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神遺第五章伏擊下
一陣轟轟的響聲象悶雷似的從遠處響了起，地面在微微地震動。分散在土牆後面的昆侖奴戰士跌跌撞撞地向蕭秋圍了過來。
「主、主人，他們來了。」
不用這些嚇得半死的昆侖奴來稟報，蕭秋也知知道巴迪里亞人的狼騎兵已經來了。隨著轟隆隆的響聲，地平線上，一道黑色的人潮正在急促地接近，人潮之後，高高揚起的塵土，一直從地面連接到了天空。
盡管已經在多瑙荒原之上見識地近萬人的穴居人騎兵沖鋒的壯觀情景，蕭秋還是對這些巴迪里亞人的聲勢大感意外。
「哈巴勒族長，你不說阿克多的巴迪里亞人只有一萬人的騎兵嗎？看樣子好象不止啊！難道他們全部來了？」
蕭秋說著，轉頭一看，可憐的老族長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坐在土牆根下，嘴唇哆嗦著，卻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四周的昆侖奴戰士大多面無人色，有幾個膽子特別小的已經東張西望著，看樣子是在思量著往哪個方向逃跑，活命的可能性會大一些。
「拿出你們的勇氣！你們是戰士！」蕭秋氣得一腳把身邊的一個昆侖奴踢了跟斗︰「戰士就要有戰士的樣子，那怕是死，也不能逃避戰斗！」
蕭秋說著，一縱聲跳到了土牆上面，把手中的重劍往腳下一插，大聲喝道︰「誰也不許從後退一步，今天我就死在這里了！」
話音剛落，轟的一聲，土牆下面的昆侖奴四即抱頭鼠竄，撒腿就往村寨里面跑。
「喂！你們跑什麼？全部回來。」蕭秋懵了。***，身為領主大人，自已身先士卒，死守不退，都做出這個樣子了，這群手下就算不感激涕零，舍命相陪，起碼也不該是這種反應啊！
蕭秋話還沒有說完，一直癱在土牆下面的哈巴勒忽然一躍而起，動作敏銳程度絕不遜于身強力壯的昆侖奴。可惜他的年紀實在不適宜做如此劇烈的動作，慌里慌張的他連拐杖都丟到了一邊，才跑了兩步，立即一個餓狗搶屎，結結實實地和地面做了一次零距離的親密接觸。
有七八個昆侖奴是跟隨著蕭秋圍剿第一批戰士，這些從死亡與鮮血中爬出來的家伙還保持著起碼的鎮定，他們拔出了腰刀，大聲呼喝，總算將四散逃奔的昆侖奴再次集合了起來。
「我和你們說過了，擅自逃跑者殺！你們把我說的話當放屁嗎？」看著二百多個表情惶然的昆侖奴，蕭秋的臉沉了下來。
「主、主人，您不是打算死在這里嗎？」一個昆侖奴縮著腦袋，期期艾艾地說︰「您都要死了，我們……」言下之意，既然您都打算死了，又何必要別人陪著？
「真是一群豬啊！」背水一戰的決心被理解成這樣，蕭秋只覺哭笑不得。
「領、領主大人……」哈巴勒不知什麼時候爬了起來，又湊到了土牆之前，指指點點著逼近的巴迪里亞人，顫聲提醒蕭秋。
「拿起你們手中的武器，如果看到巴迪里亞人沖上來，就殺死他們！」
蕭秋指著那幾個表情鎮定的昆侖奴︰「你、你……還有你，你們退後，如果發現有誰擅自逃跑，立即就地處死！知道了嗎？」
「是！」那幾個昆侖奴退開了幾步，大聲吼道。
蕭秋的話音剛落，數百米之外立即傳出了一陣巨響，仿似地動山崩，一時間馬嘶人叫，慘叫聲四起。
拉開了散兵隊形向著整個村寨狂奔而來的巴迪里亞狼騎兵沒有想到卑微的、愚蠢的人類居然在地上挖有陷阱，先頭的狼騎高速撞入了陷馬坑，立即人仰馬翻，後面的騎兵止不住沖勢，迎頭撞了上去，上千人的先頭部隊互相踐踏，亂成了一團。
