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用閑人 第九章 不讓我過年,誰也別過

作者 ︰ 城中沙

陽光再次灑下的那一刻,不光白敬酒在城隍廟門口蹲了一夜,城隍廟內能動的三四十乞丐同樣也蹲了一夜,這樣睡不著的日子,讓每個人都抓心撓肝。

噌!

天亮的瞬間,白敬酒猛然起身,他已經有了主意

「你們不是害怕嗎?害怕到讓人打斷了腿都不敢說是不?那好,今天,我自己去城里問,我挨家挨戶的去問,誰不讓丐幫過好年,誰也他-媽也別過!今天,我就改改丐幫這個毛病,讓你們知道,哪怕是乞丐,只有在我白敬酒手底下混飯吃,那就和正常人沒什麼兩樣,誰也不能欺負。」

歷史證明,口吐狂言大多是無能之輩,‘紙上談兵’的諫言已經證明了這句話,但是,凡是都有例外,詭異的是,在這個敏感時代,燕京城下,奇葩的出現了兩個例外,一個是史書上記載了千萬遍的朱棣手下心月復大將張玉,一個,是刀削斧剁一樣擁有冷峻面孔,說話似刀能夠把人砍成重傷的白敬酒!

天亮,白敬酒走出城隍廟,頭也不回,奔著平鄉走去。

「白頭,我告訴你!」

白敬酒沒走出幾步,一個少年從城隍廟內跑出,他的名字叫柳絮。

「別說!」柳夢巧張嘴猛的喊了一句,她真的希望自己這個寶貝弟弟什麼都別說,無論是關于自己,還是關于丐幫。

柳絮第一次如此莊重的打量著白敬酒,今天之前,在他眼里的白敬酒就算吹上了天也是個乞丐,但是今天之後,他眼里的白敬酒還多出了一層定義,那就是——男人。

「白頭,我要告訴你的是,其實城隍廟內除了你,所有人都知道是誰把人打傷的,他們不說的原因不是怕報復,是怕你和他們一樣,那時候,平鄉舵的脊梁就垮了。」柳絮站在白敬酒身後繼續道︰「打傷他們的人是平鄉鎮的一個惡霸,此人自稱九閻王,曾經在燕京城的燕王糧倉內‘炸寶’,是燕王都不會去得罪的人。」

炸寶,是江湖話,說是黑話也行。白敬酒曾經因為熱愛各種黑幫電影和電視劇,特意去網上查找了一下關于黑社會的特性,卻發現,這種奇怪的組織,很早就存在了,往大了說,古代江湖綠林道都是黑社會,往小了說,天津城內具有獨特氣質的‘混混’則是黑社會的典型。

天津城內混混可謂是別具一格,這並不是說天津城里沒有好人,只是天津混混是全國內最有特點的一群人而已。

古時的混混想要出名,只有一個方法,因為這時的混混並不流行大規模火拼,所以,能打的未必就是‘人物字號’,想成為人物字號,得能挨打。

炸寶,正確的意思應該是訛詐寶局,寶局就是賭場,還有就是訛詐皇家糧倉。

混混提籠架鳥,弓腰駝背,敞著大褂來到糧倉外可不是為了看皇家糧倉是怎麼運送糧食,更不是為了打劫皇家糧倉,那太暴力了,他的目的是,要吃皇上!

所謂‘吃皇上’就是‘吃皇糧’,混混一見皇家運糧馬車即將進入糧倉時,伸手打開鳥籠,將鳥放飛,然後將鳥籠扔下,一腳踹碎,透著一股決絕大喊一句︰「活不下去了!」躺在糧倉門口。

不是耍無賴,是玩命!

