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兒,你在和李公子說什麼?」房淑走了過來,拉著鄭燕的手說。
兩人忙移開了眼神。
不知剛才和房淑說了些什麼,李恪走回來是一臉郁悶。
「沒說什麼,我在說李公子文采出眾,今日是不是應該表示點什麼?」鄭燕一臉戲謔的表情看著李業詡。
「不了,在下肚里真的沒多少才學,別讓我出丑了…今日我們去听听講經會吧,一會就要完了,錯過了可惜,」李業詡連忙轉移話題。
汗一個,為何都是要叫自己做詩?以自己的文字功底,即使看著滿眼的牡丹,怎麼也想不出一首詩來以後千萬不可再表露這方面的東西了,總有一天要出丑的。
「對,我們先去听听僧辯法師的講經,都快午時了…」還好李恪這家伙沒落井下石。
「一切煩惱業障本來空寂,一切因果皆如夢幻,無三界可出,無菩提可求。人與非人,性相平等,大道虛曠,絕思絕慮…處凡愚而不減,在賢聖而不增,住煩惱而不亂,居禪定而不寂,不斷、不常、不來、不去、不在中間及內外,不生不滅,性相如如,常住不遷,名之曰道…何謂圓照?前念已滅,後念未生,正恁麼時,一心湛寂,了了明明,是之謂照。圓者,非著力,非不著力,不沉不浮恍如朗月孤圓是也。此寂一念未起,清淨無比,遍體清涼,便是本來面目…」大殿內僧辯法師正在講經,下面眾多的信眾們一臉痴迷地听著。
李業詡對佛教本就不感興趣,听到此言,不由的停下仔細听了會,其他幾人也都豎著耳朵听著。
李業詡听了一會又搖搖頭,什麼佛法,皆是騙人的東西,故弄玄虛。
「世事無相,相由心生,可見之物,實為非物,可感之事,實為非事。物事皆空,實為心瘴,俗人之心,處處皆獄,惟有化世,堪為無我。我即為世,世即為人…僧辯大師,也不過如此,我們走吧…」
眼前三人一臉詫異,李業詡這嗓門也太大些了吧?
「業詡兄,你也對佛法有研究?」李恪拉著李業詡衣袖問題。
「李公子似懂得佛法心經?」鄭燕更是滿臉驚異地問道。
「翼哥哥…」房淑也想問,但卻忍住了。
「佛事即人事,只是理解方式不同,明與不明,其性無二,無二之性,即是真性,沒什麼不一樣的,」李業詡斜眼看了看邊上,率先往殿外走去。
「幾位施主請留步,」一個低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李業詡不用回頭也知道身後說話的是誰。
看到講完經朝他們方向走過來的僧辯大師,李業詡這些話是故意說給僧辯听的,想借機打擊一下這位所謂的大師。
禪機不是每個人都能參悟的,僧辯法師自幼向佛,游歷多處,師從多人,對佛法的研究有獨到的見解,到了這個年歲,在佛教界才受人敬仰,得以開創自己宗派。
而眼前這位少年公子竟然能說出一番充滿哲理的禪語,讓白須白眉的僧辯有些吃驚。
李業詡雖然經歷了兩世,但並不相信佛法輪回之說,對佛學甚至可以說毫無興趣。這些佛語也是後世時候不知從哪本書上看來的,當時只覺得念著比較上口,也就記著了一些,多年過去,也竟沒忘記。
不過李業詡知道,佛道之人,對于別家一些充滿玄機的話語,總會特別感興趣,找機會與你探討一陣,把你說服或者把你駁倒,他們才會罷休。
眼前這僧辯也應該不會例外。
李業詡轉過身對低眉善目的僧辯一禮道,「大師,有何吩咐?」
「看四位神采異眾,裝束考究,談吐不凡,定非方外之人。剛才這位公子一番禪語,老訥听頗為贊嘆了,想必公子是位非常之人…」僧辯法師回一佛禮道。
「在下隨口誑語,讓大師見笑了,」李業詡氣定神閑地看著僧辯道。
僧辯先是驚訝于眼前這位年輕公子的幾句充滿悟性的話語,現在又看到李業詡這份與年齡不相稱的淡定從容,更是吃驚不小。從這少年公子的臉上,他看到的只是一份平和與自信,神態仿佛是洞悉一切的智者。
「幾位能否借一步禪房說話,老訥想與公子細細研談…」僧辯合掌施禮道。
「翼兒?!」這時李業詡听到一聲驚訝的叫聲。
往僧辯後面一看,竟讓他大吃一驚,人群中走出自己的父親李德謇。
「父親?」李業詡低低地喚了聲,沒想到能在這里遇到父親。
「李施主,這位公子原來是令郎…不簡單…」僧辯在李業詡和李德謇之間來回地看著,滿臉驚異。
李德謇也上來給李恪行了禮。
「原來還有蜀王殿下,老訥今日當遇貴人了…」僧辯合掌道,表情已經恢復正常,「李施主,令郎佛學高深,你為何還要找老訥來談佛?」