就象一波巨浪迎頭撞上了無形的礁石，其後的狼騎迅速向兩側分開，可是不少的巴迪里亞似仍然不斷地落入陷阱里，片刻之後，整支隊伍終于停止了沖擊，緩緩後退，前面留下了一地的傷兵在呼號。
「看到了嗎？」站在土牆上面的蕭秋對目瞪口呆的哈巴勒笑道︰「巴迪里亞人的騎兵有什麼可怕的，他們甚至沒有機會進入我們弓箭的射程。」
這些凶悍的巴迪里亞人已經近三百年沒有經過戰爭的洗禮，人弱的懦弱也讓這些狼騎失去了起碼的警惕與應變能力。只想一鼓作氣踏平人類村寨的巴迪里亞人在密布地下的陷馬坑造成了巨大的損失，差不多有近千的狼騎兵在蕭秋這個不起眼的詭下之下變成了扭曲的尸體。
哈巴勒被遠處慘烈的情形嚇呆了。近千且尸體躺在他的眼前，這種情形就算是在夢里，也不敢想過啊！更何況這還是可怕的巴迪里亞人。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停了下來。」在中軍的阿約羅看到前面部隊止住了沖勢，大聲地喝問。
「阿約羅大人。」一個巴迪里亞人騎馬馳來，稟報道︰「人類在村寨外面挖掘有陷阱，先頭的部隊受到了重大損失，有四個小隊傷亡慘重。」
在巴迪里亞人的建制里，每個小隊二百人，四個小隊，差不多有八百人左右。阿約羅一听立即暴跳如雷，不過讓他生氣的並不是部隊的損失。
舉起了手中大刀，一刀背將前來報信的倒霉蛋拍落馬下，阿約羅大聲地咆哮道︰「傷亡慘重？難道幾百人的傷亡就讓你們害怕了嗎？巴迪里亞的戰士是勇士，是不懼死亡的勇士，別讓恐懼阻擋了你們的腳步，傳我的命令，沖過去！我要讓那些愚蠢的人類在我們的屠刀下發抖！」
巴迪里亞人的隊伍稍稍退卻，接著發動了另一次的沖鋒。
阿約羅雖然殘酷，而且嗜殺，但也並非完全沒有腦子，這一次，領頭沖鋒的並不是狼騎兵，而是幾千匹月兌韁的戰馬。
幾千匹戰馬被驅趕著向陷馬坑里狂填。巴迪里亞人的大手筆讓蕭秋暗暗咋舌，同時也讓他對阿克多城堡里的財富增添了更大的信心。對于一個幾千人的小村寨，巴迪里亞人都舍得犧牲幾千匹戰馬，他們屯積的財富說不定遠遠超出自已的想象啊！
不過其他的人可沒有他這麼輕松，還有心情惦記著別人的家產。約翰的臉已經有點發白了，正在胸前不停地劃著十字。克里利斯的臉色也有點嚴肅，至于可憐的老族長，他整個人已經象一坨爛泥，有氣無力地粘在土牆上。
尤特比布斯抱著手臂，一副事不關已的樣子。這些狼人部隊雖然人數眾多，可是他們連一個魔法師都沒有，和一支強大的屠龍部隊相差太遠。他根本不擔心自已的安危，他只是有點郁悶，因為很快就要為身旁這個混蛋主人戰斗了。
只是一會兒的功夫，村寨外面的陷馬坑大多已被巴迪里亞人用戰馬填平，少數的戰馬甚至越過了土牆，直接跑入了村寨里面。
大隊大隊巴迪里亞人舞著彎刀，踏著一地的馬尸，呼嘯著沖了過來。
兩百多個昆侖奴開始向著戰場之上射箭，一些膽大較大的，亢奮起來的昆侖奴甚至躍上土牆，不斷擲出飛矛。人就是這樣，在極度的恐懼之下，往往會產生破釜沉舟的勇氣。
巴迪里亞人開始在昆侖奴的箭下產生零星的傷亡，不過這點傷害對于幾千人的騎兵實在可以忽略不計。狼騎兵象潮水似地涌了上來，眼看著片刻之間，就會將兩百多昆侖奴戰士踏成碎片。
巴迪里亞人的後隊，阿約羅得意地狂笑起來，大聲喝令︰「看到了嗎？這些卑微而愚蠢的人類，除了這點小詭計，他們根本不堪一擊。沖鋒、沖上去，殺死他們——」
