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扭曲撕裂所有的螺旋中,燕歌的雙臂牢牢的將燕跡平揮的手臂攥緊,刀刃就卡在自己的身體里,他需要做的是將他禁錮住一個瞬間,然後等待死亡。
當那一道洞穿一切的光將自己的螺旋扯碎之後,他終于看到了那個男人始終冷酷的臉上露出了別的表情。
在無盡的螺旋之中,燕跡緩緩的蠕動嘴唇,似乎在說什麼,可是在那一種將聲音都扭曲變形的螺旋之內,燕歌听不見他在說什麼,只是手指越攥越近,甚至在自己的手指之間扭曲了空間,組成了無形的空間之鎖,不斷的維護加固。
「何必呢?」雖然知道對面那個男人听不到自己在說什麼,但是燕歌開始忍不住開口說道︰「現在說什麼都沒有意義了。」
感覺到燕跡背後急速逼近的危險感覺,他微笑著說道︰「你好,父親。」
「再見,父親。」
然後血紅的光吞噬了一切,在最後的一瞬間,他看到了那個男人的身體被灼燒一切的洪流一點一點的撕裂開來,隨著劇烈沖擊變成了飛散的黑色灰燼。
緊接著是自己,先是伸出去的雙手,指尖,然後是胳膊,最後看著身體一點一代的消失在了血紅色的洪流之中。
一瞬間,就像是死了三次一樣。
那種劇烈跳動的痛覺不斷的在腦中盤旋著,令他痛苦的顫抖著。眼前始終盤旋著一種迷離的黑暗。
他用盡全力,看著自己面前空落落的泥土,不再是覆蓋整個世界的銀白色。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該開心還是什麼,只是他突然明白了燕跡在臨死前說的話。
其實這些年,燕跡也有些後悔吧?看看他那種什麼都沒有的心相,那個人間刀術第一人,其實是什麼都沒有的可憐蟲。
但是大錯已經鑄成,你又何必再死前多說些什麼呢?
父親
身體上那種撕裂的感覺一點一點的強烈了起來,但是控制軀體的感覺也回來了。
「終于死了啊……」他艱難的翻過身,嘿嘿的傻笑了起來。
然後看到了面前的黑色皮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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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吧?」
李無傷喘息著,感覺自己的右臂像是消失了一樣,毛細血管在巨大的能量運轉之下已經炸裂了。
他甩了一下自己沾滿了血液的淤青手臂,看著那種大片的紫紅色一點一點的消退,突然有種自己變成超人了的錯覺。
「還沒死,真遺憾。」躺在地上的燕歌咳嗽了兩聲,微笑著說道︰「看來要麻煩你了。」
李無傷看著他的臉,覺得不知道該露出什麼表情,只能說道︰「只有這個辦法了麼?」
「那怎麼辦?」燕歌用自己的眼角比劃了一下靠在迷宮的牆上的傀儡師︰「他現在動不了,得消化掉那個混蛋的本源,要不是你幫忙把那個家伙干掉的話,他也沒那麼順利。」
「只有這一個方法了麼?」李無傷看著他微笑的臉,有些難受,他以為燕歌會是自己的朋友的,但是自己卻不得不殺死他。
燕跡嘿嘿的笑了起來︰「有啊,等他消化完畢,我們都等死。」
他嘿嘿的笑被氣管里嗆出來的血液打斷了,掙扎的咳嗽著。
「就算沒你動手,我也活不了多長時間啦。」燕歌安慰著李無傷︰「就算是傀儡師也要把自己的身體變成那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才能勉強承受那種投影,更別說是我了。」
「來吧,干脆點。」燕歌豎起手指頂著自己的眉心說道︰「能量回路的核心在這里,穿透之後炸裂的力量保證會讓人死的很爽快。」
「要給力一點啊。」他看著李無傷猶豫的神情,用盡所有的力量將自己的拳頭在他的胸口敲打了一下︰「殺伐果斷嘛,被老是被人當成爛好人。」
李無傷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面對已經萌生了求死之念,而且活不了多久的一個連朋友都說不上的熟人,殺掉他還能干掉一個惡貫滿盈的怪物,真是劃算又便宜的好事情。
不過真的能夠殺伐果斷麼?燕歌,你真是個英雄,但是何必又讓我去給你配戲呢?
