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中伏(三)
呆了兩三秒鐘,還是克本率先反應過來,他舉起一只手,哆哆嗦嗦地指著蕭秋身邊的薩里那斯,嘴唇抽搐了老半天,才迸出了幾個字︰「尼、尼……」
蕭秋從邪勒的脖子上躍下,一把將惡狠狠地瞪著理查德的邪勒推到了一邊,慢吞吞道︰「克本大師,這位不是尼尼,他叫薩里那斯……」
「我記得我們第二次見面的時候,我差點向你動手。可是我卻由于自已的原則,最終離去了,你還記不記得?」理查德不露聲色地走近蕭秋,緊盯著蕭秋問道。
蕭秋微微一愣,隨即釋然,他知道理查德動了疑心,擔心他是尼古拉假扮的。這也難怪,尼古拉可以變成亞蘭的樣子,當然也可以變成他的樣子。奧古拉斯等人的目光也跟著落到了他的身上,他們也不笨,立即也知道了理查德的用意。
「當然記得。你說一個殺手只能為了報酬而收割生命,而你放不下這個原則……」
蕭秋的話還沒有說完,心里忽然產生了一絲悸動,四周的夜色微微一亮,波格麗特的靈魂從平行空間閃現出來,有點茫然地看著奧古拉斯等人。
精靈族的感覺敏銳無比,那怕是成為了靈魂,並具失去了所有的記憶,波格麗特仍然感覺到了蕭秋的身邊有著她親近的人。這一絲微妙的感應立即讓她從沉睡中醒了過來。
「你們……是誰?」波格麗特的目光一一從奧古拉斯等人的身上掠過,眼光里帶著深深的迷惑。
「波格麗特,我可憐的孩子……」克本喃喃地說著,兩顆混濁的老淚從他的眼角流了出來。奧古拉斯和雷克等人還不明所以,但是作為一個魔法大祭祀的他,已經一眼看出了波格麗特身體散發的淡淡的光芒,正是死靈才會有的靈魂之光。
波格麗特伸出一只手,輕輕地從克本的面頰上拂過,她想要幫助克本拭去臉上的淚滴,但最終只有徒勞地看著淚滴落在了地上。
「不要哭……」呆呆地看著眼前這個傷心的老人,波格麗特喃喃地說道。她不知道眼前這個面容枯槁的老人是誰,但是這個老人的眼淚卻讓她非常的難過。波格麗特臉頰之上的藍色淚滴閃爍起絲絲光芒,身上的靈魂之光產生了一陣明滅不定的波動。
「波格麗特,回去吧!」蕭秋柔聲說著,一指點開了平行空間︰「你現在還很虛弱,你需要沉睡。」
奧古拉斯等人默默地看著波格麗特消失在魔法光圈里面,淚滴無聲地滑落。盡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每個人都很清醒地意識到,這位美麗的精靈少女,已經死去了。
沉默了片刻,克本用探詢的目光看了一眼理查德,異常平靜地道︰「秋,這是怎麼回事?」
眾人的眼光全部望向了蕭秋。連二接三出現的怪異情形,已讓抱著必死之心的他們,心理承受力變得無比堅強,盡管面容猙獰的大酋長和「尼古拉」就站在眾人的身邊,也沒有人再有興趣往他們看上一眼。
蕭秋將發生在尼古拉領域里面的事略略地說了一遍,黯然道︰「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我只是打了尼古拉一拳,他就死了,接著……我發覺我自已也變得怪怪的,好象忽然間明白了很多事情,卻說不出所以然來。」
指了指薩里那斯,蕭秋有點無奈地道︰「這個家伙叫薩里那斯,好象是尼古拉的僕人,現在他硬是要我做他的主人。」蕭秋搖了搖頭,接著道︰「至于大酋長,我們剛才打了一架,他打不過我,所以現在又是我的奴隸了。」
眾人听得面面相覷。只有克本隱約猜測出了大致的情形,蕭秋無疑已經吞噬了尼古拉的大部分力量。至于一個暗殺者怎麼會殺死並吞噬掉一個暗黑領主,克本也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不過奧古拉斯等人卻沒有懷疑蕭秋說話的真實性。因為事實上,他根本沒有說謊的必要。
理查德卻在不斷地打量著蕭秋,心里也不知是什麼滋味。兩天之前,兩人還是難兄難弟,現在倒好,這個阿巴斯一翻身變成了主人的主人,可憐自已這個大名鼎鼎的殺手,不但是奴隸,而且還變成了奴隸的奴隸。
只有一旁的薩里那斯抱著完全不同的心思,要不是強自壓抑著,他幾乎要忍不住趴下去狂吻蕭秋的大腳了。居然說自已一拳就被一個人類干掉了,主人實在太偉大了,連這種謊話都說得出,主人的用意真是不可揣度的啊!
看著奧古拉斯等人發呆的樣子,蕭秋嘆了口氣,道︰「陛下,你們現在有什麼打算?」
奧古拉斯搖了搖頭,默言不語。
克本等人的面色也難看之極,波格麗特死了,他們與精靈一族聯系的紐帶已經中斷。現在,似乎做什麼都沒有意義了。
嘆了口氣,克本道︰「秋,你發現波格麗特的、的……」他頓了片刻,終于不忍心說出「尸體」兩個字,改口道︰「你有沒有發現血脈之延續?」
蕭秋肯定地道︰「你一說我才想起,當時的確沒有看到她身上背著這把短弓。」他親手埋葬了波格麗特,對于這一點,當然非常清楚。
克本點點頭,喃喃道︰「這也不奇怪,血脈之延續是一把神弓,它與波格麗特血脈相連,波格麗特死了,它只有消失了。這是希萊家族和精靈一族契約守護的唯一信物,陛下……」克本一聲嘆息,搖了搖頭,再也說不下去了。
其實他不用再說,雷克等人也明白,波格麗特既已死去,又失去了唯一的信物,就算找到精靈一族,他們未必會相信奧古拉斯的身份,當然也不會履行契約。
最後一絲希望也告破滅,克本等人的臉色難看之極,一時間誰也找不到話說,四周陷入了一陣難耐的沉默。
奧古拉斯呆呆地看著夜空,面色瞬間數變,沉默了片刻,忽然咬牙道︰「秋,我們只是萍水相逢,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願意陪著我們一起,歷經這些生死磨難。我只知道,我們已經欠你太多,但是現在。我仍然希望你幫我最後一個忙。」
「你說吧!只要我能夠做到的,我一定幫你。」正如奧古拉斯所說,他們只是一對萍水相逢的路人,可是自已為什麼會幫他。他也不知道,也許只是只是因為他喜歡刺激,又或是在奧古拉斯這里,他得到了難得的尊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