阿約羅手中的大刀向前一指，全部的狼騎兵頓時象瘋了似地沖了上去。
「就是現在，尤特比布斯！」蕭秋一指洶涌而來的狼騎兵，冷然道︰「我命令你為我戰斗。盡量殺死他們！」
「吼——」尤特比布斯一聲大吼，迎著狼騎兵沖了過去。人到中途，他的身影忽然一分為二，接著二變四，整整變出六道身影，倏忽間沒入了狼騎兵的隊形中。
六階巨龍的終極異能——影殺！在蕭秋的領域里，尤特比布斯曾經施展過了一次，可惜那個時候，被蕭秋這個不識貨的對手當成了逃命的本事。
巴迪里亞人的隊形中響起了一陣接連的慘叫聲，密集的沖擊陣形頓時象被一把巨大的梳子梳過，齊刷刷地現出了六道空白地帶。
「那是什麼？」阿約羅嚇了一跳。千軍萬馬中，尤特比布斯的身影甚至比奔馬還要快，他根本看不清楚尤特比布斯的身影。
可是讓他吃驚的情形接著出現了，數十塊上百斤的巨石忽然呼嘯著從天而降，他眼睜睜地看著沖在前面的巴迪里亞狼騎兵，接近兩個小隊的戰士在巨石之下變成了一堆血肉模糊的尸體。
「投石機，那些可惡的人類有投石機。」阿約羅大聲吼叫起來，站在土牆之上的蕭秋太顯眼了，阿約羅看到他手一揮，巨石便從天而降，他相信那些不知躲藏在哪里的投石機就是這個人類指揮的︰「集中力量向那個人類沖鋒，那兒有投石機！」
阿約羅明顯已經暈了頭了，以投石機的體積，就算是在村寨里也絕對無法隱藏，更何況以飛石的規模，至少也有數十台之多。
蕭秋卻不知道對方的首領無形中給他幫了大忙。不過一拔又一拔的狼騎兵集中著隊形向他沖鋒，這樣的情形下飛石的殺傷力太讓他滿意了，接連著撒出幾把飛石，他眼前看到的土地已經全部變成了紅色，緊接著沖來的巴迪里亞人，已經明顯一次比一次少了。
在其他的地方，狼騎兵們正追斬著尤特比布斯的六個身影，不過這些凶悍的狼騎兵與這頭六階巨龍比起來相差太遠了，尤特比布斯殺戮的速度，根本不比蕭秋慢上多少。
阿約羅的兩個眼楮已經完全變成了血紅色，要不是身邊的親衛死命拉住他，他早已親自沖入到戰場中去了。看著一團糟的戰場，他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怎麼會這樣？
英勇的巴迪里亞勇士們甚至還沒有機會和敵人來一次短兵相接，已經損失慘重，而且還以驚人的速度在繼續傷亡著。這個時候就算最沒有經驗的戰士都看出來了，巴迪里亞狼騎，似乎沒有多大機會沖進人類的村寨。
撤退嗎？這個念頭剛從阿約羅的腦中一閃而過，他立即為自已的懦弱憤怒起來。
「巴迪里亞勇士，沒有後退的懦夫！」阿約羅聲嘶力竭地狂叫著，用刀背將幾個死命擋在身前的衛士拍落馬下，一提韁繩，沖了出去。
戰場之上，在蕭秋的飛石和尤特比布斯的殺戮之下，五千巴迪里亞人已剩下不到一小半人。雖然還在吶喊著沖鋒，但是隊形已經漸漸散亂，呈現了即將潰敗的跡象。
蕭秋一揚手，將身前幾百個沖上來的狼騎砸成了一堆碎尸，轉頭望向了一直靜立身邊的克里利斯，兩人交換了一個會意的眼神。
蕭秋對昆侖奴戰士喝道︰「全部上馬，準備沖鋒！」
被領主大人匪夷所思的殺敵手法嚇傻了的昆侖奴戰士開始將土牆這後的戰馬牽出，手忙腳亂地跨身上馬。
克里利斯舉起了法杖，急促地吟唱起魔法咒語。
阿約羅帶著數十個親衛沖入了戰場，距離蕭秋還有上百米的距離，猛然間一聲轟然巨響，他胯下的戰馬一聲驚嘶，差點將他掀到了地上。
