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神遺第十三章奸商下
「既然如此，以他們的力量，把狼人驅逐德克多，奪取德克多的領導權應該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他們為什麼不這樣做？」
「領主大人，打敗甚至完全毀滅巴迪里亞人，對茵特勒人或者猱狁人而言都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但他們是不會這麼做的，因為巴迪里亞人成為德克多的主人，是源于精靈族的旨意。」威爾森搖頭道︰「領主大人，作為這片土地的主人，對于夜風大陸的精靈族，您可有了解嗎？」
蕭秋不置可否地點點頭，道︰「說下去。」
威爾森無奈地聳了聳肩，接著道︰「夜風大陸的精靈族原本由暗黑與月夜精靈兩大部族組成，千百年來，在和人類的戰爭中，兩個部族緊密地團結在一起，人類都差點快要忘記他們的差別了。可是三百年前，就在他們對人類的戰爭節節勝利的時候，不知出于什麼原因，兩個精靈部族發生了嚴重分歧，最後到了要用戰爭來解決的地步。」
「彼此的分歧沒有讓他們失去理智。為了避免人類得到這個消息，趁機反攻，在戰爭開始前夕，兩個精靈部族約定，戰爭不會在德克多的土地上進行。為了維持表面的安定和平，他們將德克多的統治權交給了巴迪里亞人，然後各自率領大軍撤離。領主大人，在黑土荒原的深處，暗黑精靈與月夜精靈的戰爭，已經進行了三百年了。」
「我明白了。」蕭秋淡淡的接口道︰「三百年來，盡管精靈一族遠離了德克多，但他們的影響力從來沒有淡去。所以無論是茵特勒族，還是猱狁人，都不敢公然違背他們的命令發動戰爭，對巴迪里亞狼人取而代之，對不對？」
「不僅僅是如此。領主大人，情形比您猜想的還要復雜一些。」威爾森舌忝了舌忝肥厚的嘴唇齒，說道︰「暗黑精靈和月夜精靈約定，在彼此的爭戰結束之後，勝利者將會重新回來，成為德克多的主人，繼續對人類的戰爭。所以茵特勒族和猱狁人並不完全是因為受到精靈族的約束，才不敢將巴迪里亞人驅逐，而是因為他們知道，就算把巴迪里亞人趕走，他們也不會成為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
「另外的一個原因，是茵特勒人和猱狁人之間，也正在進行著一場戰爭，這場戰爭，也持續了三百年了。」
蕭秋懷疑地看著威爾森，問道︰「精靈族不是需要維持著德克多的和平安定嗎？茵特勒人和猱狁人既然不敢違背精靈的旨意，他們又怎麼有膽量在這里互相攻伐？」
「只要人類沒有發現兩個精靈部族在互相殘殺，人類的軍隊就不會有勇氣對精靈族反攻，所以茵特勒人和猱狁人的戰爭不會對德克多產生太大的影響，無論是茵特勒人、猱狁人還是精靈族，對這一點都很清楚。」威爾森道︰「事實上，茵特勒人和猱狁人之間的戰爭，也是源于精靈族的旨意。」
「**！」蕭秋不禁低聲咒罵了一句。這破地方，事兒也實在太多了點。
「精靈族之所以讓巴迪里亞人成為德克多的主人，是因為在所有的附佣部族里面，狼人戰士並不算強，對精靈之間的戰爭起不到很大的作用，同時他們又不至于被人類的反抗軍打敗，從而失去對德克多的統治。」威爾森道︰「至于其他的附佣種族，在三百年前，已經由于精靈族的決裂而投向了不同的主人。現在，在德克多接近黑土荒原的邊界，茵特勒人和猱狁人正各自率著上十個其他種族在互相攻伐，他們之間的戰爭，事實上正是暗黑精靈與月夜精靈之間的戰爭的延續。」
