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背靠大樹的鐘誠,看著前方的阿茹娜突然渾身一震,不由得擰起了眉頭,掙扎著想要從地上站起來。如果可以的話,他絕不願意就這麼坐在這里!然而就在他剛剛試圖讓身體動起來的時候,渾身上下登時傳來一陣又一陣難以忍受的劇痛,逼得他是一陣呲牙咧嘴,不得已之下只得頹然地跌坐回原地。而在跌坐的也很自然地牽動了鐘誠的傷口,使得這次又是一陣齜牙咧嘴。
「該死!完全使不上力氣了!而且還痛得要命!他媽的!這還打個屁啊!」
不由自主地爆了一句粗口,鐘誠艱難地眯起雙眼,打起十二分精神注視著湖邊的情況,對他而言,現在需要做的就是休息,運行神跡治愈身體。盡管這次並不具備治愈的能力,但通過運轉體內神跡的辦法,可以減輕傷勢,不過效果並大。依照鐘誠自己的估計,能夠恢復到可以走路就行了。因為鐘誠本所定下的戰術本就是誘惑君瑯來殺掉自己,而一旦君瑯動手,那血靈珠就會自動出擊!
紫荊已經說過了,對通神大陸上的人而言,血靈珠的攻擊是致命的!由于冥王曾經在血靈珠上加持過某種神法的緣故,所以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沒有人能擋得住血靈珠的攻擊。因此一旦血靈珠出擊,那戰況基本上就沒什麼懸念了。而接下來要做的事,就是處理阿雅和那群魔物。對付阿雅的話,鐘誠可以用手槍,至于魔物的問題,到時候再說吧。
這麼想著,鐘誠乖乖地盤坐在原地,默默地運行著體內的神跡。盡管十分擔憂阿茹娜的現如今的情況,但鐘誠知道,對自己而言,好好休息,盡快恢復戰力才是當務之急。
「你的意思是,你要食言?」阿茹娜瞪著君瑯,語氣咄咄逼人。
在這灼熱的目光之下,君瑯只是輕輕點頭,淡淡道︰「是。」
就像是早已猜到似的,听到君瑯的回答後,阿茹娜並沒有感到半分吃驚,只是緩緩合上雙眼,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突然,她雙眼驟然睜開,兩眼之中燃燒著憤怒之火!
「既然如此,我也沒必要顧及了!」
話音未落,阿茹娜的雙手已經迅速地合在了一起,結下了一個古怪的手印,口中默念一句咒語,大喝一聲︰「開!」
只听轟隆一聲巨響,君瑯腳底下的地面猛然裂開!其速度之快,比之阿雅還要快上幾分!
然而眼見著這種情形,君瑯只是不屑地冷哼了一聲,身子一動不動地立于原地!
「怎麼可能?」
阿茹娜滿臉震驚地看著眼前的君瑯,下意識地望向了君瑯的腳底,見他腳底一片空洞,地面已經完全裂開了!但是君瑯,卻背負著雙手,氣定神閑地立于自己的面前,完全沒有絲毫下墜的趨勢!
君瑯玩味地注視著眼前因為驚訝而近乎目瞪口呆的阿茹娜,晃蕩著腦袋譏笑道︰「就這麼一點事就讓你如此境驚訝,還真是讓我吃了一驚。我以為,你是那種無論遇到什麼事件都能從容應對地優秀族長呢!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嘛。」
不得不說,君瑯的心性的確是變了。若是放在以前,現在的君瑯是絕對不可能會說這些廢話的,但自從化身魔物之後,原本不怎麼喜歡說話,看上去冷酷至極的君瑯突然莫名其妙地變得十分「開朗」起來!
阿茹娜沒有理會君瑯那惡意的嘲笑,秀眉深鎖,望向君瑯的眼神中既有驚訝,又有疑惑,當然,還少不了有那麼一絲驚恐。
「很簡單,因為大將軍會相當高級的飛行神法,所以不可能掉下去。」不知為何,看著面前狀似「開朗」的君瑯,阿雅的心中總有那麼一股細微的刺痛感,所以她很想快些結束眼前的這一切。
听過阿雅這話後,阿茹娜是恍然大呼,連連點頭,而且還沒忘回過身來向阿雅道謝。因為二人關系尷尬的緣故,所以那所謂的道謝,也就僅僅只是一句「謝謝」罷了。而這一次,因為心中記掛君瑯的緣故,阿雅一雙妙目始終放在君瑯的身上,所以她的態度也不似剛剛那般充滿敵意了,只是漫不經心地點點頭。
一問一答之後,場面的氣氛顯得有點僵,在這個時候,君瑯開口了︰「好了,趕快把喚魔咒的修行方式說出來。這群家伙已經饑腸轆轆,等不急了啊!」說時,君瑯又一次回轉身去看著背後那群形貌惡心的魔物,
阿茹娜听罷後是又好氣又好笑,哼道︰「你還真敢說!你覺得,我有什麼理由告訴你?」
君瑯哈哈一笑,撇嘴道︰「理由?需要理由嗎?你只能照著做!」
「呵呵!」阿茹娜怒極反笑,右肩微動,做好了再一次施展巫術的準備,「好狂妄的口氣!我到想知道,我憑什麼就只能照著做!既然你都已經食言了,那我就沒有理由再幫你了!」
話一說完,阿茹娜右手一揚,單手結印,口念咒語,喝了一句︰「破!」
!
