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神遺第八章攻伐3
馴獸師是巴迪里亞人部族中一個比較特殊的群體。他們同樣是經過了狂化的狼人，不過他們的狂化後得到的能力與狼人薩滿和狼人勇士都有所不同，所以決定了他們在狼人部族中處于一個比較特殊的地位。
據說巴迪里亞馴獸師的狂化並不是源于他們自身的潛質，而是由于他們得到了獸族之神阿佩拉坎塔克斯的眷愛。成為了馴獸師的巴迪里亞人具有和嗜血獸溝通的能力，同時他們還擁有另一項獨特異能，就是跟隨在嗜血獸的身邊，他們不但會受到相應的魔法加持，而且將會得到嗜血獸的部分力量，成為強大無比的戰士。
但是這種力量，也僅僅是嗜血獸處于戰斗狀態的時候，他們才會擁有，在平時，他們甚至比普通的沒有狂化的巴迪里亞狼人還要弱。這種情況讓他們在狼人的部族中處于比較尷尬的地位，他們由于強大力量而受人敬畏，同時又由于並不是隨時都擁有這種強大的力量而飽受輕視。在巴迪里亞人的部族中，馴獸師並不能不象狼人薩滿和勇士一樣擁有強大的影響力。
正是因為如此，馴獸師們極度渴望戰斗。在戰斗中，他們強大甚至無敵，也只有在戰斗中，他們的存在才有意義，因為這時候，他們才會得到同族毫無保留的尊重。
「難道你認為這些潰兵是我們高貴的巴迪里亞人嗎？」桑德姆搖頭嘆了口氣，嘴角露出了一絲譏諷的笑容︰「阿約羅，你怎麼會有這種可笑的想法？」
「大薩滿。」阿約羅強忍著怒氣道︰「謹慎一點總不會有損失，為什麼不觀察一下？」
「大首領不是懦夫，他率領的英勇的巴里亞狼騎戰士是不會潰敗的，我甚至願意用我的名譽擔保！」桑德姆居高臨下地看著阿約羅，微笑道︰「阿約羅，大首領沒有說錯，你已經失去了一個巴迪里亞人的膽量，你不再是值得尊敬的勇士！」
「我不介意你把我看作懦夫。」阿約羅鐵青著臉，陰鷙地盯著桑德姆，道︰「大薩滿，我只希望您不要由于毫無理由的愚蠢和狂妄，把我們的戰士帶入地獄」
愚蠢和狂妄？桑德姆惱怒地看了一眼阿約羅，哼了一聲，把頭別到了一邊。
作為阿克多的二頭領的阿約羅，身份和地位並不遜于他這個有著崇高地位的大薩滿。雖然阿約羅由于失敗威信盡喪，可是始終是阿克多的第二勇士，桑德姆心里多少也有點忌憚，不敢過份羞辱他。
桑德姆沒有把阿約羅的忠告放在心上，懦夫的意見是不值得重視的。當黑暗中潮水似的人影隨著轟轟的馬蹄聲而出現的時候，桑德姆立即果斷地下達了攻擊的命令。雖然嗜血獸部隊並不懼怕騎兵的沖擊，但桑德姆也不打算給這些潰逃的人類騎兵有任何接近的機會。
在悶雷似的馬蹄聲中，慘叫聲和沉重的**倒地的聲音也清晰可聞，潰兵成片地倒了下去。狼騎飛矛兵的第一次投擲，立即給這些蜂擁而來的潰兵造成了重大的傷亡。有著嗜血獸魔法加持的飛矛，射程和力量都很驚人，桑德姆甚至看透過火光的照射，看到遠處有幾個敵人被連人帶馬被釘在了地上。
飛矛象下雨一樣地落下，遠處的黑暗中人仰馬翻，亂糟糟的潰兵象無頭蒼蠅一樣轟然四散，留下了一地的尸體。
