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張寧再次被楊靖宇一腳重重踢到地上。
「啪!」
「啪!」
「啪!!」
……
張寧一次又一次被楊靖宇凌厲的重擊打中,他一次又一次倒在地上,但是在楊靖宇都以為他已經失去意識的情況下,他又一次又一次的爬起來,死死的盯著楊靖宇,怒吼著︰「再來!我們之間還沒完呢!」
「奇怪,怎麼我的眼楮看不清了?誰在我的腦袋里面吵,真是煩人」
張寧的視線里一片血紅,有些模糊不清,他的腦袋很重,重得仿佛像一座山,他疑惑的伸手擦拭著自己的雙眼,看著自己雙手上的鮮血,他才知道,原來他的雙眼眼角已經滲出細細的血絲。
不單是他的雙眼,就連他的鼻子,他的耳朵,他的嘴唇邊都在滲出細細的血絲,他的臉上到處都涂滿了鮮血。但是他仍然倔強的站直了身子,握緊拳頭,準備著下一次的進攻。
看著眼前這個渾身浴血仍然沒有放棄的年輕人,楊靖宇的內心似乎被什麼東西擊中,終于變了臉色。
楊靖宇神色復雜,瞳孔猛的收縮,沉聲道︰「小子,你找死不成?」
回答他的,是一個踉踉蹌蹌,似乎隨時都要倒下,但是依然筆直的向前,一直向前,沒有絲毫退縮的身影!以及那高高昂起的頭顱!
一拳。
這一拳,匯集了張寧所有殘留的力量,擊中了楊靖宇的臉龐。
但是對于楊靖宇此等高手來說,這強弩之末的一拳自然是軟綿綿的毫無殺傷力。張寧身上的血順著手臂,順著拳頭緩緩流到了楊靖宇的臉上,熾熱的熱血仿佛灼痛了楊靖宇的臉龐。
楊靖宇退了一步。
是因為這小子瘋狂的眼神?還是他倔強不屈的斗志?楊靖宇心中莫明,但是在那一刻,他的的確確後退了一步。
「我終于,將你打退了」
張寧的臉上浮起一抹釋然的微笑,轟然倒地。
看著張寧昏迷過去,楊靖宇默立良久。
他緩緩的蹲子,撥開黏在張寧額前的頭發,輕輕的將他臉上的血跡擦拭干淨,臉上難得浮現一股溫柔的神色,喃喃的道︰「好小子你這個徒弟,我收定了。」
三日後,北郊刀王別墅。
楊靖宇手持一把奇形長刀,與張寧對峙。
三尺五寸的虎魄長刀,黑色厚重的寬闊刀柄,異常寬大,護手處是一個精鋼鑄造的猙獰虎頭,活靈活現,充滿滔天戾氣。烏金色的刀背向下顏色漸淺,到了刀刃處變為明亮的雪白,極為流暢充滿美感的弧線劃至最頂端匯成一點寒星。
虎魄長刀,乃是痴迷武學的刀王楊靖宇走訪大江南北得遇一鑄造大師,花費五年功夫精心打造而成,伴隨著刀王打拼下一個大大的江山,由無數鮮血磨礪而成的利器,長度和重心都配合得完美無缺,刀刃精密的弧度保證它可以輕易劃開一個人的身體。在整個南方乃至中國的兵器之中,虎魄刀都可以位列前三甲。
對面的張寧經過楊靖宇的介紹,深知此刀的威力,他手握一根最得心應手的鐵棍,小心的變換著步伐。
他調動起全部的精氣神,死死的盯著對面的楊靖宇,他的面色肅穆,仔細尋找著對方的弱點,不敢有絲毫松懈。
一片枯黃落葉從空中慢悠悠的飄落到刀和棍之間。在這一瞬間,張寧的眼神不自覺的瞟了一眼。只是短短的一瞬。但是這一瞬間的走神,對于楊靖宇而言已經足夠。
雪亮的刀芒閃現!
急速的氣流從刀柄上猛虎的口中鑽入,從虎耳流出,發出尖銳的破空聲,猶如下山猛虎的咆哮。落葉飄至刀背上方寸許處,便被攜帶的激烈刀氣分開兩半。
听到這刺耳的破空聲,張寧臉色一變,急忙揮出鐵棍,然而只抽出一半,長刀已經架到了脖子上。
刀王平靜的道︰「如何?」
張寧丟掉手中的鐵棍,自嘲道︰「原來前幾天你根本沒有使出全力,刀王,有刀與沒有刀,卻原來有這麼大的差別。果然名不虛傳。」
楊靖宇問道︰「想通了沒有?要不要學?」
「想。」張寧皺眉道︰「可是,我已經拜在了佛爺門下」
楊靖宇不以為意的道︰「等你五十歲以後再去練太極吧。老吳那邊,我會交代清楚,你就不用操心了。」
張寧沉思片刻,太極用來對敵確實不太實用,學好了刀法,對于自己以後要走的路有莫大的裨益。而且佛爺將自己交到刀王手中,本來就是學藝來的,想來應該能夠理解。
于是張寧點頭道︰「我以後就跟您學刀了。」
楊靖宇「嗯」了一聲,又道︰「本來照我們過去的規矩,要拜師學藝,入門的禮儀是很復雜的,不過到了現在,年輕人也都不知道這些規矩,這樣吧,你給我跪下磕三個響頭,那就行了。」
張寧听到這話,毫不猶豫的就跪在了地上,恭恭敬敬的向著他連磕了三個響頭,最後望著他叫了一聲︰「師父。」听著張寧這一聲發自內心的真誠的呼喚,楊靖宇一直刻板的臉上居然浮現出一絲難得的笑意︰「好,好啊,上天對我不薄,小子,以你的資質,日後的成就必然會超過我,我總算後繼有人,後繼有人了啊。哈哈哈哈!」
張寧看著楊靖宇激動的神色,心里也深深的理解著這位傳奇的人物,經過這幾天的相處,他對楊靖宇的性格以及生平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
楊靖宇一生痴迷武學,少年時代起便每日舞刀弄棍,學業成績一落千丈,身為教師的父母對此非常惱怒,勒令他好好學習,禁止習武,將他辛苦收集的刀棍統統扔了出去。處于叛逆期的楊靖宇一氣之下,離家出走,誓言一定要習武。暴怒的父親站在門口卻依然無法阻止年少氣盛的楊靖宇,看他走得決絕的背影,父親怒急之下與之斷絕父子關系。
成*人之後,身邊的女人也因為他知道習武,冷落了自己,也離開了他的身邊。所以年近四十五的楊靖宇至今仍然是孑然一身,孤家寡人一個。
此時此刻,他終于找到一個有資格並且願意繼承他衣缽的人,怎叫他內心能不激蕩?當下仰天長笑,其中包含了多少辛酸苦辣,實在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說清楚。
張寧對于刀王是既佩服又替他有些心酸。一個人若要在某一個領域做出突出的成就,必須要付出遠超常人的代價,而楊靖宇付出的代價未免太大。自己如今成為了他的徒弟,那麼就成了他唯一的,有可能是最親近的人。他者數十年來的單調孤寂的人生終于有了一絲慰藉,無怪乎楊靖宇仰天長笑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