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執者 第二百六十五章 舞盡 曲終 人相別

作者 ︰ 塞外煙

血靈珠,依舊在吸取著君瑯體內的血液!那可是神王的血液!

幽冥珠,依舊在攝奪著那一縷又一縷靈魂,無數的靈魂從君瑯的體內被生生剝離而出,飄蕩于空中,跟著就被一股無形之力給拉入了幽冥珠內。隨著靈魂一顆一顆的被攝奪,淒厲的慘叫聲也是不絕于耳!

盡管它們只是靈魂,但卻擁有意識,知道恐懼。

因為君瑯已死,所以此刻,即使正被幽冥珠奪魂,血靈珠嗜血,君瑯的面上依舊沒有顯露出半分痛苦之色。相反的,如今的君瑯,面色顯得格外的平靜。

沒有不甘,也沒有遺憾。

可惜,在血靈珠瘋狂的吸食血液之下,君瑯的皮膚是愈發干癟,面龐也是愈發模糊。相信要不了多久,那個曾經霸氣無限的君瑯就會因為血液被吸干的緣故,直接變作一具干尸吧!

「這兩顆珠子是什麼?」

暫時克制住心中的驚訝與不安,阿茹娜向鐘誠投來了詢問的眼神。而在她看到鐘誠此刻的面色並不算好的時候,她的心中不由得多出了一絲不安。因為她分明看出,鐘誠的臉上突然多出了一分愧疚!

看一看鐘誠臉上顯露出的這少有的愧疚之色,再看看那半空中懸浮著的紅白兩顆珠子,阿茹娜已經隱隱猜到些什麼了。然而,她還不能確定,也不原意的確定。因此,懷揣著忐忑的心情,阿茹娜望向了鐘誠,頓了頓,緩緩問道︰「浮在空中的那兩顆珠子,是你的?」

鐘誠沒有回話,沉默著低下了頭。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也實在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阿茹娜那犀利之中透著一股不安的目光。如果可以選擇的話,鐘誠也不希望發生這種事。

攝魂嗜血,單是想想就足以令人毛骨悚然,更別說親眼目睹了!

但是,現實往往都是殘酷的。對鐘誠而言,他沒有選擇!因為他只是一顆棋子,只能按照別人規劃好的軌跡走。

眼看著鐘誠突然沉默,阿茹娜心中的不安是更上一層了,她就像是著急了似的,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拽住了鐘誠的衣角,雙眼直視著他,再次開口。

「是你的嗎?」

她的目光,咄咄逼人!絲毫不給鐘誠留下任何一絲的喘息機會。

無奈之下的鐘誠,只得輕輕地嘆了口氣,正想要說些什麼。但此刻的空中,卻突然傳來一聲不同于之前的脆鳴聲,好似是在述說著心中的愉悅似的。緊接著,閃耀著血紅色光芒的血靈珠徐徐地飄到了鐘誠的近前,帶著那詭異的紅光,進入了鐘誠的手指上的戒指中。

至于幽冥珠,依舊在空中漂浮著,繼續攝魂奪魄。正如之前紫荊所言,對幽冥珠而言,這次塞外之行的收獲的確是有些過于豐盛了!

當看到那顆血靈珠穩穩地進入了戒指內部後,阿茹娜的臉上瞬間寫滿了失望之色。

已經無需回答了,剛剛的這一幕,就是最好的回答!

沒錯,血靈珠和幽冥珠,的確屬于鐘誠!

阿茹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直到那詭異的紅光消散過後,她依舊瞪大了自己那雙美麗的海藍色眸子凝視著鐘誠的戒指,那眼神,是不願意相信的眼神。

然而,無論怎樣的不願相信,當事實擺在眼前的時候,由不得人不信!你可以欺騙自己,但絕不可能騙得過自己!

而阿茹娜,並非是那種會一味欺騙自己,相信美好理想的女人。盡管心中不願,但與欺騙自我比起來,她更願意選擇默默承認。

「為什麼要做這種事?為什麼要用那種東西去吸食別人的血液,奪取別人的靈魂?吸血也就罷了,連靈魂你都要奪走!你知道嗎?奪取別人的靈魂,就相當于扼殺別人未來!你不覺得你這樣做很殘忍嗎?」

阿茹娜微微抬頭,冷冷地注視著鐘誠,用無比冷漠的語氣說道。那語氣,就像是在和一個與自己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對話一般。這也難怪,畢竟在她的眼里,鐘誠現在的做法實在可以被稱為十惡不赦。要知道,奪走別人的未來,那是一件多麼殘忍,多麼冷血的事!

然而,在自己那冰冷如冰的眼神背後,隱藏著竟然是失望與悲傷!