「這…」李德謇有些不知如何說,他如何知道自己的兒子能說出這一番言論來。今日本是來听僧辯講經,順便想一起討論佛法,哪知卻遇上李業詡。
「不悟本性,佛是眾生;一念悟時,眾生即佛,萬心盡在自心,應從自心見真知…大師,但悟一心,何必在乎旁人語?!在下告辭,」李業詡施一禮,「父親本性都還未悟,還是多回府幾次吧,」對自己這個不顧家的父親有氣,說完施施然出了殿門。
李恪一臉迷茫地看了看似頓悟的僧辯大師,還有一臉慚愧和尷尬的李德謇,也施了個禮,追了出來。
房淑和鄭燕更是一臉迷惑地跟了出來。
「業詡兄,怎麼就走了呢?我還想听听你和僧辯大師講解佛法呢?還有你這樣說你父親…」李恪跑到李業詡前面,不解地問道。
看兩女的表情也是同樣的疑問。
「我只是想告訴他,所謂的佛法,只是世人心中對生命的一種理解,每個人想法都不一樣,只要自己想明白了,也不要想著去說服人家。悟道了,那心中就有佛法了,」李業詡淡淡一笑道,「所以佛法沒有什麼高低之分,只是人們參悟的深淺不同而已…不一定要信佛,只要你懂了生活,那就什麼都明白了…至于我父親,我無話可說…」
李業詡和李德謇接觸不多,心中沒有感覺到那一份親情和需要的尊敬,且李業詡對沒有責任感的人很是痛恨,不自覺地就奚落了父親幾句,只是說完又有些後悔,在這個孝義至上的時候,如此說上輩,總是不妥。
李業詡認為,很多時候,佛法只是唬弄人的一種手段,關鍵是你如何說,說得是否與眾不同…這不,自己並沒太多研習佛法,都把眼前這高僧唬的一愣一愣的…
想著家里獨守空房的母親,李業詡對佛教又多了些痛恨。
佛教給社會帶來的,並無多大益處,而目前這個時候,佛教寺院還有著許多李業詡所不知的污垢,寺院佔有大量良田,形成了一個個相對封閉的莊園,僧尼們極少耕種,而是靠農民耕種寺院土地以收取地租和騙取香火錢,甚至發放高利貸作為經濟來源,並不交納賦稅,這種做法使寺院經濟得以迅速膨脹起來…
「恪弟,兩位姑娘,餓了沒?已經是午時了,我們找一家酒樓填一下肚子,」折騰了一個上午,又有些氣惱,看看天色已經過了正午,李業詡覺得有些餓了。
「李公子…那邊的詩會不去看一下麼?」鄭燕有些異樣的目光看著李業詡。
鄭燕是個異常高傲的女孩,一直眼高于頂,從來沒有服過人,但幾次與李業詡接觸下來,李業詡那永遠波瀾不驚的眼神還是讓她上了心,當然還有那絕世的面容。
今天李業詡異常出眾的言行讓鄭燕心情格外的舒暢和得意,特別是剛才在僧辯和李德謇前面的一番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了什麼。
鄭燕心里還真想著李業詡能到寺里的詩會去露一手,震住里面的那些書生仕子。
「我也想去看看…」房淑也是一副雀躍的神情。
「恪也覺得餓了,要不我們先用完午膳,再去瞧瞧,」李恪這家伙到底沒有多少男女方面情事的經驗,不理解兩位女孩的心情。
「既然蜀王和李公子都想用膳,淑兒,那我們也隨兩位公子一起去吧,」鄭燕露出稍稍失望的神情。
「鄭姑娘,別叫我蜀王了,和業詡兄一樣,你就叫我李公子吧,在宮里都听的煩了…」李恪在女士面前還是挺有風度的,對著鄭燕一禮,懇求著,又一笑道,「我記得城南有一家安瀾酒樓,上次跟隨我叔王去過一次…口味非常不錯,要不我們上那兒去吧…」
「行啊,那就你蜀王殿下做東請我們了…」李業詡笑嘻嘻地拍了拍李恪的肩膀,「我們走…」
「業詡兄,你…」李恪一臉不滿地嚷著,有些憤憤,也只得追上已經朝前走的三人。
四人在安瀾酒樓選了一臨水的雅間,所帶的家人及李恪的侍衛被安排在下面廳里坐著。
「中午不喝酒…」剛準備著喊小二上酒的李恪被李業詡這一說,有些噎著,本還想難得出宮一次,趁機喝點酒。
「業詡兄,你今天怎麼老找我的茬啊?」李恪一臉委屈。
「哪有,我沒對你怎麼樣啊?」看著有些憋著想笑的鄭燕和房淑,李業詡有些莫名其妙,「你想喝酒啊?改日吧…」
看著一臉悶悶的李恪,房淑和鄭燕終于忍不住笑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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