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批師鬼光
青嵐大陸,南吉嶺山脈直插雲海的額士峰峰頂。
一間蒼桑、古老、斑駁的殿宇之前,當世本初佛疊伽聖師的首徒,四大弟子之一的古吉爾大師含笑而立。
他的對面,六個龍章鳳姿,風采各異,氣勢沉穩,華彩耀眼的年輕人一字排開。
一身白色紗麗,驚為天人的大梵天神殿梵尼靜庵的神徒梵妃雅。
稜角分明,目蘊精芒,英俊逼人的大慈悲天神徒孜摩。
外表痞性,內在古拙的大逍遙天「語金剛」布扎。
高高大大的然靈族當代最出色的弟子德蒙。
黑天族的「聖女」魅兒。
「海外三神」之一「藍靈尊」聞靈的孫女秋歌。
經過十年的誦佛修法,他們的氣質更加凸顯,青松翠柏傲然不群,春蘭秋菊各擅勝場。他們或超然,或清秀,或魁梧,或質樸,或淡定,或慧黠,風格迥異間,人人得以突破自身的壁壘,進軍無上大道。
「梵天真如,法不孤起,必仗緣生。聖師諭︰眾弟子謹記‘根道果’,以無量心無往無不往,認知本覺光輝,心與佛合,入世濟世,弘法證道。」
六大弟子同時施禮,齊聲說道︰「弟子謹記聖師法喻。」
「去吧去翱翔群山,去馳騁莽野,去巡航伽河,去天極地疆,去頌揚佛言,去歌唱眾生……。」
古吉爾大師的話低沉而宏亮,他攪動了一顆顆心,攪動了一腔腔熱血。
分別在即,代表青嵐新生代最高端的六大弟子唏噓不已,每個人都有無盡的話語,每個人都依依惜別。
一段密語在布扎耳中響起。
「師兄,你有何打算?」
「回大逍遙天,梵尼此話何意?」
「不昧不詐,布扎師兄可否與妃雅同行哪」
布扎聞言心神一顫,他眼中精光閃爍,略為激動的傳音道︰「好梵尼有心,布扎豈能無義,三個月後,海基城,我侯你七天,然後取道龍翼,去找我大哥。」
「一言為定,妃雅記住了。」
梵妃雅此時的心充滿了向往,傳說中那蒼桑荒涼的龍翼大陸;本初佛疊伽聖師交付的使命;修佛與修真如何的不同,這些都深深吸引著她。
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她迫切的想知道,那個人怎麼樣了?那個人的一切都還好嗎?
……
天傾山脈的一處秘谷,展青的地盤,他在此度過了十幾年的光陰,他無比的討厭這里,無比的討厭枯燥的修煉,可他不知道,除了修煉,除了忿恨,作為半人半魅的怪物,他還能做些什麼。
「桀桀桀,青兒,這可是一本令天下修真瘋狂的東西,傲世四典之《無極劍典》,由劍入道的頂級的法訣。可惜,對你的意義不大,但你可用心研習,掩人耳目,從此不遇到真正的強者,就沒人可以識破你陰魅的身份了。」
「我剛滅了一個傻傻的嬰修,吞了他的元神,那感覺令我瘋狂。」
一旁的展青雙眼灰芒翻涌,無比的陰森恐怖。
黑衣斗篷人發出一陣怪異的啞笑,「青兒,你想不想攪起驚天風雨,顛覆整個修真界,噬魂噬怨,吃頓大餐,那感覺會令你徹底的瘋狂的。」
展青疑惑的看著他,不過顯然已經進入了狀況。
「青兒,就用這本傲世劍典,你我導演一出風雨會晨曦,讓道魔兩家狗咬狗,而你我從中漁利,如何?」
展青是何許人也,黑衣斗篷人話頭剛起,他就了然于胸,他想得更遠,想得更深,想得更陰損,想得更惡毒。
……
迷圖山脈一處不知名高峰的峰頂,我一襲黑衣,迎風而立,神馳意往,自由的呼吸著清新的空氣。
「老大,你怎麼做到的,我怎麼沒想明白。」
體內神劍中小沙的問話直接出現在我的腦海。
「閉嘴,呆著你的,以後你少打擾我。」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我報了小沙曾經不理我的一箭之仇。
「唉人心不古……。」
「住口,你個臭龍,少跟我拽文,我問你,誰同意你把那堆破爛拿進我神劍的空間的?」
「破爛老大,你懶蛤蟆打哈氣,好大的口氣。瞧瞧,冰神匕,幻祖佛像,無根葉,天星木,四大神劍之一的‘無回’,修真十二神兵之一的‘撩天刺’,遠古狂魔戰刀,攘地葫蘆,玉水淨瓶,哦這個淨瓶是你的,總而言之吧都是好東西啊再說龍族喜歡閃閃發光的物件,我豈能免俗。」
撇了撇嘴,我內心還是充滿了吃驚,小沙對那堆東西了如指掌,如數家珍,看來青龍的記憶了不得,不然小沙跟我一樣,它知道個屁呀
