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這些人一言不合就要引起沖突,那些還在飯店里吃飯的家伙個個睜大了雙眼,急不可耐的想要看場好戲,只差沒有煽風點火,大聲叫好。
看著那少年一副書生意氣的模樣,蕭蕭忍不住拉了拉張寧的衣袖,輕聲說道︰「張寧,這麼多人欺負一個人,那男孩子太可憐了,你要不要幫幫他?」
張寧想了想,緩緩的說道︰「先不著急。蕭蕭,這個世界上每天都會發生各種各樣的事情,我們不可能每件事情都去插一腳。如果他今天沒有遇到我們,那他該怎麼辦呢?一個人最關鍵的還是靠自己。如果他是一個扶不起的阿斗,我們幫他只是幫了一時,並沒有多大的意義。先看看再說。」
蕭蕭點點頭,有點擔心的看著少年那邊的方向
少年沉默片刻,抬起頭來大聲道︰「我選第三條路!」
紋身男一愣,他還在想著自己根本就沒有給對方第三個選擇的時候,少年突然直接朝前走,向人堆里擠過去。少年雖然年紀不大,身材也不是很強壯,但是力氣卻是不小,前面攔路的兩個沒有頂住,差點一坐了下來,後面有一個看見少年要走,想也沒想就是一拳,重重的落在少年的背上,少年踉蹌的走了一步,伸手去推擋在身前的最後一個人——紋身男。
紋身男被推得連退兩步這才站住腳,前面的兩人覺得在同伴面前丟了面子,才一站穩,便一左一右的踹了過去,少年躲開了一邊的,被另外一個一腳踢在大腿上,不由自主的向後退去。
紋身男一聲獰笑,早已抄起了一個啤酒瓶子,用力一輪,直接向少年的後腦砸去。
「小心!」蕭蕭看到這個混混出手這麼狠,心里萬分焦急,忍不住叫了一聲。
少年暗道不妙,才要低頭,就听到‘ ’的一聲響,啤酒瓶子裂成碎片,少年模模腦袋,沒有什麼痛的感覺,不由有些奇怪,回頭一望,一下子忘記了打架,竟然愣在了那里。
紋身男手里面還有半截啤酒瓶子,自己的額前卻是有鮮血流了出來,他的幾個同伴也是愣在那里,面面相覷,剛才不知道從哪里飛來一只小碟子,打碎了啤酒瓶,碎片飛濺,有一些飆到了紋身男的腦袋上,劃開了不少細小的口子。
這家飯店在客人點菜以後,會每一個人送上一碟涼菜。這群混混四處張望,看到底是那個桌子上少了碟子。一圈還沒巡視完畢,只听得啪啪兩聲,有人拍了拍手掌,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個年輕的帥小伙正慢條斯理的拿起裝滿了涼菜的碟子,隨手一扔,丟到了紋身男的胸口上,整盤菜都倒在了他的衣服上,滑膩的油水順著他的外套緩緩的滴下來。
張寧輕松的拍拍手掌,自語道︰「又中了,看來自己的準頭挺不錯。」
紋身男顧不得擦去額頭上的鮮血,氣沖沖的拎著半截啤酒瓶子沖了過來︰「媽的!你小子什麼意思?!」
張寧一臉人畜無害的笑容,仿佛是朋友之間拉家常一般的隨意說道︰「我只是想教教你做人的道理而已。記住了,做人不要太囂張。囂張也要有囂張的本錢。」
「草!」紋身男火冒三丈,拿起啤酒瓶就朝張寧胸口捅了過去。那少年急了,幾步沖上前就要來拉紋身男,卻被其他幾個混混架住了,那少年兀自掙扎不休,大叫︰「要打就沖我來,和別人沒關系!」
張寧臉上泛起一抹喜色,暗道這小子還不錯,有義氣。
本以為這一瓶子捅下去眼前這小子絕對會倒地不起的紋身男的手伸到一半,卻不得寸進,一只猶如鐵箍一般的手掌牢牢抓住了自己的手腕,看著紋身男一臉錯愕的表情,張寧淡淡的說道︰「你很喜歡打架麼?」
‘ 當’一聲脆響,紋身男手上的酒瓶子掉落在地。
紋身男咬牙怒道︰「是又怎麼樣?」
他的同伙見狀不妙,放開那少年紛紛圍了上來,其中一個一把拿起一個凳子就朝張寧頭上砸去。
「小心!」
那少年驚叫一聲。
張寧微微一笑,雙手抓住紋身男的肩膀用力一提,這個一百三四十斤的家伙被張寧生生提了起來,紋身男只感覺自己仿佛騰雲駕霧一般離開了地面,雙腳在空中亂蹬之際,原本砸向張寧的凳子被紋身男突然冒起的身子擋了下來,結結實實的打在他的後背上,紋身男慘叫一聲。那個錯傷自己同伙的家伙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張寧松開手,紋身男痛苦的倒在地上,哀嚎著。
周圍一陣寂靜,所有的人都以一種不可思議的眼光看著張寧。