「勇士們，騎上你們的戰馬，沖上去，把那些不知死活的人類全部殺死，一個都不要留。」桑德姆得意洋洋地揮舞手中短短的法杖，用魔法擴大了的聲音在夜色中遠遠地傳了出去。
四周的狼騎轟然響應，飛矛兵們飛身上馬，向著黑暗中逃跑的敵人追了過去。這些習慣于使用飛矛遠距離攻擊的狼騎作為騎兵使用，比普通的狼騎戰斗力要差上很多，不過追殺潰敵，那是完全勝任有余了。
馴獸師們嘴里喊著古怪的號子，驅趕著嗜血獸緩慢地跟上。
「阿約羅首領，這就是你所說的強大無比的人類部隊嗎？」看著黑暗中四處亂逃的潰兵，桑德姆冷笑道︰「你不是說他們有強大的魔法師嗎？他們的魔法師呢？」
「大薩滿，你不應該讓飛矛戰士們出擊，他們應該呆在嗜血獸的魔法防護里。人類確實有魔法師，甚至比你還要強！」阿約羅喃喃地道。這時的他顧不上惱怒，因為他心里不妙的預感越來越強烈了。
似佛是為了證明阿約羅的話，一抹暗光從遠處的天空掠過，緊接著天空中呼嘯著落下了數塊大石。那些沖出了隊列的飛矛兵，頓時倒下了幾十個。
「魔法師！」
前列的狼騎戰士大聲叫了起來。在德克多，狼人們已經習慣了人類的贏弱，神秘而強大的魔法師在巴迪里亞人的眼里，更象是一個遙遠的傳說。
「吼——」隨著馴獸師的口號，嗜血獸齊聲吼叫，強大的魔法壓力平空生成。嗜血獸互相加持的魔力呈現了幾何倍數的增長，一個龐大的無形的魔法護罩把整支部隊籠罩了起來。
更多的巨石從空中落下，重重地砸在了嗜血獸部隊的陣形里面。
「轟、轟——」不同的魔力在空中踫撞，響起了一陣滾雷的聲音，蘊含著暗黑之力的巨石碎成了一塊塊拳頭大小的碎石從空中灑下，地上的狼騎飛矛兵紛紛舉起了手中的臂盾，護住了頭臉。
可是隊形外面的飛矛兵就沒有那麼幸運了，雖然隊形之外的飛石同樣受到嗜血獸防護魔力的沖激而碎裂，可是較大的碎石仍然讓十幾個狼騎送了命。
阿約羅怒視著桑德姆，道︰「大薩滿，我說了，人類有強大的魔法師，現在你相信了嗎？」
桑德姆的面色也變了，他大聲喝令沖出去的狼騎兵回陣，重新排列好陣形。
騎在嗜血獸上面的十六個馴獸師身上的紋身泛起了古怪的流光，眼里閃現著極度興奮的光芒，他們每個人都從身側取下兩根沉重的板斧。這種馴獸師專用的鐵斧是特制的，連斧柄也是純鐵打造，長達兩米，平時就掛在嗜血獸的身側。除非是進入戰斗狀態，得到了嗜血獸的部分力量，否則這些馴獸師根本拿不起這種其重無比的鐵斧。事實上，就算是整個德克多最強大的巴迪里亞勇士，也絕對無法用這種板斧作為武器，它們實在太沉重了。
「嗨、嗨、嗨！」
嗜血獸部隊重新排列成一個大型方陣，飛矛兵全部都身子前傾，一手執矛，保持著一個投擲的姿勢。一邊喊著的號子，一邊用力邁著步子前進。
蕭秋駕著黃金馬車遠遠地兜了個圈，他驚訝地打量了一眼這個巨大的方陣，一轉身飛走了。
盡管是在空中，蕭秋也感覺得了兩百多頭嗜血獸身上強烈的魔法波動，他心里暗暗意外。和巴迪里亞人交戰兩次，他的飛石魔法讓對方吃足了苦頭，沒想到這支魔獸部隊居然可以抗拒這種大型的魔法。
更讓他驚訝的是那些飛矛兵投擲的飛矛，剛才他迎著狼騎的飛矛飛來，感覺到了掠過身邊的飛矛帶著渾厚之極的魔力，幾乎不象用人力投擲而出，簡直是用魔法發出來的。