地面驟然裂開,碎石飛天而起,無一例外地朝著君瑯激射而去。而面對著這如同狂風暴雨一般的攻擊,君瑯卻是神色不變,從容地伸出右臂來格擋。再看那右臂,不知何時已經化為了一條滿是粘稠液體的觸手!那乳白色的液體在月光的映照下隱隱泛光,看上去好不惡心!
沖擊力極強的碎石擊打在觸手上,就如同是擊打在了一團彈性極強的棉花上一樣,在猛沖一陣後便沒了後勁兒,紛紛滑落墜地。從君瑯那不痛不癢的神情,以及觸手依舊完好無損這兩點上看來,阿茹娜的攻擊對君瑯起不了半分效果。
眼見著自己的攻擊被對方輕松化去,阿茹娜心中自免不了一陣失望,不過一想到鐘誠剛一交手便即落敗的事實,阿茹娜也不得不強迫自己釋懷。就當前局勢來看,自己這方已經完全淪落為待宰的羔羊,除非是出現奇跡,否則今天只能以自己和鐘誠的死落下帷幕了。
面對死亡,阿茹娜作為一個普通人,心底深處自然是畏懼的。但是,她並不會因為心底深處的畏懼而有所妥協,既然听命于君瑯已經無法保全自己的族人,那麼阿茹娜寧願死,也絕不會妥協!而且只要自己死了,那麼喚魔咒也就會永遠失去傳承,君瑯想要將魔物之門內的魔物收為己用的瘋狂想法也必須夭折!實在是喜事一件!
只不過,阿茹娜這心中卻始終有那麼一件讓她倍感愧疚的事,那就是身為局外人的鐘誠也被卷了進來,如果因為這個緣故而使得鐘誠葬身于此的話,那自己……
不知為何,當腦海里浮現出鐘誠這個男人的時候,阿茹娜原本已經平靜的心卻突然之間變得不再平靜,只覺一股莫名的憂傷感瞬間佔據了自己的內心,以至于自己的腦中突然蹦出了一個想法,一個極有可能會貽害無窮的想法。盡管她很清楚,這是一個荒謬,自私,毫無責任感的想法,但還是不由自主地說了出來。
「如果,你能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就將喚魔咒的修行方法說出來。」
「哦?」君瑯詫異地看了一眼阿茹娜,而後嘿嘿一笑,饒有興致地說道︰「說來听听,不過我得先說清楚,即使我答應了,也不見得會遵守。當然,如果不想答應的話,我也不會答應。因為我的手中,還握有另外一個足以逼你就範的籌碼!」說完,君瑯裂開嘴笑了笑,露出了自己那兩排森白的牙齒,看上去即使恐怕。
阿茹娜並沒有在意君瑯這森寒的笑容,也沒有在意君瑯那話語之中透露出的弦外之音,在這一刻,她的腦海中翻來覆去就只有一個人——鐘誠。對于鐘誠,阿茹娜有一種特殊的感覺,只不過現在的阿茹娜並不清楚那中感覺究竟是什麼。
「奇怪,我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在意起他的?」
一個早已潛藏于心中的問題,在此刻,突兀地出現在了阿茹娜的面前。可惜的是,如今的阿茹娜已經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思考了。所以,就讓這個問題,隨風而逝吧!
深吸一口氣,阿茹娜緩緩地抬起了不知何時低下的頭,一臉平靜地注視著君瑯,這個被自己恨之入骨的男人,徐徐開口道︰「我的要求是,放過鐘誠,這件事和他沒有半點關系。」
君瑯微微一怔,而後就像是听到了什麼極其可笑的笑話一般,竟仰起頭哈哈大笑起來,直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後,這笑聲方才緩緩停止。
看著君瑯這一怪異的舉動,阿雅的心中是猛然一跳,眉宇間多了一股不安。
而阿茹娜則依舊保持著平靜,平靜地站立著,平靜地注視著君瑯,直到君瑯這一陣大笑完全停止後,方才平靜地說道︰「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要笑,但我覺得,你應該給出你的回答了。」
「呵呵,這股氣場的感覺,不錯嘛!」盡管已經停止了大笑,但君瑯的臉上卻依舊充滿了笑意,他托起了下部,眯起眼楮打量著阿茹娜,就這麼打量了一番後,君瑯點了點頭,自顧自地說道︰「明明實力還是那麼弱,但氣勢完全不同,有趣!太有趣了!難道像愛情和親情這一類的東西,真的能讓人變得無畏嗎?」
「嗯?」
阿茹娜嚶嚀一聲,恍然大悟!
原來,潛藏于自己心中的那股未知的感覺,是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