張寧蹲子,伸出一只手拖住紋身男的下巴,笑眯眯的說道︰「你覺得你有沒有囂張的本錢?」
下巴處傳來一陣劇痛,紋身男差點疼得流出眼淚,急忙求饒道︰「大哥,大哥,你饒了我吧。」
張寧仍然笑眯眯的說道︰「怎麼了,你不想打架了?」
感受著自己下巴傳來的劇痛,再看看張寧滿臉和藹的笑容,紋身男感覺眼前這個男人簡直就是一個惡魔,是一個典型的笑里藏刀的家伙,偏偏那笑容還是那麼的真誠,這讓紋身男幾近崩潰︰「大哥,大哥,快放手,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再不放手下巴都要掉啦!」
「你在教我怎麼做事嗎?」張寧不急不躁的說道︰「難道我還需要你來教?」
「不是啊!我怎麼敢啊。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紋身男欲哭無淚,伸出手啪啪的打了自己幾個耳光,求饒道。其他的同伙看到這幕場景,進也不是,腿也不是,尷尬的站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張寧抬起頭,朝著那少年招了招手,道︰「那小子,過來一下。」
少年走到近前,也蹲子,疑惑的看著張寧。
張寧笑道︰「你說,要不要放了這家伙?」
少年本來是滿腔怒火,不過此刻看到紋身男一副淒慘模樣,再加上自己並沒有吃多大虧,于是說道︰「算了,我們不和這種人一般見識。」
張寧放開手,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道︰「還不快滾。」
紋身男急忙爬起來,那只猶如鐵鉗一般的手放開之後,他竟然有一種得到解月兌的感覺,張寧那恐怖的指力在他的皮肉上留下了深深的印痕,面對著張寧,多呆一刻,紋身男都覺得是一種折磨。他招呼了幾個同伴,轉身就要走。
張寧突然說道︰「站住。」
紋身男心中一凜,緩緩轉過身來,強行擠出一絲笑容道,「大哥,怎麼了?」
張寧道︰「我教你做人的道理記住了嗎?以後不要再犯這個毛病。」
紋身男暗地里長噓一口氣,忙不迭的點頭︰「記住了,記住了,我以後絕對老實做人,再也不囂張了。」
「孺子可教也。」張寧揮揮手︰「走吧。」
等到一幫地痞不見了蹤影,少年走了過來,誠懇的說道︰「這位大哥,真是謝謝你了。」
張寧道︰「不客氣,是你自己幫了自己。」
少年愣了愣,顯然不明白這話從何說起。張寧看他臉上疑惑的表情,笑道︰「好吧,真要謝的話,你就謝謝這位美麗的姐姐,是她叫我幫忙的。」
少年轉過頭去,看到坐在桌子旁的蕭蕭,又是一愣,這麼漂亮的女孩子他可是第一次見,一句話問好的話到了嘴里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蕭蕭掩嘴輕笑︰「真是個小呆子。」
少年臉一紅,在他的眼里,蕭蕭簡直就是下凡的仙女,不論任何細小的動作和神情都會在他的心中蕩起漣漪,少年其實並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子,越是深究,越是想不透,就陷得越深。終于少年鼓起莫大的勇氣伸出手來,大聲道︰「你好,我叫柳洋。」
蕭蕭大方的伸出手,道︰「你好,我叫蕭蕭,你可以叫我蕭蕭姐。」
兩人的手輕輕的握在一起,然後分開。
誰也不知道,此刻這一次輕輕的握手,一句隨口說的姐姐,就讓少年柳洋銘記了一輩子。在他此後的一生中,他以自己的生命和熱血守護著「蕭蕭姐」這三個字,不容任何人褻瀆。誰也說不清這其中的原因,是因為「小呆子」這三個字嗎?
也許這只有柳洋自己的心里才會有答案。
張寧看著柳洋松開手之後,又把手伸了出來,本以為這小子是要和自己握個手,沒想到柳洋伸出手之後,根本沒有理會張寧的意思,只是呆呆的看著自己和蕭蕭握過的手,眼神恍惚,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張寧看著自己的手被人無視晾在一邊,無奈的縮了回來。
見那小子還在神游天外,張寧一樂︰「嘿,這小屁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