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馬浮雲記 (一零一)借種與治病

作者 ︰ 曲甲

哦!這可真是悲慘了。阿圖想安慰他幾句卻不知該如何勸解,難道能說︰「不能夫道也沒關系。」

「我有個親哥哥,他有兒女一雙,本來是想從他那里過繼一個女兒過來。可是人心難測,自我患病之後,他怕給我連累了,絕不登門,這兄弟的情分也就沒了。可是我與你嫂子又都想要個孩子……」

張泉的臉上露出了難以啟齒的表情,但終于一咬牙道︰「後來我便與你嫂子計較著尋一個男人,替我跟你嫂子生一個孩子出來。」

「啊!」

這豈不就是借種生子!聯想到今日孟冬兒的種種奇異神色,便猜他口中所說的「一個男人」恐怕就是指的自己。孟冬兒今日讓自己幫她扛米不過是個借口,目的就是想讓自己跟她回來听張泉說這番話。

他的心中砰砰亂跳,這個猜想實在令人震驚!

張泉繼續說著︰「我本來是想著在我那些好友中尋一個出來,可是他們多半都是有家室的人了,怕牽扯大了。再說,我夫妻倆所知道的人中,就沒一人能勝過兄弟的。冬兒的容貌與品性都是不惡,兄弟與……冬兒生出來的孩子也必定是最好的,所以哥哥我今日就冒冒然地向兄弟你開了這個口,望千萬應允。」

廳內的燈火搖曳著,照著張泉臉一陣明晦。他一鼓作氣地把這番話說了出來,若其中稍有停頓就只怕再也講不下去了。

「一不偷,二不搶,她相公自願地將她送入到自己懷里,何樂而不為。」

這種意念于第一時間就跳上了他的心頭,想想孟冬兒那種嬌滴滴的模樣兒,只覺得周身一股燥熱感。

「但張泉的病羅拔是可以治的。明明可以幫人而不作為,還要害得人將愛妻拱手相奉……這豈不是禽獸之心……子雲︰‘君子去仁,惡乎成名’……」

怎麼辦?