「不當家不知柴米貴,我看你是大手大腳慣了……。」
「我發誓,你要再羅里吧嗦的,別說我把你封印在神劍之中,永遠不讓你得見天日。」
小沙沉默了,想來他也怕我玩真的,剛得了一副軀體,他也沒太多的時間跟我瞎攪。
我能從那異界封印中月兌困,實屬僥幸。
當時我使出了渾身解數,連我最不願意觸踫的詭異月能也上場了,結果是失望,無盡的失望。
後來小沙繃不住了,它也連撕帶咬的折騰了半天,可那封印如膠皮糖一般,依然故我。
最終是小沙的一句話讓我們逃出升天,而我從中獲益匪淺,修為更取得了飛躍式的突破。
小沙力竭的時候破口大罵道︰「這他**的是哪個王八蛋神魔設下的封印,氣死老子了。」
「神魔」二字提醒了我,我豁然通悟,神魔是什麼,截然不同的兩級啊而這封印也一樣,光能和暗能完美融合,生機和毀滅同時存在。
它的出現,證明了《芥虛典》第一層二十四字真言最後三句「光暗同一,芥虛可逆,隨心所欲」的真實性。
接著我便盤膝于虛空,用心思索和體悟著自己的境界,收服天魔後,我隱隱感覺自己達到了「光暗同一」的高度;三君亭外,我以神識結印,于生死之間依稀觸踫了「芥虛可逆」的奧義。
但我一直並未深思,神識結印,拋實就虛,而實際上乃是神識與靈力的對接,乃是虛實兩種能量的融合,光暗、虛實、陰陽、道魔,兩極合一,混沌初成,這也許就是天地本來的面目。
窺透這一層,在我持續的努力下,我的神識與靈力,我的竅穴與經脈如兩條奔騰的河流,漏*點相逢,並迅速融為一體,共同涌向那宿命的終點,星空金丹。
跟怒海那次完全不同,我的神識並沒有一下子滲入干枯的河床消失不見,反而它從金丹中汲取著什麼,或是傳遞著什麼,它們彼此產生了一種我無法理解的玄奧共鳴。
各歸各位後,我發現自己的神識更加的厚重,它不再令我琢磨不透,它內在的某些東西已經留在了我的金丹之中,它不再神秘。
緩緩的伸出手,我祭出光暗同一,虛實相融,陰陽相濟,道魔同體的混沌之力,一舉破開了封印。
我又擁有了一種終極的力量,兩級融合的混沌之力,盡管它對于我來說神秘依舊,遠沒有達到應用自如的大成境界,尚需深入的靜修堪悟,但不管怎麼說,《芥虛典》取得突破,值得慶賀。
萬磁古洞外洞,幾個百無聊賴的日宗魔徒在守護,在閑聊,我根本沒心思搭理他們,幻身而去。
不過我還是看見了一個熟人,大個子巨震,他竟是日宗魔子,這令我有些驚訝。
……
落日城城外,一個黑衣斗笠人隨著川流不息的人群,緩步走進了城內。
十幾年了,南城的手藝街變得更繁榮了,增加了許多我不熟悉的新鋪面,家的位置起了新房,支起了新門臉,開的是釀酒作坊。
望著這里的一草一木,一土一石,我無比的熟悉,又無比的陌生,曾經的家就在眼前,依稀的身影猶在。
母親在灶台旁忙碌,父親一邊添火一邊抽煙,哥哥在趕著活計,我在院中玩耍,那股子熟悉的餅香飄出,我跟饞貓聞到魚腥一般竄進了屋中……。
抹去眼角的淚水,我回到現實中來,已經物是人非了,多留徒增傷感,我選擇黯然逃離。
落日城城南九里曲亂葬崗,我一個人跪了下來,恭恭敬敬的焚香磕頭,燒黃紙,撒紙錢。
「父親,不孝子回來看您了……。」
風在嗚鳴,亂葬崗在悲泣,這個天地無比的冷漠,它根本不關心誰生誰死,誰在祭奠,誰在哀傷。
這只不過是人間最平凡的一幕,可沒有人知道,這貌似普通拜祭的背後,將衍生出多少的殺戮
九里曲亂葬崗埋得大多是刑身、客異、無名、瘟疫、鰥寡孤獨之人,所以這里怨氣沖天,鬼哭神嚎的,父親被撇在這里,一直是我心頭的一根刺。
鋼牙一咬,我做出了一個瘋狂的決定,至邪黑芒透體而出,我在吞噬著滿天的怨戾之氣。
黑雲片刻即去,怨戾轉瞬即空,天地恢復了清明,連風聲都少了絲絲的涼意。
一股光芒萬丈的靈力出手,煙塵暴起,轟鳴不斷。
我一舉抹平了方圓三十幾丈的溝溝坎坎,斷壁殘垣,徹底的把九里曲亂葬崗掩埋起來。
「父親,希望您可以在這里獲得生時難得的平靜和安詳,找不到您的尸骸,不能把您和母親葬在一處,是星兒心中永遠的痛。」
我再次黯然淚落,傷心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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