糧車上有運糧兵,當這些人看到這一幕的時候,不會報告官府,更不會聲張,他們有自己的打算。所有人都知道朱元璋時期的官員工資低,工資低怎麼辦?當官的人有辦法,收糧的時候,在冒尖的糧斗中狠狠踹上一腳,撒出來的糧食老百姓不能去撿,這叫損耗,這是屬于官員的外撈。

老百姓自然不干,想吵想鬧怎麼辦?這個時候那些‘吃皇上’的混混就會出現,無論是威逼也好,棍棒加身也好,將鬧事的老百姓打跑就行。這樣一來,這件事既和官府沒關系,也和皇帝無關,這算自欺欺人的最高境界。當然,這也是糧倉內養混混的主要目的!凡是在皇家糧倉內炸寶的混混,只要成功,那麼只要這個朝代還在,就不會讓這些混混餓死,朱元璋的低工資,實在害人不淺。

炸寶混混躺在糧倉門口等待著命運的審判,駝著糧食的馬車快馬加鞭,‘ 嚓’一聲從他身上壓過,要是這混混沒死,那麼從今天開始,他就出名了,無論受了多重的傷,自然有人管,並且每個月按時去糧倉領糧食,這輩子都餓不死,沒到秋收收入更高。

自稱九閻王的九爺,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他不光沒死,幸運的是還沒受傷,當天正好趕上燕王巡視,這個歷史上被稱為‘半文盲’的燕王,最喜歡這種狠人,竟然還賞了一句︰「有點殺伐的樣子。」

燕王十一歲封王,十三歲掛帥,軍中威望頗高,連燕王都不管,誰還敢管?落落無名的小九,從此飛上九霄,人送外號九閻王,成為平鄉一霸!

大明朝的江湖中,混混自成一派,但是他們長了一雙好眼楮,知道誰能得罪誰不能得罪,要是齊士賈找九爺去搞定武當山的道士,九閻王就算看見五千兩銀票也不敢去,但是沒落的丐幫,就簡單多了……

「白頭,我和你一起去!」柳絮跟在白敬酒身後,他和柳夢巧一樣,打算報恩,今天,他只是償還自己的,在這個少年心里,早晚有一天他會有機會連姐姐的一塊還了,到時候,就帶著姐姐離開是非之地。

白敬酒回頭看了一眼身後跟著的小孩,在看看城隍廟中的乞丐,大罵一句︰「一群窩囊廢,還不如個孩子!」

雪地之上,兩個人的腳印慢慢成行,這一份狂妄,這一份單刀赴會的勇氣,可敬,可嘆,丐幫,可興。

平鄉內,九閻王剛剛起身,他賺錢的方法多,所以生活十分奢侈,九閻王的府邸里,光模樣俊俏的丫鬟就三十四十個,年齡最大的不過十六歲,還是兩年前買的,這家伙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禽獸。

除了吃皇糧,九閻王還在平鄉內收保護費,他不會去找普通商戶收,明朝雖不重商,但是官員貪污成風,得罪商戶就等于得罪當官的,這種蠢事九閻王不干。他收保護費的目標是賭場和妓院,這些地方都是需要有人壓場子的地方老板賺著暴利的同時也樂于花錢買平安。

「九爺,今您打算去哪收錢啊?」小混混拿出熱乎的手帕,遞給九閻王,諂媚的說了一句。

「雨香樓。」

「九爺好興致,好興致!」

雨香樓,是勾欄粉院!

勾欄粉院,是青樓,青樓,卻不是妓院。

古代人很有意思,包辦婚姻讓這些人沒有談戀愛的機會,有錢人又想在風花雪月中風騷一下,找一個傳中類似紅粉知己的人物把酒言歡,談詩詞歌賦,枕醉榻睡嬌容。青樓,準確的定義應該是給古代人提供自由戀愛場所的地方,其中也有不少花大價錢沒有得到玉人芳心去干霸王硬上弓這種有損雅致事情的人,但是就是這種人,給青樓造成了巨大收益。可以想想,如果被逼的霸王硬上弓,這得花了多少銀子都沒得到玉人芳心?

