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馬浮雲記 (二六零)午夜夢回

作者 ︰ 曲甲

既然出了這事,大家的臉面上都不怎麼好看,飯也就吃不好了,引發了沖突的傅家姐妹更是無顏再呆下去。

眼看餐廳內氣氛不佳,阿圖便對著眾人說︰「我今天累了,先回房歇息。你們大家繼續喝。吃完飯,休息一個小時後繼續開船,方向西南。」

接著,他從身後模出個沉甸甸的皮袋往桌上一扔道︰「上午大家都出了力,這里有四十二枚金幣。每份賞錢金幣四枚,船長雙份,甲板上每人一份,甲板下半份,學徒減半,奴民照規矩第一年也減半,柴門紋拿全份。大家這就拿去分了吧。」

說罷,他便帶著三女走出了餐廳,回自己的房去。

甲板上是指所有開船的水手,包括前田切這種學徒。甲板下是指素娘、真兒與恬兒。

牽晃本是船長,可拿雙份八枚金幣,不過他是奴民,就只能拿四枚了;渡島薰、阿茂與柴門紋每人可拿一份四枚;蠣蠐民、房風、水海濟、金泳南、發糕、米泡、權九本來可拿一份,但他們是奴民,因此只能拿到半份兩枚;阿布、巴卡、阿桂、阿二、圖輝、前手藏都是學徒,又是奴民,因此只能拿一枚;前田切與阿晃雖是學徒,但他是自由民,因此可拿二枚;素娘是甲板下的奴民,因此只能按半份減半,就是一枚,至于真兒與恬兒還只是甲板下的學徒奴民,兩人合計才能拿一枚。

布袋落到桌上,里面的金幣相互踫撞得亂響。照海上規矩,分錢的時候誰都不能出手去拿,只能由船長來分配份額。牽晃抓住了那個袋子,往桌上一倒,里面金燦燦的金幣就落叮叮當當地落到了桌面上。這些人窮得久了,一看到金幣不禁眼光都直了。

很快這金幣被分成了二十二摞,最高的四枚,最矮的一枚,每枚都是金虎頭,重一兩,值錢約三十二貫多。

「來。喝酒,今天老子真是痛快。」

水海濟哈哈一笑,把他的兩枚金幣收到了懷里,猛灌了一口酒後,就跑出去喊在廚房里吃飯的素娘、真兒與恬兒過來拿錢。

糕與金泳南將兩枚金幣在桌上擺著,雙眼看個不停;蠣蠐民、米泡與房風只是簡單地收進了懷里,然後繼續喝酒吃菜;權九將金幣翻過來覆過去的看來看去,嘴巴里在不住地嘆息;圖輝、阿桂、阿二喜形于色,笑個不停;阿布與巴卡把金幣含在了嘴里,還狠狠地咬了一口,似乎在測試這金幣純不純;前田切從懷里掏出個布荷包來,荷包癟癟的,一看里面就沒有什麼東西,他將兩枚金幣在里面放好,然後再小心地收進懷里。

真兒和恬兒見到水海濟前來喊她們進去領賞,也都興奮地跑了過來。兩人總共一枚金幣。雖然她們領到的錢是眾人中最少的,但她們很高興,她們這麼小就能賺這麼多錢,這以前恐怕是做夢都想不到的。至于素娘拿到她的一枚金幣時卻突然流了淚,也不知道她那時想起了什麼。

柴門紋得到了四枚金幣後,只是默默地收好。忍者的生活是異常地清貧與艱難的,他們打小開始就只練忍術,所以成年後除了忍術之外就沒有任何別的技能,一切生活來源都要仰仗主家的供給。即便是原來的家主佐藤取,在她看來,日子也是過得緊巴巴的。至于他們這些武忍,平素的生活就更加的清苦了。她從四歲開始就在佐藤家受訓忍術,十五歲就開始為主家效力,四年來卻只存了十幾貫錢。可今日,她就是在船上站了那麼一會,然後再幫著搬了箱東西,就拿到了四枚金幣,這種反差實在有些超乎她的想象。

前手藏洗完澡回來也領到了一枚金幣,他就是因為賠不出來苦主的撫恤而被賣為奴民的,而如今已經領到了一兩金子,不過即使是賺了五百貫還是沒什麼用,他已經是奴民了,額頭上已經刺了青,所以他只是高興了一下,就把錢收到懷里去開始喝悶酒了。

牽晃慢吞吞地收好了錢,面帶憂色。他覺得阿圖海里尋寶可是個了不得的大秘密,自己只是奴民,搞不好他就要殺人滅口,他既然有「刺箭惡魔」的名頭,心腸恐怕軟不了。何況他身邊還有錦衣衛,還有御賜金刀,背景就更恐怖了,殺自己幾個人就如同殺雞一般。不過他也沒什麼主意,便只好一口口地喝起了心思酒。

與常人所想的完全不同,海盜的生活其實很苦很窮。渡島薰原來跟他爹在黑島水軍干的時候,最大的印象就是他爹老是要為開不出飯來發愁。丹古水軍雖然好些,但她當了一年的小頭領也沒分到幾貫錢,那些水軍兄弟的家小們也是穿得破衣爛衫的,因此阿圖管吃管住,再給她每月五貫的工錢,她也覺得不少了。她忽然有了個荒唐的想法,就是請阿圖來水軍入伙,專門打劫海底的死人,那眾兄弟的溫飽問題豈不是迎刃而解。