是啊,即使到了這一刻,阿茹娜依舊不願相信眼前的的事實。

她不願相信,那個曾經救過自己,救過自己的族人,救過資金的民族的鐘誠,那個被自己所深深愛慕的鐘誠,竟然會做出這等殘忍之事!這種感覺,就好似是被自己最親近的人背叛一樣,是那麼的令人痛苦,令人悲哀。而最無奈的是,自己必須擺月兌心中的這份痛苦與悲傷,顯露出一張憤怒而又冷漠的連,以此來說明自己對于這種做法是多麼的深惡痛絕。

鐘誠並不知道阿茹娜的心里究竟在想什麼,但憑借著天生明銳的洞察力,鐘誠依舊還是察覺到了阿茹娜的態度中存在著那麼一絲異樣。然而如今,鐘誠的心中早已塞滿了愧疚感,根本就無暇去顧忌阿茹娜態度中存在的那麼一絲異樣。

微微嘆息一聲,鐘誠苦笑著搖頭道︰「是啊,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去目睹這種殘忍的事……」

言下之意,竟是承認了!

阿茹娜的臉上又一次顯露出幾分失望之色,然而,那失望之色也僅僅只是一閃而過罷了。之所以會如此,並非是因為她心不痛,而是因為她早已習慣將悲傷埋藏于心中,以堅毅的姿態的面對旁人。

因為,她是一族之長,為了自己的民族,她必須學會堅強!無論遭遇什麼事,受到什麼打擊,她都必須堅強!

堅強!忍受著眼中的淚,忍受著心中的痛,不顧一切的堅強起來!

阿茹娜咬著牙,依舊直視著鐘誠,面上的堅毅之色顯露得異常明顯!而正是因為那份堅毅過于明顯的緣故,使得她的面色看上去並不如往日那般自然。

奇怪,明明已經習慣了堅強,但為什麼自己會感覺眼角濕潤,又是為什麼會感到心中刺痛?這種感覺,是如此的刻骨銘心,如此的難以釋懷……

「既然如此,那你為何如此?」

阿茹娜知道,如果就這麼一直和鐘誠相互凝視的話,自己恐怕會抑制不住心中的情緒,保持不住那份堅強,最終流出失望的淚水來吧!因此,她很果斷地開了口,並且趁著這個間隙,將自己的目光轉移到了那顆漂浮在半空中,依舊攝取著靈魂的幽冥珠。

滿月復愧疚感和無力感的鐘誠,沒有如昔日那般敏銳地洞察出阿茹娜的不尋常,他也將目光放到了那顆幽冥珠上。幽冥珠還是和剛剛一樣,散發著不算耀眼的乳白色光芒,攝奪著一顆又一顆靈魂。

靈魂的慘叫之聲,一直都未停止過!至于君瑯,因為血液被吸干的緣故,已經實實在在地成為了一具看上去觸目驚心的干尸。

這是一幅多麼殘忍,多麼令人作嘔的畫卷啊!

而這副畫卷,也很自然地激起了阿茹娜心中的憤怒。她緊咬著嘴唇,又一次瞪向了鐘誠,冷冷道︰「難道,你就不打算解釋一下你為何如此嗎?」

「嗯?」鐘誠一愣,有些茫然地看著阿茹娜。因為在阿茹娜說出這話的時候,鐘誠正痛苦的糾結在自己心中的愧疚感中,所以此時會顯得有些失神。

不過,一看到阿茹娜那憤怒之中夾雜著一絲莫名悲傷的眼神,鐘誠便知道她說了什麼了。然而很可惜的是,鐘誠對此的回應就只能是無奈的聳肩,無奈地說道︰「不是我不想解釋,只是,有些事情實在不方便說。總之,我有不得不這麼做的理由……」

「理由?為了你口中的這個理由,你甚至不惜去剝奪別人的未來嗎?」阿茹娜瞪著鐘誠,心中更加失望,她怎麼都不原意相信,自己所傾慕的鐘誠,是一個會說出這種不負責任的話語的人。不過,她並沒有失去理智。

「或許,那的確是一個不得不讓人信服的理由。」

心中這麼想著,阿茹娜深吸一口氣,繼續問道︰「既然如此,你可否說出你那不得不這麼做的理由,好讓我信服?」

鐘誠面色一僵,微微點頭,道︰「抱歉,有些事情,的確是不方便說。」

「不方便說?」阿茹娜注視著鐘誠,一字一句地問道︰「即便對象是我,你也不方便說嗎?」

在一陣短暫而又長久的沉默過後,鐘誠終究還是點了頭。

「對不起……」

「啊?對不起?呵呵……」阿茹娜先是神情一愣,而後,嘴角上揚,勾勒出了一絲寂寞的笑容,緩緩道︰「在你看來,我原來只是一個不值得信任的人嗎?是啊,想來也是,你我並非同族,根本就不可能互相信任。即使我把你當做朋友……」說到這里,阿茹娜輕嘆一聲,閉了嘴,將那句沒說完的話,在心中補齊。

「即使我愛慕你,想要相信你,你也不會信任我,不會!」

「那個,並不是因為不信任你,只不過是不想……」鐘誠本來是想說「不想把你給牽扯進來」,但話到嘴邊,卻被他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因為他突然發現,如果自己這麼說的話,那不就相當于在說自己正被卷進某件麻煩事件之中嗎?若是阿茹娜就此追問起來,那可就不好回答了。所以,鐘誠最後還是選擇了閉嘴。

反正,過了今晚以後,自己和阿茹娜,應該就不會再有一絲一毫的交集了。既然如此,那就索性讓對方誤解自己不信任他好了。

不得不說,鐘誠的確成功了。

當他說出「並不是因為不信任你」的時候,阿茹娜的眼神之中明顯多出了幾分希翼的神采,然而,當鐘誠閉口不言後,這僅剩的一絲希翼是瞬間消散!

