚重,風格秀美。
巴山大名府,父親曾來這里做過小工,我很小的時候就听說過,那段經歷是父親一生的驕傲,詳細的記不得許多了,只記得父親說︰「大名府」是瓖嵌在「巴蜀天堂」額頭上的一顆明珠。
「這天兒是夠熱的啊!」
一間背陰的茶館內,我大口大口的灌著消暑涼茶,仿佛跟它們有仇似的。
二十幾天來,我在巴蜀山脈一通瞎轉悠,又他媽的迷路了,本應該出現在盆地南部一帶,可我卻折騰到弧頂北部的巴山大名府,冤枉路一定沒少走,不過我還是出來了,這或多或少也算個安慰吧!
「哎呦!張爺、李爺,您二位得閑了,往里邊請,雅座給您二位留著哪!」
茶伙計眼尖,嘴皮子更溜,老主顧到了,伺候的那叫一個周到,沏上兩杯上好的涼茶,他一躬身,沒影了。
「老李,這幾天大名府沸騰了,靖家辦喜事,了不得」
「嘿嘿,那還用你說,撇開靖老太爺不談,單說‘小孟嘗’靖舟,為人仗義,豪俠仁勇,巴蜀地界誰人不知,何人不曉,他大婚,巴山想不轟動都難。」
「老李,三年前,靖舟代表遠世宗和巴蜀去參加龍翼初修大比,結果在初修百榜排位十四,這雖然是近百年巴蜀修真宗門少有的好成績,可沒有沖進‘龍翼七星’,畢竟有些遺憾啊!」
「老張,你是不知道啊!我有一個佷兒在靖府當差,听聞‘小孟嘗’靖舟不是實力不行,是有些托大了,沒等亮出遠世宗的寶貝,就稀里糊涂的輸了,人家絕對有沖擊‘七星’的實力,最…最次也是第八。不然龍翼四大宗門之一的聖女宮怎麼會主動與遠世宗結親,這叫強強聯合。」
「呵呵,看把你能的,好像你是靖家人……。」
「哎!這可開不得玩笑,靖老爺子樂善好施,對鄉里鄉親的可是不薄……。」
靖舟,龍翼初修排位十四,不知道天岩、童桐怎麼樣了,以他倆的實力,「七星」應該榜上有名吧!
大名府東城城外,我一身臭汗的走在路上,這大名府的確名不虛傳,可就是太鬧了,到處都是人,擦肩接踵,絡繹不絕的,進城容易,想出城可就難了。
看來這里是遠世宗的地盤,一個修真弟子大婚,其盛況絕不比當年展青和水柔的排場差,足見其影響力。
水柔!我突然停下了腳步,我的心一陣針扎般刺痛。
九匹馬,一字排開的在大路上朝著大名府方向狂奔而來,路上的行人和車輛嚇得呼喊著離道躲避。
我無法忘記她,無法忘記那個名字,無法忘記曾經的記憶,那是一種痛,一種橫亙在心頭的永遠的痛。
「兀那小子,他媽的不要命了?」
的一聲,我被飛奔的烈馬撞出道外,狠狠的摔在地上。
好疼,不!是好痛快!我的心終于在沉重外力的打壓下,傷痛有所減弱,我狼狽的站起身來,冷冷的看著那九個在大路上縱馬狂奔的人。
這幫混蛋都是修真人,他們分明是在比賽,如果他們想控制住怒馬,根本不難,這是他們最可恨的地方。
「哎!你個臭小子,你瞎了,看見奔馬也不躲,這要不是大爺收勢,你個愣頭青早就輪回轉世了。」
說話的是一個瘦高的中年人,小眼八字須,跟個「猴精」沒有區別,他是一個元嬰期的真修,中氣很足。
「猴精」的話引起了其余八個年輕人的哄堂大笑,他們都是丹修,修為差距不大。
這些人高高在上慣了,全然不拿人命當回事兒。
暗嘆了一聲,我根本不會與他們一般見識,抬手輕輕拂落身上的塵土,轉身便要離去。
「咦!你等等,你還沒謝過龐七爺的救命之恩哪!」
一個丹修倏忽的出現在我的面前,他戲謔的言辭,又引起了一通哄笑。
這一幕我怎麼似曾相識啊!對于他們來說,不管我今天或傷或殘或死,他們或救或不救,都沒有意義,我的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給他們提供了一個可笑的機會,笑是主題,而我是那笑容背後最悲涼的一抹暗色。
我沒有搭理他,再次繞過他繼續前行。
眾人此時才發覺了異常,這不是一個凡間貧民小子該有的反應。那個丹修在得到瘦高「猴精」的首肯下,一把抓住了我的肩膀,大聲問道︰「你是什麼人?」
「滾!」精芒一閃,那個丹修飛了出去。
「師佷!」「尚義啊!」
兩個人飛身去救那個丹修,其余的把我團團圍住。
我沒有痛下殺手,這里是我闊別三年之久的故土龍翼,人不親土還親,盡管他們有取死之道,可我真的不想弄得兩手血腥,真的不想大開殺戒。