「**！」克里利斯雖然不是嚴格意義上的風度優雅的魔法師，但是也不是一個隨便口出粗言的人，這一次，連他也忍不住低聲地咒罵起來。
至于一直在旁邊洗耳恭听的薩里那斯，已經不由自主地屈起光禿禿的指節，暗暗地清點起來……巴迪里亞人、茵特勒人、猱狁人、還有他們各自率領的上十個不知什麼種族的戰士、還有他們背後真正的精靈族……偉大的主人要打倒多少個敵人，才能真正成為這片土地的主人呢？
「巴迪里亞人無足輕重，他們的存在，不過是讓德克多保持著一個妙微的平衡的格局。領主大人，無論是茵特勒人、猱狁人還是巴迪里亞人，沒有人敢打破這個格局。所以您攻佔了阿克多，狼人的大軍也輕易不敢出動，因為他們擔心會引起一場對人類的全面戰爭，那是精靈族絕對無法饒恕的過錯。」威爾森道︰「可是當他們知道您的背後並沒有人類聯盟的大軍的時候，只怕您要面對的，不僅僅只是十萬人的狼人部隊了。領主大人，這就是我帶給您的消息，您可有什麼打算？」
蕭秋皺著眉，來回走動起來。
就算面對狼人部隊，如果正面沖突的話，以他現在的力量，只怕也沒有必勝的把握，雙方的人數畢竟相差太懸殊了。如果再加上實力遠超狼人的茵特勒人和猱狁人，只怕自已這個領主要回到喀尼爾去組建一個流亡的地方政權了。
嗯，騎著嗜血獸的猛 騎兵，率著三千裝備精良的矮人戰士，再加上自已這個暗黑領主和尤特比布斯這頭六階巨龍，未必就沒有一拼之力，可是如果把恐怖精靈大軍引來呢？自已還應付得過去嗎？
也許，有了用鐵樹提煉的黑金打造的盔甲，就算正面沖突無法撼動對方，據守阿克多應該不會是太大的問題吧？可是雖然有了那種蘊含著生命之源的神奇魔法液，可是種植鐵樹還是需要時間的……
克里利斯和威爾森等人眼巴巴地看著蕭秋。克里利斯和薩里那斯是不用說了，他們和蕭秋原本就是一條線上的螞蚱，而威爾森，還一心想著從這位充滿傳奇的領主大人身上撈點好處呢！無論他多麼難打交道，總會比貪婪而又殘暴的狼人更好說話。
蕭秋沉思了片刻，狐疑地看著威爾森，道︰「我曾听說過，偉大的生命女神曾經在德克多顯示過神跡。威爾森，您在德克多往來多年，可曾听說過這個傳說？」
「的確有這麼一個傳說，據說很久以前，那個時候，德克多還在人類的統治之下，生命女神曾在德克多的高山巨人部族里面降下過神跡。這個傳說的流傳範圍很小，沒有多少人知道。領主大人，您知識的淵博實在讓人佩服！」
威爾森完全把蕭秋的問話當成了是在檢驗他對于德克多的了解程度，胖子毫無機心地回答了蕭秋心底的疑問，同時還不忘小小地恭維了一下眼前的領主大人。
蕭秋臉上露出了釋然的表情，點點頭道︰「威爾森，您對德克多確實很了解，您的消息正是我需要的。那麼請告訴我，您希望從我這里得到什麼？」
威爾森的臉頓時笑成了一朵花。
「領主大人，德克多物產豐富，沃野千里，但是她離開人類的文明太長久了，人類已經習慣于把這片地方看作化外之地。沒有誰願意這塊土地重新成為埃塞帝國的一部分，包括埃塞帝國的王公貴族們。」
蕭秋和克里利斯不由得對望了一眼，兩人眼里都閃過了一絲驚異之色。
威爾森隱晦地指出了一個事實，如果蕭秋得到了德克多的統治權，無論他願不願意，德克多很可能會自成一國。
胖子雖然言出驚人，卻也並非全無道理。精靈一族發生內訌已經三百年了，無論人類聯盟的高官權貴們如何遲鈍，他們也不可能對這一點毫無察覺，可是人類聯盟百萬大軍始終屯于邊境，不越雷池一步，很微妙地證實了威爾森的話。
出于對精靈大軍的畏懼心理，人類的確已經習慣于偏安一隅，不願意主動挑起戰事。就算是埃塞的王公貴族們，也許更願意德克多成為一塊阻擋精靈大軍的緩沖之地，而不願直接面對精靈族的壓力，擔負起保護這片土地的責任。