李無傷的手不斷的握緊再次松開,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才好。
燕歌看著李無傷,突然吭哧吭哧的大笑了起來。
「喂喂,你不殺我,等一下傀儡師說不定就把咱倆殺了啊,恩,可能還會順便把你的小情人變成活尸傀儡……」
「算了,你自己選吧,我……無所謂了。」燕歌不在看李無傷,只是看著迷宮高牆之間那一線天空,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二十三……二十二……二十一……」
燕歌想要告訴他,當他自己數到零的時候,所有人都要死。
「二十……十九……十八……」
看著燕歌真的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李無傷看著自己右手中淡淡的青光,那是依舊鋒利的青帝。
一種莫名其妙的滑稽感覺出現在了他的心中,讓他忍不住悲哀的笑了起來。
「十一…
李無傷突然覺得,這個世界真是太扯淡了,這種莫名其妙的抉擇也太開玩笑了吧?
但是不論怎麼回避,終究還是要面對那個的選項。
有些的東西,是逃不掉的。
六……」
「有什麼遺言麼?」
就像是不存在的青色光芒指在了燕歌的眉心之上,那種鋒利的感覺令他的腦袋有些刺痛,但是也清醒了很多。
「其實也沒什麼了、」燕歌終止了倒計時看了看無傷說道︰「那麼,拯救世界的偉大任務就交給你了。」
李無傷的手抖了一下,下一刻暴漲的青色光芒將燕歌的透露洞穿,輕易的撕裂了隱藏在腦中的能力核心。
突然失去平衡的空間力量出現了小規模的震動,就像是一台老久的小摩托一樣,急速的抖動著,將燕歌身體所佔據的空間急速錯位了起來。
一場渺小到根本不值一提的空間錯位只在瞬間就結束了。
李無傷走出上陽之後所認識到的第一個同齡的朋友,就這麼的死去了,尸體在空間震動中變成了飛散的灰燼。
「永別了,英雄。」李無傷有些難過的看了一眼地上的灰燼,轉身離開。
同一時刻,傀儡師靠在牆角的身體突然抖動了起來,然後隨之潰散,變成了飄飛的粉末,從空氣中簌簌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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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空間之中,阻撓一切的無形壁障終于破碎了,整個空間都在不斷的崩潰著。
這個存在于現實和虛幻之間的空間只是鏡之轉生的產物而已,當傀儡師終于迎來死亡之後,也面臨了崩潰的結局。
不過這已經不再是玄所關心的事情了。
當阻隔在兩個人之間,那一道阻隔一切的鏡終于開始破碎的時候,穿著不大合身的白衣服的小孩子終于跨過了那一道阻擋了他不知道多長時間的阻攔。
一共是三十六年十一個月零十五天,玄記得清清楚楚。
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了。
他的手掌終于和自己的弟弟緊緊貼在了一起,兩個兄弟之間的脈搏跟隨者同一個節奏跳動著,就像似乎找到了自己失去的另外一部分一樣,生命突然完整了起來。
逐漸崩裂的空間開始急速坍塌了起來,但是這些根本不能影響他們了。
「玩的開心麼?」
「還好,只是沒有哥哥的話,挺沒意思的。」
「那下次還我來玩好吧?」
「恩」
兩兄弟像是回到了很多年前那個終于走出了密室的下午,看著眼前耀眼的白光,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哪怕下一刻就是結束也不再害怕,因為他們知道自己並不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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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寂靜的迷宮之內,子歸不棄突然停下了腳步,被他牽起來的小胖子不明所以的扭過了頭,看著他的臉︰「爸爸,怎麼了?」