一股炙人的熱浪涌來，平地之上，一道巨大的、暗黑色的火焰象一條巨龍，從他的身邊轟然而過，四周頓時鬼哭狼嚎，無數的巴迪里亞狼騎連人帶馬，渾身冒著縷縷青煙，慘嘶著跌落在地。
轟轟聲接連著響起，一條條黑色火龍平空生成，在戰場之上四處漫延，縱橫交錯，整支巴迪里亞狼騎頓時如陷入了地獄之中。
「魔、魔法師……」阿約羅一頭栽落在馬下。盡管阿約羅並沒有見過傳說中神秘而強大的人類魔法師，但是三百年前人類與精靈族大戰之後留下的記載，讓他對人類中的這種強者並不陌生，那可是比高貴的巴迪里亞人的薩滿更強大的存在啊！德克多卑微的人類中，什麼時候出現了魔法師了？
「尼古拉，你這個卑鄙無恥的白痴！」戰場之上響起了尤特比布斯憤怒之極的咆哮。盡管這種程度的魔法對一個六階巨龍不會造成任何的傷害，但是發動這種攻擊魔法而沒有通知一下他，明顯是沒有把正在賣力干活的他當回事，難怪這頭高傲的巨龍要生氣了。
幾個衛士將阿約羅從地上搶起，扶上一匹戰馬，驚魂未定的阿約羅一眼望過去，立即看到了讓他心寒膽裂的一幕。黑色的火焰四處飄搖，一小隊身披重鎧的人類騎士沖了出來。這些騎士明顯經過了魔法加持，一點都不懼怕那些高溫的暗火，直接踏著火焰，向著四處逃奔呼號，全無還手之力的狼騎兵肆意揮舞著手中彎刀。
四周全是黑色的火焰，視線之內盡是嚇破了膽的狼騎在火焰中慘叫，盡管阿約羅運氣夠好，剛好處在兩道火龍之間的空白地帶，仍然感到了一陣陣讓人窒息的熱浪。
多麼強大的魔法啊！只怕五個巴迪里亞大薩滿同時施展，只所也施放不出如此威力巨大的魔法，難道這個不起眼的村寨里面，有著人類的大魔導師嗎？阿約羅瞬間被驚呆了。
「撤……撤退。」阿約羅喃喃地說著，猛然嘶聲大吼︰「撤退！」
數不清的狼騎兵如退潮一樣往回逃，不過有機會逃出生天的只是少部分，大多數的狼騎兵一頭撞入了似乎無處不在的火焰中，然後慘叫著，連人帶馬重重的摔地了地上。還有一些有幸逃出火海的狼騎後，卻不幸倒在了那些人類戰士的刀下。
地獄火焰！一個不算高級的暗黑魔法。如果有著魔法師的加持防護魔法，又或是巴迪里亞狼騎兵有著帶魔抗的裝備，這種魔法的殺傷力並不大。原本巴迪里亞狼騎不至于落敗得如此之慘的，可惜，報仇心切的阿約羅連一個薩滿都沒有帶在身邊。
以克里利斯的魔法造詣，原本最多只能施放一道火龍。可是早知道德克多處境艱難的蕭秋，整整帶來了幾大箱昂貴的魔法卷軸，這此他變賣好幾個酒果的果核。
十來根被克里利斯用魔法激活了的同屬性魔法卷軸被小心地掩埋在陷馬坑里，只等克里利斯發動地獄火焰，激蕩的魔力元素立即讓這些魔法卷軸同時發動，威力竟然大得讓蕭秋和克里利斯都大出意料之外。
阿約羅帶來的五千巴迪里亞鐵騎，隨著他逃走的，不到一千人。
火焰已經熄滅了，整個村寨外面只有梟梟青煙在飛散。折斷的兵器、殘肢斷骸還有破碎的馬尸散落在四處，一眼都望不到頭。
哈巴勒吃力地爬到了土牆上面，看著眼前慘烈的一幕，一時只覺好象是一場夢。
蕭秋帶著兩百多個毫發無損的昆侖奴戰士從遠處馳回，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老族長，蕭秋笑道︰「哈巴勒族長，我說過了，你不會死，村寨也會存在，現在你相信了嗎？」
「領、領主大人……」哈巴勒也不知是過于興奮，還是過于激動，吃力地擠出了這句話，兩腳一軟，從土牆上面軟乎乎地滑了下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