這種程度的魔法飛矛對他沒有傷害，不過幾千支一起飛來還是夠頭痛的。更何況理查德和特里普率領的人類戰士沒有任何魔抗裝備，就算有克里利斯和薩里那斯的魔法加持，也絕對無法抵擋這種飛矛的攻擊。他必需回去讓他們停下追擊的腳步。
嗜血獸部隊緩慢地前進著，飛矛兵們沉著地擲出長矛，將黑暗中閃現的人影一一刺死，但是阿約羅的面色卻越來越難看了，他已經隱約地意識到，自已先前的擔憂，恐怕並非是多余。
前列的戰士終于傳回了一個不幸的消息。阿約羅一听之下，幾乎暈了過去。原來一直承受著飛矛兵猛烈攻擊的，果然真的是雷奧薩潰敗的殘部。
飛矛兵停止了攻擊，巴迪里亞人的號角聲在黑暗中響了起來，蒼涼而且淒厲。
一隊隊垂頭喪氣、疲憊不堪的巴迪里亞潰兵沿著號角聲而來，走進了嗜血獸部隊的方陣。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狼人的潰兵終于全部進入嗜血獸的方陣，雷奧薩帶去了將近五千人的部隊，活著回來只有一千六百多人。
嗜血獸部隊緩慢地前進著，地面上橫七豎八地躺滿了狼騎的尸體，起碼有六七百的狼騎兵，倒在了同伴的飛矛之下。
阿約羅憤怒地看著對桑德姆，狂怒地咆嗜道︰「看看，你看看，這些都是被你下令殺死的戰士！桑德姆，你現在相信你有多麼愚蠢了嗎？你的榮譽呢？」
「嗚——」桑德姆仰天發出了一聲長嗥。隨即冷漠地道︰「他們不是因我的命令而死，他們是死于自已的懦弱，一個高貴的巴迪里亞勇士，應該死在戰場上，不應該死在逃跑的路上。他們拋棄了自已的榮譽，他們不配為巴迪里亞人，我沒有做錯，他們都該死！」
一千多逃回來的潰兵瞪著赤紅的雙眼，齊刷刷地望向了桑德姆，阿約羅的一雙眸子更是似乎要滴出血來，他緊盯著桑德姆，冷冷道︰「大薩滿，我也是從戰場上逃回來的，我也該死嗎？」
桑德拉不甘視弱地和阿約羅對視著，片刻之後，忽然湊到阿約羅的耳邊，用只有他們兩個人听見的聲音低聲道︰「是的，阿約羅，你也該死！」
一說出這句話，一陣魔法波動忽然在兩人之間閃過，桑德姆的身影原地消失了，接著出現在幾個馴獸師的身後。
「巴迪里亞的勇士們！」桑德姆舉起了手中的短杖，大聲道︰「大首領死了，他被無恥的人類偷襲，英勇地戰死在戰場上！現在，那些可惡的人類正向著我們進攻，為了阿克多，為了我們的部族，你們必需听從我的號令，向我效忠，從現在開始，我就是阿克多的巴迪里亞大首領！」
在巴迪里亞人的傳統里，大薩滿在部族中擁有崇高的地位和強大的影響力，但是並沒有實權。大首領一職，通常是由部族中的各個頭領公議，推舉部族中的勇士擔任。大首領戰死了，按理說理應由部族中一位強大的勇士擔任。
四周的戰士茫然地看看阿約羅，又看看桑德姆，一時不知所措。
阿約羅愕然之下，怒道︰「桑德姆，你這是背叛！大首領應該由勇士擔任，巴迪里亞人的部族中，還沒有過薩滿擔任首領的先例。」
「為了部族的安危，規矩是可以改變的。」桑德姆睥視著阿約羅︰「大首領應該由一位巴迪里亞勇士擔任，這沒有錯。可是現在阿克多最強的狼人勇士是誰？是你嗎？」