「沒什麼。」子歸不棄擠出一個笑容︰「你累不累?」
「小胖不累,爸爸你呢。」小胖子問道。
子歸不棄有些疲倦的說道︰「爸爸不能說累哦,如果爸爸說累的話,有很多人會失望的。」
「抽煙的叔叔會失望麼?」小胖看著背後裝甲車上沉默抽煙的田有間說道。
「不僅是你田叔叔,燕歌,甚至是你的哥哥也會很失望。」子歸不棄微笑著,模著他的腦袋說道︰「所以小胖要快點長大,好不好?」
「好!」小胖興高采烈的回答。
很久之後,走累的小胖子終于在田有間的裝甲車里甜蜜的睡著了,直到此時,田有間才丟掉煙頭看著前面緩緩不行的子歸不棄問道︰「怎麼了?」
「我剛剛感覺命鎖消失了。」子歸不棄扭頭看著他︰「你明白我的意思麼?燕歌,他死了。」
「燕歌啊……」田有間嘆著氣︰「如果過幾年的話,他說不定也能獨當一面呢。」
「秦照,王翰,錢十六……」子歸不棄背誦著一個個名字︰「他們又有誰不能獨當一面呢?」
「只有活下來才能說的上什麼獨擋一面。」子歸不棄背著手在前面走著,田有間看不到他的表情。
「喂,田有間。」沉默了好一會的子歸不棄突然開口說道︰「濕婆三箭,帶著呢吧?」
「雖然不想用,但是走的時候還是帶上了。」田有間回答道。
「看來黑槍這些年確實是有些軟弱了啊,這次需要強硬一點了。」
子歸不棄用輕柔的話語說完之後,不在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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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芙蕾從昏迷之中醒來之後,她感覺自己趴在了一個男人的背上,正準備掙扎的她突然聞到了熟悉的味道,然後停止了自己的攻擊,反而將自己抱著那個男人的胳膊摟緊了一點。
「李,終于找到你了。」
「醒了?餓不餓?」李無傷扭過頭開看著背後微笑的小女孩說道︰「身為公主醒的有些太早的話,可是令準備獻吻的王子有些尷尬呢……」
芙蕾看著這個像是有點陌生,但是卻依舊熟悉的人,有調皮的刮了刮他的鼻尖,令李無傷打了一個噴嚏,然後咯咯的笑了起來。
原本有些松的胳膊摟住的緊了一點,她把自己的臉蛋貼在無傷的脖子上,滿意的感覺著背著自己的男人有些僵硬了起來,將自己的笑容埋在了無傷的肩膀中,吶吶自語︰「李,你能來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說著,眼眶有些紅紅的。
「芙蕾……」李無傷突然開口說話,聲音低沉。
「恩?怎麼了?」芙蕾的胳膊用力將身子撐起來,腦袋伸到無傷側面看著他。
「松開一點……你勒的我喘不過氣來了……」
「切,才不要!」芙蕾的胳膊更緊了一點,牢牢的抱著李無傷的脖子,調皮的扭動了起來。
李無傷感覺著背後兩團不斷摩擦的柔軟東西,情不自禁的露出了一絲猥瑣的笑容,但是脖子上越來越緊的感覺還是令他有些感受,盡管他現在身體就算是五六分鐘不呼吸也能來個馬拉松,鐵人三項什麼的。
似乎是感覺到不對,芙蕾臉突然變得紅紅的,不在扭動,就連勒緊李無傷的胳膊也松了開來。
李無傷有些遺憾的出了口氣,那種充滿了剛剛那種美好的感覺,就連壓抑的心情也莫名其妙的好了起來。
看來蘿莉真的是世界上最治愈的東西,只要芙蕾現在抱著李無傷說上一句︰「最喜歡最喜歡大哥哥了……」那立刻什麼抑郁,什麼難過都統統變成浮雲了。
看來‘只有蘿莉能從春哥的手中拯救世界這個’道理果然是有根據啊……
李無傷突然這麼想到,然後開始懷念幾秒前芙蕾再背後蹭來蹭去的美好回憶了。
「李,小萌呢?」芙蕾終于想起來那個比兔子膽子還小的銀發姑娘了。
「哦,她啊,被她的家人接走了。」李無傷也想起了那個抱著尹萌沉默離去的小男孩。