更主要的是，埃塞帝國的某些盟友，未必願意一個強盛而富裕的埃塞帝國，在聯盟之內挑戰他們的話語權。
就算是沒有威爾森透露的精靈族內訌的消息，兩人對這點也有所察覺。只是這話從威爾森的口中說出來，未免讓他們驚訝，因為眼前這個表面市儈而油滑的胖子，眼界已經遠超一個唯利是圖的商人了。
「可是這塊富饒的、沒有開發過的處女地，遍地都是財富。僅僅在阿克多，就可以獲得巨人族開采的深層礦、矮人族的鐵器和美酒，再往東，接近黑土荒原的邊沿，我們還可以從精靈治下的那些朦昧的種族那里，獲得很多稀奇的特產……領主大人，這些在人類聯盟的市場上，都是價格昂貴的奢侈品啊！如果您建立一條從這里通往人類聯盟的商路，這些稀奇的物產在人類的市場上絕對是獨一無二的緊俏商品，無盡的財富將會滾滾而來。那個時候，就算是德萊克帝國的聲名赫赫的布利斯家族，也會在您的財富面前自慚形穢的。」
德萊克的著名商人布利斯是德萊克權傾一時的右相魯弗斯的族親，也是整個人類聯盟首屈一指的富豪。是看著眉開眼笑的胖子，蕭秋忍不住笑了起來︰「威爾森閣下，您說的好象有點道理，可是似乎沒有說到重點啊！」
「是的，領主大人！」威爾森的眼楮里終于射出了貪婪的光芒︰「要開闢這樣的一條商路，您需要一個對這片土地有深刻了解的人。請原諒我的無禮！領主大人，我覺得我是一個最合適的人選。」
「可是德克多的形勢是如此復雜，也許就在明天，阿克多城就會陷落了。」克里利斯插口道︰「就算我們給了您承諾，也未必能夠保證這個承諾會兌現。」
「不會的！我相信領主大人有足夠的智慧應付這一切。」
胖子收起了笑容，對著蕭秋恭恭敬敬地彎下了腰，正容道︰「領主大人，如果您同意我的建議，無論阿克多在未來面臨什麼風險，我都將會是您利益相關、患難與共的盟友。」
蕭秋和克里利斯再次明白了一點。眼前的這個胖子，野心也同樣超越了一個唯利是圖的商人。
威爾森隱晦的話語之下的真正含意，是德克多將會在蕭秋的統治之下獲得事實上的**，而他，正在向蕭秋要求商業大臣的職位。
如果蕭秋答應了他的要求，那麼在蕭秋作為德克多的主人成為事實的時候，德克多自然漸漸月兌離狼人治下荒涼與朦昧的狀態，重建起龐大的社會與商業規則，這位貌不驚人的胖子，便會是德克多龐大的商業規則的制訂者與得益者之一。在整個德克多重回人類文明的過程中，蕭秋必需讓他分享部分的利益。
就算蕭秋最終失去了阿克多，只要阿克多城仍在蕭秋的手中一天，他便無法拒絕威爾森將城內堆積如山的物資販往人類聯盟的要求，威爾森同樣可以攫取到短期的巨額利潤。
至于所謂的利益相關，患難與共之詞，大家都知道這不過是心照不宣的場面話而已。如果蕭秋真的被趕出了德克多，威爾森一轉身便會和狼人再次勾搭在一起了。
可是蕭秋似乎沒有其他的選擇。無論德克多將來的地位如何，這片土地只有建立合理的社會和商業秩序，才能獲得長久的和平與安寧。建立商業秩序離不開威爾森這種深諳經營之道的老練商人。更重要的是，威爾森在德克多經營多年，他的商隊可以游走于各方勢力之間，在眼前這片風雲詭譎的土地，他起到的作用，無論是多少斥候與暗哨都無法替代的。
蕭秋皺起了眉頭，露出了沉思的神色。
威爾森卻將蕭秋的沉思看作是他對德克多未來的地位與歸屬沒有信心，他微微一笑，對蕭秋道︰「領主大人，您不需要有太多的顧慮。就在十天前，喀尼爾的剛剛結束了一次叛亂，里奧斯閣下已經宣布，在適當的時候將會禪位，露茜卡公主很快會接任，成為埃塞帝國的第一任女王。」
蕭秋和克里利斯吃了一驚，兩人同時失聲道︰「什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