阿約羅緊緊地握著腰間的刀柄，怒視著桑德姆。在巴迪里亞人的觀念里，失敗者是可恥的，盡管現在的他確實是最強的狼人勇士，卻也不敢理直氣壯地面對桑德姆的質問。
十幾個馴獸師面面相覷了一陣，忽然齊齊舉起鐵斧，大聲叫道︰「大薩滿不是勇士，但大薩滿是最強的，我們願意對大薩滿效忠！」作為和狼人薩滿一樣擁有特殊能力的馴獸師，他們的地位與狼人薩滿類似，如果要在阿約羅和桑德姆中間選出一個首領，他們自然傾向于桑德姆。
「對大薩滿效忠！」「對大薩滿效忠！」
沉默了片刻，四周的飛矛兵跟著舉起了長矛，齊聲吶喊。與其他的狼騎兵不同，這支飛矛部隊在戰斗中完全庇護于嗜血獸的羽翼之下，馴獸師在他們的心中有著非同尋常的地位，看到馴獸師們表態，這些飛矛兵跟著表明了立場。
就象所有的利益團體一樣，阿克多的巴迪里亞部族的內部也不是鐵板一塊，如果雷奧薩還活著，所有的矛盾都不是問題，可惜，雷奧薩死了。
阿約羅緊緊地盯著桑德姆，那些逃回來的潰兵跟在他的身後，同樣保持著沉默。
這些潰敗回來的戰士，桑德姆不但侮辱了他們，而且他們當中的許多人是死在了桑德姆的命令之下，對大薩滿心懷憤懣的他們，很默契地站在了阿約羅的這邊。
「阿約羅，你打了敗仗，你敗在那此卑微的人類的部隊的手下。雷奧薩大首領仁慈地沒有懲罰你，可是你應該明白，你沒有資格接任，成為大首領。」桑德姆陰冷地看著阿約羅，冷冷道︰「阿約羅，你是對我效忠，還是選擇成為我的敵人？」
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阿約羅和他身邊的潰兵們全部握緊了手中的武器，四周的飛矛兵也挺起了手中的飛矛，對準了阿約羅等人。
敗退回來的潰兵有一千六百多人，如果換一個地點，這兩千多只限于擅于投擲的飛矛兵絕對不是這些狼騎的對手，可是在嗜血獸的魔法防護之下，情形完全反過來了。
沉默了一會，阿約羅終于放開了緊握著的刀柄，長嘆一聲，對著桑德姆躬下了腰，頹然道︰「大薩滿，我選擇向您效忠！我承認，您，桑德姆大薩滿，是新的大首領！」
他身邊的潰兵跟著垂下了手中的武器，向桑德拉行起了撫胸禮。
「哈哈哈！」桑德姆發出一聲得意的長笑，很快意識到了什麼，隨即板起了臉，作沉痛狀︰「我們的前任大首領雷奧薩，他被無恥的人類偷襲，英勇地戰死了，這無損他巴迪里亞勇士的威名！我們要為他報仇，還要將他的遺體運回阿克多，不能讓那些無恥的人類沾污了他高貴的身體！」
稍事休息之後，桑德姆將一千六百多潰兵全部分散，編入了前隊，然後揮舞著手中的短杖，志得意滿地指揮著部隊，踏著同伴的尸體，繼續向黑暗中進發了。
騎在馬上的桑德姆雄心勃勃。阿約羅由于愚蠢，所以敗在人類的手下，大首領由于輕敵被偷襲所以戰死，而他，作為古往今來的第一個當上了大首領的狼人薩滿，他相信自已是不會失敗的。
在他的身後，阿約羅的臉隱在黑暗中，遠遠地射出兩道陰冷異常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