「那他們是誰?」芙蕾指著前面的神父還有小洛。
「額,解釋起來很麻煩的,反正你當他們是帶路的路人甲還有路人乙就好了……」李無傷不知道怎麼解釋,突然想到了青恆。
在自己走出那一片已經面目全非的岔路之後,沉默的青恆看著傀儡師那一堆灰燼向李無傷告別。
「因為突然想到了非常重要的事情,所以就告辭了。」青恆背著他的小挎包向著李無傷揮手告別說道︰「告訴你一個壞消息,還有三個小時哦,想要活下去,就一定要到迷宮的最中心去。」
「那麼,迷宮中心再見拉,說不定到時候我們要動手了呢。」
那個少年這樣說道,然後消失在迷宮的拐角中,從蕭楚澤那里接收到了指引之後,迷宮已經不能阻礙他了。
李無傷其實蠻喜歡那個小家伙的,和自己挺談得來,但是終究明白兩個人之間不可能有什麼友情,只能看著他離開。
「李,你不會再丟下我了吧?」芙蕾突然在他的背後開口說道。
「你還記得我說過什麼嗎?」李無傷扭過頭去微笑著︰「我會保護你的,不管什麼時候,我都會保護你的。」
「恩。」芙蕾再度摟住了李無傷的脖子︰「王子先生?」
「恩?」李無傷扭過頭,結果感覺到了臉上柔軟的觸感,兩片柔軟的唇瓣輕輕的在自己的臉上踫了一下,然後縮了回去。
芙蕾閉著眼藏在李無傷的背後,小臉有些紅︰「這是獎勵,以後要再接再厲哦。」
李無傷騰出一只手模著剛才被那兩片柔軟觸踫過的地方突然嘿嘿的笑了起來,那種要多白痴又多白痴的笑容令芙蕾的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就在芙蕾終于忍受不了這種白痴的笑容的時候,李無傷突然扭過頭正色問道︰「芙蕾?」
「恩?」芙蕾有些疑惑的看著李無傷的眼神。
「那個……」李無傷有些猶豫的說道︰「剛才,剛才我還沒洗臉呢,等我洗把臉,再來一次吧……」
「去死吧!婬棍!」芙蕾白皙的臉蛋上蒙上了一層粉紅色,用力的拽起了李無傷的頭發。
一邊拽著他的頭發,一邊嘟噥著什麼,可是具體說什麼,李無傷卻听不清楚。
不過,過了一個多月,走了上千公里,經過了這麼多的地方,終于將你找到了,這就是上天對我最大的恩賜了,芙蕾。
他微笑著,將芙蕾輕巧的身子向上提了一下,繼續向著中心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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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迷宮之內有一座茂密到了極點的樹林的話,估計有很多人都不會去相信。
你開什麼玩笑,你以為這里是亞馬遜啊,這麼熱帶的樹林難道穿越了麼!
在寬廣的迷宮岔路眾,從天空上看去就像是一條綠色的河流一樣的叢林在岔路之中不斷的前進著,看似緩慢的速度其實根本不必一個全力奔跑的成年人慢多少。
就像是成千上百的樹妖在結成陣列緩緩前進,不斷的將敢于冒犯它的能力者統統吞掉,然後那些沒有腦子的能力者就無聲的消失了。
不斷移動的森林一點一點的靠近著迷宮的中心,厭惡將一切東西都統統吞掉,所過之處,寸草不生。
簡直就像是一個活著的怪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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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小燕子,老燕子,小玄,小武,終于掛掉了……
可是老覺得寫的不大給力啊,大概是風月的兩把刷子刷不出那麼大的牆來吧。
風月真是太不沙發過段了,不過終于還是讓他們死了……
求紅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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