而阿茹娜,也仿佛是在一瞬間被人從雲端推向低谷一般,再無笑顏!

「明白了,明白了……」

阿茹娜一面說著,一面後退,直到與鐘誠拉開了一段不算短的距離後,方才止步。緊接著,她突然揮舞起雙手,邁動起舞步,竟是跳起舞來!

她的舞姿,依舊是那麼的奪目絢麗,那麼曼妙輕盈,恍若九天玄女下凡,一舞傾城!

就像是為了迎合這絕世無雙的舞姿似的,怨靈的慘叫聲,淒厲聲,在這一刻驟然達到了極致,仿佛是在為阿茹娜這傾城之舞奏樂一般!

傾城的舞,淒厲的樂,這本不相容的兩者,在這一刻竟是形成了絕妙的搭配!顯得是那麼的自然,那麼的震撼人心!

就這樣不知持續了多久,那淒厲的奏樂聲終于進入了尾聲。而在這奏樂聲停止之後,阿茹娜的舞,也隨即停止。

這一刻,大地又一次恢復了平靜。

然而,平靜的只是這片天地罷了!

這一刻,無論是鐘誠,亦或是阿茹娜,心中都刻滿了不平靜。

于一片平靜之中,那顆攝奪了無數顆靈魂的幽冥珠,依舊散發著自己那獨特的乳白色光芒,緩緩地飛進了鐘誠的戒指中。

「結束了啊!」

阿茹娜一臉平靜的望著鐘誠。盡管心還在痛,但在一舞過後,阿茹娜依舊選擇了堅強。很顯然,自己和鐘誠,並不屬于同一條道路上的人。

「啊,是啊!結束了……」鐘誠點頭,而後轉頭,先看了一眼已成干尸君瑯,跟著又看了一眼沉睡中阿雅,「我想,為了你姐姐好,最好不要讓她看到君瑯的尸體。」

「放心,這些事我知道。」阿茹娜也是點頭。

「哦,那就好。」鐘誠微微頷首,沉思了一會兒,最後還是說道︰「來塞外也有一段時間了,我似乎是應該離開了呢!」

胸口一痛,阿茹娜微微仰頭,露出了一絲略顯寂寞的微笑,道︰「也對,是時候離開了。畢竟你不屬于這里,耽擱太長的時間並不好。那麼,你打算什麼時候離開?」

不知為何,看著阿茹娜那一絲略顯寂寞的微笑,鐘誠突然就像是明白了什麼似的,猛然覺得心中有種悵然有所失的感覺。然而,事已至此,他已無法回頭了。

既然失去,那就失去好了。反正之後的人生,一定還會有其他的事來填補今日的失去。

「還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鐘誠望著阿茹娜,問道。

阿茹娜微微一怔,笑道︰「本來有,但現在沒有了。放心,這里的事,我會處理的。我會照顧姐姐,也會安葬君瑯。他是一個值得被安葬的男人。」

「嗯,我同意。」鐘誠頓了頓,緩緩吐出一口氣,終于還是打定了主意,拱手道︰「既然沒什麼需要我幫忙的了,那麼我就告辭了。叨擾多日,實在抱歉。」

「哪里,若非有鐘公子相助,這世間只怕已經沒有英特族了。大恩大德,無以回報!」說完,阿茹娜朝著鐘誠大大地鞠了一躬。在這一刻,她的語氣突然顯得無比冰涼,神態也顯得無比的客套,客套的讓人覺得冷漠!

鐘公子?什麼時候又變成這種稱呼了?這不就意味著之前所做的一切都付諸東流了嗎?

「無妨,就此告辭了。」

于無奈之中,鐘誠苦笑著說出了這句非常簡單的告別話語,背向阿茹娜,朝著前方的密林走去。

對鐘誠而言,這只不過是自己人生旅途中的一個驛站罷了,絕非終點。

這次塞外之旅過後,擺在他面前的,是更加艱苦的變強之路!如果不出差錯的話,接下來的鐘誠,將會進入那所全大陸聞名的通神學院,就此展開新的人生。

至于阿茹娜,在鐘誠離開過後,她必將恢復自己以往的人生。盡管鐘誠的離開對她而言是一個難以忘卻的痛,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她相信,這份痛終會被弱化到最小!而且,從今往後,她的人生之中將會多處一個分別多年的姐姐。因為現在已經不像以前那樣需要決定繼承人是誰了,所以她相信,在自己的努力之下,自己和姐姐的關系終究是會變好的。

雖然自此過後,他們二人的人生,將再無交集!

但現在,望著鐘誠那漸漸遠去背影,就讓阿茹娜好好的因為傷感而哭上一番吧!

淚水,決堤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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