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馬浮雲記 (一七九)幾時開花

作者 ︰ 曲甲

騎著烏魔,阿圖神氣洋洋地來到南二條上的文寶軒,一個漂亮的翻身落馬,將馬在門口的柱石上拴好後走進了店里。

店中除了孟冬兒外,還有花澤雪,兩人站在櫃台前不知商量著些什麼。看到他進來,孟冬兒笑吟吟地迎了上來︰「趙圖,又來借書了。」

「是。」阿圖點頭,同時忍不住地朝著她的肚子瞟了一眼。

那是還是一片縴細的身段,沒有一絲起伏。他去年八月份就醫好張泉,現在已經是二月份了,這對夫妻竟然半年都毫無成效,看罷不禁搖了搖頭。

這悄悄的一眼卻被花澤雪給瞧見了,笑道︰「怎麼,你連嫂子的豆腐都敢吃?」

孟冬兒可沒注意到他那一瞧,倒是被花澤雪的話給說得不好意思了,伸手在她胳膊上一擰,罵道︰「死丫頭。」

就是,吃點豆腐又有啥,難道她還怕自己噎著?一不做,二不休。既然被誣陷說吃豆腐,干脆連她的也吃幾口。于是就從花澤雪的頭頂開始,目光一直順延向下,再溯而迴之,周遭幾次,瞧得她都不好意思了,連罵︰「死。」

阿圖恬不為意地笑笑,吃完豆腐就自行跑去尋書,一會就找了十幾本出來。孟冬兒逐一登記,登記完後,問道︰「趙圖,你最近幾個月怎麼老借有關航海的書,還有如何造船的,莫非你想去做船員不成?」

店里有關航海的書很多,其中最多的自然是那些與海上探險有關的故事書。這些書里面除了充滿了驚險的情節外還有大量的異域風情,所以往往是人們最愛讀的。

阿圖一挺胸,雄赳赳地答道︰「正是,我不但準備去航海,還要造一條新式的海船出來。」

他在那個海島上發現的藏寶實在太多,光憑著一己之力來回地飛可拿不完,造條船一次性地將它們統統地搬光是唯一可行的辦法。因此他最近幾個月不但閱讀了好些有關造船的書籍,而且還時常跑去碼頭看過往的船只,冀望能從中得到點啟發。

孟冬兒驚訝地問︰「你想離開這里?」

「是,我想去京都讀書。」阿圖嘆了口氣道。雖然他是注定要離開這里的,但頓別的一切都在他心里打下了深深的烙印,實是棄之不舍。

兩個女人都沉默了。半晌,花澤雪才悠悠地說︰「是啊,有出息的人都搶著要離開這里去大陸,呆在這種小地方又能有什麼前途。」

花澤雪的話是有道理的,頓別每代都有人從這里遷去大陸謀生,寄回來的信里也都是把那邊夸上了天,仿佛大陸的月亮比蝦夷的要圓得多。每每有這種書信的內容傳開,都會在年輕人的心中掀起一番漣漪,引發好長一段時間的心神不定。

孟冬兒卻道︰「看你說的,趙圖是要去讀書,那可是件好事。咱們這里沒什麼好的學校,好學校都在大陸那邊。」然後又對阿圖說︰「屈掌櫃也準備結束這里的生意,說要搬去京都。」

屈閑的生意做得公平,為人又隨和,來這里不過幾年的功夫就混出了一片好人緣,每每提到「屈掌櫃」三字時,人人都要豎起大拇指道一聲「好。」阿圖還听說他跟傅恆的關系非同一般,曾有兩次親眼看到他們兩個結伴而行,一次在湖邊並肩散步,一次是上山去隨陽宮,瞧上去很有彼此相投之感。再者,他的生意一向都做得很好,兩個店听說都很賺錢,真想不出來他要離開的理由。

這個消息來得過于突然,阿圖問道︰「那這店怎麼辦,難道就關門了?」

孟冬兒道︰「屈掌櫃問我願不願意接手下來做。這不,我正和花澤雪在商量這事呢。嫂子我一個人可做不來,得有個象花澤妹妹這樣的能干人一起幫著才成。」

問起屈閑出讓生意的條件,沒想到他竟然肯以按賬面的淨資財來將店鋪轉讓給孟冬兒,並將所有的生意渠道也一一交接給她。還說若是孟冬兒願意接受印廠,也是這麼個章程。店鋪的轉讓價約是一百三十貫,印刷廠是五十貫,合計一百八十貫。照它們的賬冊來看,店鋪與印廠這幾年每年可以純賺七十來貫。

听孟冬兒講完後,阿圖即刻道︰「買啊。這麼好的生意還猶豫什麼?」

孟冬兒還沒來得及回答,花澤雪就眨動著大眼楮問︰「趙圖,你真的覺得可以?」

「當然可以。二、三年就回本的生意可不好找。」阿圖說,再補充一句︰「若是錢不夠,也算我一份。」

這個生意花澤雪是極感興趣的,但她的積蓄不夠,手里就三、四十貫現錢,大頭得由孟冬兒來出。張泉曾因傷得了二百貫的補償,所以孟冬兒手里正好有這麼一筆錢。但女人總是比較謹慎,生怕做虧了,心里總是帶著猶豫。

听他說得這麼地決然,孟冬兒似乎下定了決心,點頭道︰「那我和花澤妹妹就把生意給接下來。錢是夠了,你要去京都讀書,也不好讓你在里面投錢了。」

「那西洋屋呢?」阿圖再問。

花澤雪嘆了口氣說︰「西洋屋可真能賺錢,但經營西洋屋的本錢太大,少說得七、八百貫。屈掌櫃說波斯絨毯、地毯,西洋衣料與西洋酒這些貨物渠道他可以交出來,但那些時髦玩意的貨源都是他獨家渠道,他的上家只認他本人,別人可拿不到這麼些古靈精怪的貨物。若是一定要做,他也可以將那些常規的渠道交出來,但賺錢的能力就要打個折。」

屈閑說的是實話,他那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在頓別都沒看到第二家有,也不知道他是從哪里弄來的。

「那就算了。嫂子與阿雪將文寶軒與印廠接下來,每年賺的錢也就不少了。」

兩女听了,都是連連點頭。或許是決定了一件大事,臉上開始露出了興奮之色。阿圖見這事說得差不多了,書也借好了,便準備走去西洋屋找屈閑聊聊,剛說聲告辭就被孟冬兒給喊住了︰「等等。今日是花澤妹妹的生辰,晚上六點半她在‘十千居’請吃,你可一定要來喔。」

十千居是家半酒屋半飯館的地方,裝飾得很有特色,阿圖曾和蘇湄一起去吃過一回,是個鎮上的年輕人都愛去的地方。

「好。」阿圖答應了,隨後又笑眯眯地問花澤雪︰「你多大了?」

花澤雪白了他一眼,說︰「你有沒有涵養啊?哪有這麼直接問女人年紀的。」

哦!得委婉一點。阿圖糾正道︰「你是屬什麼的?」

「切!你這個笨蛋,得含蓄點。含蓄懂不?有風度的人都很含蓄。」

阿圖無奈,只好更加含蓄地道︰「女人十三稱豆蔻,十五而及笄,十六曰破瓜,雙十雲桃李,雙十二為花信。你豆蔻早過,定也及笄,想必已破瓜,卻多半未至桃李。請告訴我,幾年後你才會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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