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再入青嵐
「這絕不是人間的力量」昏厥前的梵妃雅如此想到。
「碧兒,你…你怎麼樣?」
插天峰峰頂,滿嘴鮮血的水無極扶起了虛弱的白碧,愛惜之情不予言表。
「無…無極,咱們這麼做,是…是不是錯了?」
「不,那個孩子乃一個極其堅韌之人,這點磨難擊不倒他的,為了苦修界,我…我也只能如此了。」
掙扎的爬起,銀面女子白碧輕聲的嘆道︰「只是…只是苦了那個孩子,我這一生最看不得至情至性的情種,如果可以,我寧願成全他……。」
「碧兒,我的心更不好受,我一直視北星為弟子,我何嘗不希望與他把酒敘舊,縱情于天地之間,然而他與極暗已成水火不容之勢,「極暗龍皇」,曾經的「刑天」江河,乃苦修鼻祖,人心思歸,我必須做出選擇……。」
輕輕摟住水無極的臂膀,白碧柔情似水。
「碧兒,那個臭小子體內擁有一股天地至極的力量,神秘無比,沛然無敵,遠非人力可擋,他情急失控,咱們三人能保全一命,實屬異數啊」
水無極唏噓不已,而白碧卻痴痴的盯著那化為灰燼的魂橋,一抹傷逝之情充斥峰頂。
「你我情定三生的魂橋沒了苦修的天要變了……。」
「碧兒,你不用哀傷,此心可昭日月,此情感天動地,這世間還有什麼比相守終生更令人銘心刻骨的哪?去吧去把那個異域的丫頭救醒,累及她挨罵也就算了,再不及時救治,你我可太不厚道了。」
嗔怒的盯了一眼水無極,白碧飄忽而去。
……
「你…你們究竟是什麼人?為何如此逼迫北星,你們不怕他怒而焚毀你們的澤城嗎?」
梵天劍驟然怒指,剛剛醒來的梵妃雅憤怒到了極點。
「你就是青嵐大梵天神殿本屆的梵尼?你管得太寬了,我們與北星之間的事兒,還輪不到你說三道四。」
水無極的聲音異常的冷漠,他要把戲演得淋灕盡致。
啷一聲,梵天劍飛回了劍鞘,梵妃雅目光復雜的盯著金面人,「從先前北星向你施叩拜大禮,可見你曾有恩于他,但據我所知,龍翼讓他念念不忘的的恩人絕對不超過三個,一者上師水無極;一者師殊族先知索甲;一者天道院昊空真人,後兩者不可能是你,你又自稱水某,那你只能是水無極。然而你太讓他失望了,一個歷盡苦難,無根無蒂的游子,他渴望的是回家,他渴望的是見到親人。蒼天無情啊你這個‘親人’不僅沒有給他‘家’的溫暖,反而寡淡冷血,你讓他已經破碎的心再也找不到歸宿,你何忍……。」
「住口,夠了丫頭,你要還不快滾,我會讓你永遠走不出這馱山澤城。」
好聰明的丫頭好鋒利的責問水無極不由一陣感慨。
「馱山澤城糊涂的人,你不明白,你如此對待北星是在玩火。他面冷心熱,他對你還念著舊情,不然你的馱山澤城此刻早已經化作了廢墟之地。我會滾的,不過你給我記住,北星無事也就罷了,他一旦有事,青嵐的神修大軍不日抵達,這里終究難逃浩劫。」
雙目一凝,水無極怒了,「丫頭,你在威脅我?」
「哼照你那麼說倒也無妨,告辭。」
話音未落,梵妃雅騰身遠遁,空曠的馱山插天峰上,只剩一金一銀兩個有些目瞪口呆的蒙面人。
一聲悠然的鳴叫傳來,雲霧中,兩只斂翼滑翔的蒼鷹,回飛盤旋,直下淵底,一閃而逝……。
……
我化作了一個石雕,盤膝坐在拉瑪山脈深月復一處懸崖絕壁的邊緣。
十幾天了,我一動未動,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我一點都不怪水無極,實際上他說的很對,我的確沒有站出來,我的確沒有履行承諾,我的確沒有堅持到底,天道、命數、強權固然可惡,可把一切歸罪于此,我忽略的恰恰是自身的問題,我在逃避,逃避曾經的無知、懦弱和退縮。
青春的夢太美好了,我不允許它出現哪怕一絲一毫的瑕疵,當打擊襲來,我惶恐了,我彷徨了,我無助了,我把情感遺失在天道峰上,永遠都無法找回。
生命不可重來,與其苦苦追尋、掙扎在過去的記憶中,不如思考當下,守望未來。
騰身而起,我彈落身上的蛛網和灰塵,極目向西。
思維重新活泛,兩個疑惑也隨之而來。
魂橋上,水無極上師有些話對我明顯不公平,大有借題發揮的嫌疑,他為何如此待我?難道他真的迫于種種壓力,想要跟我絕情斷交?