「七叔,尚義問題不大,只是胸口淤血,被震得昏了過去。」一個很帥氣的丹修跑到「猴精」面前低聲匯報著。
「小子,拿下你的斗笠,讓我看看你是誰?竟如此大膽,敢傷害遠世宗、知微堂、四柳門的修真弟子。」
自報家門,呵呵,「猴精」明顯是沒了底氣。
「棧道縱馬狂奔,傷人無所顧忌,這就是你們宗門一貫奉行的修真宗旨嗎?身為長輩,不以身作則,你愧為人師!」
我的聲音異常的冷漠,這個「猴精」,這個嬰修,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你胡說,是你瞎眼在先,豈能怪罪旁人……。」
一股沛然的神識狂卷,向他呼嘯而去。
那中年人意識到危險臨頭,他大喝一聲,祭出一把飛劍朝我疾射,而他的人在飛退。
應付的堪稱老辣,可惜!他面對的是精神力量運用方面已然大成的我,以他的能力,無法逃離。
一根指頭,一根晶瑩玉潔的大拇指,點上了那光芒流溢的飛劍劍尖,它生生的停在了虛空,我生生的硬抗了它的全部威勢和攻擊。
「猴精」護體的精神力量不堪一擊,我很輕易的禁錮了他的元神,並且隨時可以把它吞噬。
「猴精」滿頭大汗,他很小心,很小心的走到我的對面,顫抖的說道︰請您高抬貴手。」
他一點多余的動作都不敢有,他知道,他的命已經攥在了我的手中。
「師叔!」「七叔,你怎麼了?」「七叔!」
「住口,退後,你們都給我退後,誰都不許過來。」
這個「猴精」倒也光棍,生死關頭還沒忘護著弟子。
「報上你的名字。」
「在下…在下知微堂護法龐七,請問您……。」
「住口!我問你答,一句不實,生死兩重天。」
「是,龐七明白。」
這個場面很詭異,七個年輕人聚攏在一起,目瞪口呆的盯著他們心中無所不能的「七爺」、「七叔」,他竟然畢恭畢敬的對著那個傻帽,那個陌生人。
「你們縱馬狂奔所為何事?」
「攜宗門晚輩參加遠世宗子弟靖舟和聖女宮女徒何慧的大婚慶典。」
「我要去彤山城,怎麼走?」
「啊!去彤山城怎怎麼走?哦!沿此一直向東,出了巴蜀地界,您貼著雪原邊緣,可直抵彤山城。」
「告訴我初修大比誕生的‘龍翼七星’的名字。」
那個長的跟「猴精」似的中年人好像習慣了我思維跳躍般的問話,他急忙答道︰「‘七星’分別為天道院弟子芒鋒、天岩、童桐、靈心,聖女宮女弟子雪姬,極地宗門扈中行,密域宗門冷仇。目前‘七星’正在迷圖山脈內月復地,號稱‘斷神魂’、‘噬仙魄’的原生區,進行著生死試煉。」
天岩,童桐,我的兄弟!你們可否還記得我,記得曾經的鐵血誓言,記得曾經的兄弟情義。
「你詳細講講‘七星爭霸’的情況。」
隨著「猴精」的娓娓道來,我的思緒宛如穿越了無極,跨越了時空。
「不老峰」上,天岩發鬢飛揚,邀戰芒鋒的神采,「證道」、「斷情刃」兩大神兵生死對決的無悔無懼,痞性不改的童桐怒罵芒鋒,戲謔靖舟的情景……,這一切,我仿佛親眼目睹了一般。
他們沒有忘記我,沒有忘記我這個廢人,「三兄弟,生死不棄」,我不知道再次相見,我是否還能找回那份曾經的溫暖,曾經的情義!
我收回了精神力量,選擇沉默的遠去。
「七叔,他是什麼人?你怎麼那麼听他的?」
一個丹修的問話,讓剛撿回一條老命的龐七幡然回神,他渾身如篩糠般開始顫抖,後怕不已。
那是一個絕世強者,大佬級的人物,他滅了自己如同碾死一只螞蟻那麼簡單,他的精神力量,太可怕了,他竟如此的年輕,不可思議!
「弟子們,你們記住,這個人以後遇到,有多遠走多遠,听到了嗎?」
「嗯!」「知道了。」「也不怎麼樣嘛!」「就是!」
龐七望著這幫不諳世事的丹修,他的嗓子一陣發干,滿嘴的苦澀。
「七叔,我…我的頭…好疼啊!」
古尚義,知微堂弟子,初修大比時本以為自己十分幸運,抽中了上上簽,誰知卻被及時趕到的天岩一拳擊飛的那個倒霉蛋,最終在初修百榜排位三十六,這幫子丹修的老大。
此時他臉色蒼白如紙,正唯唯諾諾的喊著他的師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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