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雪住了一周。然後匆匆而去。
臨走留下一個手機號。說是肖伶的,想她了,隨時可以與肖伶聯系,肖伶會找到她。
一走又是杳無音信。傳呼卻不定什麼時候象針一樣扎你一下。
麗麗對他冷眼相對。看胡奚經常和劉衛紅季娜在一起,很是不屑,照例嬌嘀嘀甜蜜蜜地和經理主任們周旋,偶而會不見外地和胡奚應酬兩句,公事公辦,避人嫌疑。兩個大齡女人卻是心知肚明,暗地開心。
怪。學會跳舞了。象小學五年級突然學會做數學題那樣對跳舞開竅了。
何醇帶他們進舞廳那陣,看人家抻胳膊尥腿,象動物看人類做體操,怎麼也看不明白那叫人類的藝術,而且因為暮雪帶來的醋意,左看右看不順眼,干脆也就不怎麼看,權當動物看人類出洋相。
怪了,這一次兩位恩人大姐帶著來,開始雖然也生疏排斥扭捏,但被她們嘻嘻哈哈強拽著上去,三回兩回下來,模仿來模仿去,竟然體悟到其中的經緯了,那些動作原來真不是那麼簡單粗陋的一回事,原來大有講究,大有懊妙。自己試著挪著,一邊眼看著別人,突然就覺得那些動作很復雜卻也很有趣了。
慢慢地,一次又一次,從拘謹害羞到把不好意思拋諸腦後,從被動上場到主動求索,從呆板到靈活,從僵硬到柔軟,從不敢挪步,到試探著挪小步,再到稍息立正踏步走,終于到或碾或踮忽前忽後又挪又移,慢慢,慢慢地,象起起落落千回百轉的音樂有了忠實的執行者,與其說旋律推著他的腳步做著旋律想做的動作,不如說他牽著旋律象眼楮雪亮的人牽著盲者一絲不差地走著盲者腦海里想走的軌跡,胡奚開始悟得舞中真諦。那一抻一尥,變得中規中矩,有板有眼。
劉衛紅歡喜得不得了,說你學得真快,真是好徒弟,有出息。一開始,胡奚只和她兩個跳。季娜卻笨得要命,基本步是會,但不長進。
東方歌舞廳門票一次三元錢,買月票更便宜,一次一元,很劃得來。胡奚才明白,原來何醇當初帶去的就是這樣的舞廳,原來跳舞一點都不難,根本沒那麼神秘。你看,那些摟抱著踏著音樂的節拍進進退退的男女們,他們的舞姿還沒有胡奚優美呢。這再一次驗證,不管是做城里人還是其它物事,一旦置身其中,一旦恍然大悟,胡奚這個局外人一定會後來居上。潛意識中就問,林暮雪知道自己會跳舞了,比當初那個讓他憎恨害他睡冷石凳的男人舞步出奇得要好,會做何想?嘿!真有點揚眉吐氣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