心靈瘋狂的一刻,我的金丹突然開始搖晃,接著的那一掌,我全無意識,沒想到爆發出驚世駭俗的威力,令眾生色變膽寒。
我再也復制不出來了,我有這個明悟,但通過這件事情,我突然發覺自己的「星空金丹」多了人性的一面,不管是好是壞,總歸是一個新的開始。
傷在心中,路在腳下,不管四大宗門、苦修界、魔宗如何待我,我北星只要不死,永遠不會放棄顛覆強權的夢想。
至于個人的情感得失,我當它是修行路上的魔障,突不破這一層,「登頂」如戲言。
用情,問情,斷情,我的心已經做出了選擇。
……
鬼光走了,他去苦修界了,他只給焦急萬分的奎贊、梵妃雅、布扎、大丫梅朵、邪孩等人扔下兩個字,「等待。」
奎贊怒了,龍翼修真界的「血殺貼」傳到了潮汐城,又恰逢我一去不回,他焦急萬分,欲揮師苦修界,找「不老聖」算賬。星閣的人馬在緊急的調動之中,連布扎都燃燒生命力,發出了神者遇險的印記信息,請求神殿支援。
小喀山,達心湖畔的神秘莊園亂成了一鍋粥,遠遠監視的瑪族和密域的暗探驚心不已,他們不清楚這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次日,這些暗探再次大驚失色,因為他們看到了詭異的一幕。宗門敕令重點監視的兩個人物打起來了,而且場面波瀾壯闊,硝煙彌漫。
光芒四射中,剛剛建起的莊園轟然倒塌,異域魔尊奎贊重傷,所屬弟子紛紛逃遁,星閣組織公開聲討北星,並願意與密域和瑪族人全面合作。
當西拉瑪的兩尊大神得知這個訊息的時候,逍遙子的反應是疑惑,而瑪族族長群佩多吉則大喜過望。
……
界山大慈悲天神殿,聖師億耳結跏跌坐在一堆神佛金像當中,大慈悲天的「亞聖」億凡雙手簪花互握坐在下首的蒲團,空曠的大殿香霧纏繞,神聖而玄奧……。
「這麼說此次龍翼之行青嵐一無所獲了?」
「是縱觀龍翼大陸的局勢,極暗人貌似佔據了主動,實則整體實力處于下風,龍翼修真界不和,眾所周知,但其傳承厚重,隱藏的力量驚人,一旦睡龍警醒,則無堅不摧。我看青嵐目前不宜與極暗人交往過深,以免受其拖累。師兄,你看……。」
一攏佛珠,半臉微笑的億耳目視殿外的虛空,沉默了半晌,才緩緩說道︰「師弟,你錯了,你可知道,這天地之間遠非你我所能窮盡,更非以修者為尊,許多靈異絕倫的存在才是真正的主宰,它們或是暢游星域的神秘能量,或是自然孕育的精純靈識,或是山靈冥主,或是神獸海怪等等,極暗的‘龍皇地煞’殊為不凡,他們的背後擁有強大的支撐,足以毀滅龍翼修真界,笑傲無敵。疊伽曾說過,‘極暗極災,天地難拆’。龍翼人一盤散沙,浩劫臨頭了仍明爭暗斗,真是不知死活。」
「師兄,你說的……,它們不是已經絕種了嗎?」
「呵呵,絕種?天命輪回,萬物相生相滅,哪有一廂情願就可以滅殺一切的……。」
彈身而起,「亞聖」億凡目露精光,陰聲的說道︰「我明白了,我這就再走一趟龍翼,秘密接觸極暗修者,共圖大業。至于清洗大逍遙天一事,我已經安排妥當,我的‘血皇暗衛’和大逍遙天的宿命之敵,不日將席卷宿衛星城,逼迫他們滾出加德谷地,滾回大山之中,繼續當他們的縮頭烏龜。」
「嗯我佛慈悲,希望師弟謹記佛祖伽師比的佛言,‘其心大慈悲,其性大果敢,其行不忌殺,其義大昭然……。’」
「是弟子謹尊佛祖法喻。」
兩個青嵐神修至尊的大佛者,這一刻,他們眼中不僅沒有慈悲,反而充滿著血腥和惡毒,充滿著殺戮和猙獰……。
……
兩輛馬車,一行七人不疾不徐的行進在青嵐加德谷地那蒼茫的古道上,燻熱的煦風,濃密的綠植,靈動的生命,一切似乎都沒有變化,青嵐的天依舊藍的讓人心醉。
從海基城登陸,我們縱車奔向昭山腳下的昭德城,然後舍輿登舟,沿衡水河向南,進入水勢較為平穩的伽河下游,逆流而上,直抵宿衛新城。
听說大逍遙天經營的不錯,宿衛新城的名聲響徹青嵐,那里儼然成為大陸新的宗教文化交流中心,信徒的樂土,希望的天堂,更有「慈悲城」的美譽。
極暗入侵青嵐,長驅直入,首當其沖的就是伽河中游北岸宿衛新城的大逍遙天神殿,他們反應的十分遲鈍,致使塔芒族蒙受重創,但諸如林布族等其他宿衛子民卻毫發未傷。
瑕不掩瑜,大逍遙天神殿的威名不降反升,居然步步生蓮,勢力擴張的速度令人咋舌啊
人,永遠趨利避害,趨吉避凶,傷痛是短暫的,而遺忘傷痛才是恆在的主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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