是治病還是笑納,還是既不治也不納?腦袋中陡然千頭萬緒齊來,一片混亂,他呆呆地坐在桌前一動不動。

看到他這般的模樣,張泉對著廚房喚了聲︰「冬兒」。孟冬兒紅著臉低頭出來了,兩人並肩站到他面前,張泉行了個深揖,孟冬兒行了個萬福,用哆嗦的聲音說著︰「請兄弟成全。」

情何以堪!阿圖猛然醒悟︰「大哥、嫂子,不可如此。」一伸手便將張泉扶了起來,再扶孟冬兒,與她的手臂一踫,兩人同時如被蠍刺般地向後一縮。

「兄弟答應了?」張泉問。

阿圖決然地點頭道︰「好。」

听到這話,張泉也如釋重負地長吁了口,同時臉上又泛起了若干苦色。孟冬兒卻是臉上一片驟紅,轉身就逃去了廚房。

見二人誤會,阿圖急忙解釋「我答應的不是這個。」看到張泉皺起眉頭,又立馬補充︰「我是說大哥的病我可以治。」

「啊!」張泉與逃去了廚房的孟冬兒同時發出了一聲驚詫。

孟冬兒即刻轉了出來,扶著門框露出半個身子問︰「趙圖,你剛才說啥?」

「是小弟的過錯。大哥的這病小弟能治,只是我先前有所顧忌,所以就一直不曾明言,倒是讓大哥多受了許久的苦楚。」阿圖尷尬地說著。

張泉半信半疑地問道︰「兄弟是說能治我這病?」

「能治,但大哥與大嫂得答應我兩個條件。」

听到這話,孟冬兒身形猛地搖晃了幾下,幾乎要跌到,卻又站穩了,快步走過來說︰「只要你能治,別說兩條,就是兩百條,我也都答應了。」……

※※※

夜間一點,臥室的房內打開了。孟冬兒一直坐在廳中的八仙桌旁等著,里面適才傳來的每一下聲響都牽動著她的心神。

門開了,她心急火忙地迎了上去,首先入眼的就是張泉的一道目光。他的眼神清澈而明亮,其中又飽含著各色的情感,紛紛雜雜。

她的眼淚「唰」地一下子就流了出來︰「你好了?」

「嗯。」他回答著,噙在眼中的淚花奪眶而出。

夫妻倆擁在一起,放聲哭泣。近乎四年的噩夢,終于得到了解月兌。

就這麼哭抱了好一陣,兩人才恍然醒悟到屋里還有一人。張泉慌忙將老婆推開,擦了擦眼淚後牽著她來到阿圖的身前。夫妻倆心意相通,齊聲說︰「謝趙兄弟再造之恩。」

說完就要拜,卻被他伸手在兩人臂上一挽,這一拜就跪不下去了。

「大哥、大嫂,是兄弟不對。小弟存了個自私的念頭,總不願讓別人知道自己能治病,所以就一直沒管大哥的事,只要兩位不怪兄弟就好。」

阿圖給他們夫妻兩個開出的治病條件就是此事只能天知,地知,以及他們三人知,其次就是治病期間一切都得听他的吩咐,具體就是得給張泉事先做全身麻醉,孟冬兒也不得于一旁觀看。

這些條件兩人都答應了,阿圖因為要回城去取藥箱,所以九點半才轉返了來,然後就即刻給張泉醫治。二個半小時後,終于大功告成。

听他這麼說,張泉還沒來得急說話,孟冬兒就搶著道︰「你這是哪里話。尋常人家有幾兩銀子都要在藏在箱底,難道能去滿街囔囔說家里有銀子。再說你又不是醫師,不給咱們家張泉看病也是天經地義,嫂子又怎能如此分不清是非。」

張泉也是這麼個意思,沒想到自己的老婆比自己說得還好,便接口道︰「兄弟千萬不可如此著想。你能將哥哥我的病治好了,那已經是天大的恩德,哥哥我只有感激。」

阿圖剛才一直在為自己的袖手旁觀而感到慚愧,听他們兩個這麼說方才釋然,便呵呵地笑了起來。

孟冬兒的目光落在張泉的頭上好一陣打量,問道︰「趙圖,能不能給嫂子說說你是怎麼給我家張泉治病的。」

「大哥頭部受創,顱內積血凝結不散,壓迫並刺激腦部經絡,引發瘋癲。小弟的治法是先在大哥的頭上開了三個洞,然後將里面的淤血吸出,讓淤血再也不能在腦中為害,大哥的腦子也就康復了。」

其實過程遠遠不止這麼簡單,張泉的腦子已有一小部分組織業已壞死,羅拔將他壞死的組織進行了復制,讓新的組織與原來好的組織相連接起來,再取走了壞死的部份。這樣,張泉的腦子才不會有後遺癥。

這個說法和嚴明真曾說過的病因類似,只是嚴明真沒本事將他腦中的淤血給吸出來,只能開藥吃,但吃來吃去都是吃不好。

這下,兩人對阿圖的治法可是信了個十足十,不過張泉還是忍不住說︰「兄弟說剛才在哥哥我頭上開了三個洞,我怎麼一點知覺都沒有。」

于是阿圖讓他低下頭來,然後掀開他的頭發,找到他右半邊腦袋上的三處部位給孟冬兒看。孟冬兒順著他的手勢,果然看到了上面有三個半粒般大小的創口,不過口子都已凝結了,不細看是根本看不出來的。

這三個疤實際上是阿圖讓羅拔故意留下來的,為的就是取信于他們,否則以它的本事,做完手術後根本就不可能留下疤痕。

孟冬兒看完了,嘆道︰「兄弟的醫術真是神乎其神,就這麼開了小小的三個洞就把張泉腦中的淤血給吸出來了。」

「好了,我走了。」阿圖背上了背囊,忽然起了玩笑的心思︰「大哥的病已完全好了,你們夫妻倆就今晚圓房吧,早點生一群小子閨女出來。」

一句話說得兩人臉都紅了。想到剛才還想著要向他借種生子,孟冬兒更是羞得恨不得尋個地洞鑽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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