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戰狂（二）
蕭秋和理查德繞著地精結成的圓陣外面往來沖突，支持著地精的防線。提著兩截斷戟，蕭秋和不斷涌上來的骨靈騎士以硬踫硬。貫注了他內力的斷戟緊硬如鐵，面前的骷髏騎士被他的斷戟砸中，立即在一陣嘩啦啦的響聲里碎做了一堆。
理查德的戰術就輕松多了，他速度本來就奇快，在地精和骨靈騎士之間繞來繞去，手中的薄劍象毒蛇一樣地吞吐不停，他專門對著骨靈騎士的頸部脊椎下手，每一劍刺出，必定截斷一個骨靈騎士的頸骨。那些掉了腦袋的骨靈騎士並沒有失去戰斗力，舞著手中的兵器不分敵我地亂砍，片刻間立即就會在其他骨靈騎士和地精們的合力之下被敲成了碎片。不過只是這一小會兒的混亂，也減輕了地精們的不少壓力。
黎明前的黑暗已經過去，慘淡無比的月光映照著這場慘烈而無聲的戰斗。戰爭巨獸不斷地咆哮著，提起一雙巨大的腳掌，直接在骨靈騎士中踩來踩去，梅爾洛的木靈咒和波格麗特的精靈神箭也不斷地施放，不斷地在密密麻麻的骨靈中打出一片片白地。
虛空中的魔力在無聲地洶涌著，尼古拉不知躲在哪個看不見的角落里不停地召喚骨靈。短短一個小時不到，蕭秋已經估算出來，起碼有兩三千的骨靈戰士變成了碎骨，但眼前的骨靈似乎並沒有減少多少。
蕭秋內力充沛，一暗間雖然沒有覺得疲倦，但眼前無窮無盡的骨靈也讓他大覺不妙。克本和梅爾洛總會魔力耗盡，而波格麗特也會疲倦。戰爭巨獸雖然恐怖，但讓這頭怪獸活生生地踩死成千上萬的骨靈，只怕得不停地踩上一兩天，其他人不可能支持到那個時候。
理查德風一樣地從蕭秋身邊掠過，低聲道︰「這樣不行，我們得回去商量一個辦法。」
蕭秋正有此意，揮戟把身前的一個骨靈敲碎，縱身一躍，越過身後的地精，回到圓陣的深處。
雷克已經帶著數十個騎士組成了戰役預備隊，在地精的身後四面巡游著，其余的一百多個劍士將奧古拉斯、克本和梅爾洛緊緊地圍在中間，如臨大敵地注視著外面這場劇烈的廝殺。
蕭秋一掠近奧古拉斯的身邊，立即知道情形比自已想象中的還要糟糕。梅爾洛面色灰白，雖然仍在緩慢地吟唱著咒語，但連蕭秋這個門外漢都看得出，他已經到了魔力耗盡的邊緣了。克本的面色也好不了多少，他不停地對激戰著的地精施放著祝福術，偶爾還發動一下神之眷戀，使那些瀕死的地精在瞬間恢復，要不是這樣，五六百的地精，大概早已被骨靈殺得一干二淨了。
但克本的表情也已經極度萎頓，看情形，也支持不了多長的時間了。
理查德走近奧古拉斯的身邊，道︰「再戰斗下去不會有任何意義了，突圍吧！」
「突圍？」奧古拉斯四處張望了一下，苦笑道︰「我們能走到哪里去？」
四面全是圍得密不透風的骨靈，結成了防守陣形都難以支持，要想邊戰邊退，擺月兌這些骨靈的糾纏，根本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理查德知道奧古拉斯的想法，嘆道︰「一起走當然不可能，必需有人留下來，吸引這些骨靈的注意。」他指了指蕭秋，道︰「你們先走，我和他帶領著地精留下來斷後。」
奧古拉斯愕然道︰「那你們怎麼辦？」
「我們不走，一直戰斗到最後。」理查德淡淡道。
所有人大出意料之外，目光全部轉到了理查德的身上。一直靜靜地站立樹上的波格麗特低下頭來凝視著蕭秋，插口道︰「你們打算在這兒戰死，掩護我們逃走？」
奧古拉斯嘆息道︰「沒這個必要了，這些骨靈也不知道有多少，我們逃走的機會也不大，既然要死，大家死在一起好了。」
「理查德的主意不錯，你們先逃走了，也許我們大家都會有一線生機。如果留下來，最終的結果只有全部戰死，連一線的機會都不會有了。」蕭秋斜睥著理查德，不無揶揄地道︰「理查德閣下戰斗到最後的意思，就是說我們會在最後關頭逃走，對嗎？理查德？」
理查德哼了一聲，給蕭秋來了個默認。
奧古拉斯等人默默不語，他听明白了蕭秋的意思。憑著蕭秋和理查德，再加入殘存的二百來個地精，要打退成千上萬的骨靈騎士那是不可能的，但兩人跳縱如飛，借助著沼澤地的樹木，僅僅是逃走不會有太大的問題。當然其他的地精奴隸必定是死路一條了。
雖然對于這些地精奴隸，奧古拉斯等人都沒有什麼好感，但要這幾位自小深受騎士精神燻陶的貴族做出這種公然出賣別人來換取自已生機的決定，不論內心的真實想法如何，一時之間也難以表態。
「現在是天亮前最黑暗的時候，你們幾位站到戰爭巨獸的肩上，其他的騎士跟著戰爭巨獸的身後沖出。趁著現在兩位大師還有不多的魔力，可以給戰爭巨獸加持加速術，這是你們可以逃走的唯一機會。」理查德對著奧古拉斯冷笑道︰「至于這些地精，無論你做出什麼決定，他們的結局不會有什麼不同。不要忘了，你是阿姆斯特公國的大公，謀大事者該當斷立斷，再猶豫片刻，連這個機會也不會再有了。」
遠處的骨靈騎士中忽然轟的一聲巨響，一個影子從泥中破土而出，然後落入骨靈的重圍中，緊接著傳出了一陣巨雷似的咆哮，無數的碎骨隨即高高飛起。似乎有一頭強大的魔獸蟄伏土中，不料卻被地面的鏖戰驚醒了，不小心陷入了眼前的池魚之災。
這一聲咆哮也將沉思中的奧古拉斯望喚醒，看了一眼不斷涌來的骨靈戰士，奧古拉斯把手中的劍插回鞘中，淡淡道︰「你說得不錯。克本大師，召回你的戰爭巨獸。我們突圍先走。」
殘余的地精在蕭秋的號令下讓開一條通道，戰爭巨獸很快在克本的召喚之下回到了戰圈里面，馴服地蹲下了身子。
站在戰爭巨獸的肩膀之上，奧古拉斯、克本、雷克、梅爾洛和波格麗特等人默默地注視著蕭秋和理查德，片刻之後，幾個人不約而同地向著兩人，莊重地行了一個撫胸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