「喂,給我去拿個杯子來。」阿晃大大咧咧地對著坐在身旁的阿茂道。

「顏醫師不是不讓你喝酒嗎?」阿茂道。

「怕啥,爺們逢喜事哪能不喝酒。」阿晃滿不在乎地說。

阿晃只是學徒,所以跟前田切是一個待遇,也是兩枚金幣。兩枚金幣對他來說是小意思,但阿圖連海里都可以撈出寶來,那還有什麼事做不到。看來這條路是走對了,也暗自慶幸自己死活要跟著阿圖去京都,至于去了京都之後怎麼辦,他也不知道,反正只要跟著阿圖就好。阿圖是神人,跟著他錯不了。

阿茂是個老實人,若是換個人這麼被差遣著去拿酒杯或許就不情願了,但他卻是很愉快地跑去給阿晃拿了個杯子,回來後又給他斟滿了酒。

「干!」

兩人一飲而盡。

經過了今日海底取寶的事後,阿茂心里更加地有了底氣。和阿圖親近的人都交了好運,傅家得了一國的領地,姐夫當了官,比比洛夫一個奴民也變成了自由民,還發了財。當然,發了財的人還得加上眼前這名阿晃。他確信只要好好跟著阿圖,以後有的是前途。

再說阿圖黑口黑面地將三女帶回艙後,就一人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他覺得傅萱和傅櫻今天都有錯,尤其是傅櫻,她先是擅自跑出來,推聳小清不說,最後還氣得人家跳海,所作所為實在太不像話。

本想罵她們一頓,可還沒等他開口,傅櫻就先來認錯了,說剛才是因為看到溥純對他動手,想幫他講公道卻被小清給攔住了,心里一時氣憤才跟她搞倔了。還說小清畢竟在昇陽城呆了十來年,大家也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彼此很有些情誼,現在是即後悔又後怕,願意去向她賠禮。

講完這番話,她就從自己帶來的箱子中取了串珍珠鏈子說要送給小清,給她壓驚。傅萱听了,也跑回自己的房間取了對手鐲回來,也說要送給小清。

兩女這麼一做派,阿圖就沒話說了,加上里貝卡也在一旁說好話,便只得揮了揮手,讓她們去了小清那里。

※※※

漆黑的深夜,船在巔峰海浪中前行,憤怒地神靈鼓張著渾圓的雙頰將風猛烈地吹過來,「啪」地一聲,將桅桿折斷。

天空象個裂了口的大澡盆,將雨潑一般的瀉落。風夾暴雨打在船壁上,撞擊聲如同打鼓,雷聲就像開炮般連續轟隆隆地作響,把人的雙耳震麻,閃電不斷地在空中劃閃著電弧,畫出一個個鬼怪的顫栗臉譜。

木窗終于抵擋不了風的威力,四散碎裂,木塊木片打得她滿頭滿臉,肌膚被割得生痛。隨後船被一股巨浪卷上天空,又忽然地解體,將她拋入海中,沉向深海。

傅蓴大聲地尖叫,但這個令人恐怖的夜里,她無法听到自己的聲音。一層又一層,她在黑暗的深淵里墜落,沿途盡是亡靈與凶神惡鬼,它們擺動著木偶一般的軀體,追著她叫囂「拿下,滾油鍋!」

她落到一片煙霧彌漫之中,伸出手去,卻看不到自己的五指。

什麼聲音?撲噠撲噠,四周響起了野獸地腳步。

一只狼頭牛身的巨獸斗然地從濃霧里跳出,對著她一聲長嚎。她本能地轉身就跑,沿著條小山道往上奔,身後傳來著野獸粗重的喘息聲。

野獸越迫越近,她的心越跳越激,甚至感覺到它的粗氣噴到了自己的脖子後。

「救我,趙圖!」她大聲地喊叫起來,隨即就撲入了前方那個突然出現之人的懷里。

黑暗消失,她又回到了那個溫暖的洞中。地上照樣燃點著兩團篝火,她從暖和的被子里探出頭來,看到他在洞的一角挖著深坑。

想到那個挖坑的緣故,她不禁羞紅了臉,低聲地問︰「你要干什麼?」

他回頭裂開嘴一陣傻笑,說︰「挖金子。」

她愕然,接著縮回進了被子,才發現自己乃是**著身體。這時,他又神經兮兮地大叫一聲︰「挖到了,好多金子」,又跑了過來說︰「挖累了,要先睡一下。」

于是,他就鑽進了她的被子,在她耳邊說著一些多情的話。她羞紅了臉,低著頭,任憑著他擺布著自己……

驀然,她從夢里醒轉,滿枕都是汗水。

黑暗里,她的身上伏著一個男人,正在與她貪歡。

「啊!」她大驚失色,隨即就被一陣浪潮般的快感所充滿。「死東西!」她要掙扎地要將他踢下去,但怎麼也拗不過他。

「芊芊放你進來的?」她咬著牙問。

「你剛才喊︰‘救我,趙圖!’,所以她就跑去把我喊來了。」他嘻皮笑臉地答著,然後繼續著令他自己開心的事情。

「你想讓我怎麼辦?你竟然把阿櫻也……」她狠狠地說,去咬住了他胸前的一塊肉,恨不得將它給咬下來。

可是,他的肌肉著實神奇,不知怎麼一滑,就從她牙齒縫中給溜走了,害得她上下顎互相吃了記「蠶豆」。

「我和阿櫻……比……比跟你早。」

「我不信!」她憤怒地說。這小子一定是在騙她,一年前,傅櫻才不過十五歲。

「我不騙你。」然後他跟她講了事情發生的一切原委。她呆住了,然後問︰「那小萱呢?」

待他講完了經過,她幾乎暈倒,事情居然是這樣發生的。

「天啊!」她心中狂喊著,隨即又問自己︰「我倒底該怎麼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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