白敬酒踏入平鄉之後第一個來到的地方就是雨香樓,不是他從記憶中找到了有關九閻王的記載,事實上他的腦海里根本就沒有這號人,估計是原來的‘白敬酒’根本沒心思去記住這種人,也是,鄂國公的親兵,怎麼會在意一個混混?白敬酒來到雨香樓完全是憑感覺,他誰都沒問,記著電影中無論古代和現代的混混,出入最多的就是兩種場所,妓院和賭場。白敬酒的打算是,妓院抓不到人在去賭場,哪怕他根本不知道青樓和妓院的分別是什麼。

當、當、當。

「誰呀!」雨香樓內響起極不情願的答話聲音時,也注定了今天就是平鄉的大日子。

無論青樓還是妓院,干的都是‘夜場’買賣,天亮都在睡覺,這麼大清早還真沒什麼雅士來尋歡。

白敬酒沒答話,等待著雨香樓一開門就沖進去,否則自己這個身份有點不太適合逛窯子,說不定會被攔在外邊,糾纏上沒準就驚動了九閻王。

沒想到龜公死活愣是沒開門,再次問了一句︰「誰啊,這麼大清早來敲門?客觀要光顧的話,等日暮在來。」

「我是你大爺!」白敬酒張嘴罵了一句。

這一罵,龜公更不開門了。他既不敢回罵怕得罪了客人,又不願意承認這個帶著一股餿味,隔著門都能聞見的‘大爺’。

白敬酒實在沒工夫等著,他打算速戰速決。

抬腿,對準門上應有門閂的位置,用力踹去。

空!!!!!

大門向兩邊狠狠撞去,門閂斷成兩截,其中一段月兌離大門飛起四尺多高後‘ ’一聲摔在地上,木穴紛飛。

龜公捂著臉倒在地下,看樣子被門撞的不輕,腦袋邊上還有幾顆月兌落的門牙,牙上還帶著血筋,他更是滿臉都是血。

白敬酒毫不理會,抬腿就從龜公身上邁了過去。柳絮卻十分陰狠的一腳踹在龜公的褲襠,痛打落水狗!

「嗷!」一聲完全不同于人類的叫嚷頓時響徹整個青樓。

回頭看了柳絮一眼之後,白敬酒搖搖頭,沒說話,心里卻對柳絮這個人評價了一番。

片刻之後,雨香樓的二樓出現了各種各樣的圍觀者,有的身披薄紗穿著肚兜就大大方方的站在那,有的睡眼朦朧,頭發和雞窩一樣,有的則是衣著整齊,但是很明顯她穿著一款屬于‘款爺’的綢緞大褂。老鴇子也站在二樓,瞪著眼楮琢磨今天這位爺來的用意。仔細一看,下邊竟然是兩個要飯花子,還有一個是丐頭,瞬間明白了,這兩位爺絕對不是憋悶了太久來找樂的,于是奔著壓場子的混混房間跑去。

兩個猛漢在老鴇子消失之後不久出現,他們倆都是九閻王花了大價錢從‘流放營’中買出來的硬漢,都是曾經在戰場上給‘燕王’當過炮灰的兵,能活下來實屬不易。

「白頭?哈哈哈,你沒听到我們家九爺的傳話麼?只要是花子,從今天開始,都不允許進入平鄉,否則,斷腿!」其中一個猛漢身高七尺,光著膀子,一身疤痕,褲子上還有一塊略微發白的痕跡,一看就知道昨天晚上沒干什麼好事︰「今天白頭既然來了,肯定是有話要說,但是我提醒白頭一句,丐幫三袋弟子,哪怕是掌舵,也沒放在我們哥倆眼里。白頭畫出道來吧,是找茬,還是打架?莫不是約時間擺擂?」

混混有混混的規矩,找茬的顧名思義,大家坐下來談,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談個清清楚楚,你說你認識的‘人物字號’我提我身後的‘名人大哥’,要是談不攏,自然動手。動手就要分輸贏,輸的不服氣,約好時間擺擂,這擺擂可就不是拉上一群人單挑改群架這麼簡單了,而是要有個生死了斷!

白敬酒已經怒極,壓抑了一夜的怒意在看到他們兩個之後,再也不可收拾,張嘴道︰「你們先還了賬在說!」

 嚓!

一聲脆響傳出,白敬酒已經一腳踹到其中一人的膝蓋上,一腳斷腿!

白敬酒是什麼人?跟隨常遇春幾次生死的親兵!別說是昨天晚上掏空身體的混混,就算是戰場上穿著盔甲的將士,也未必能擋住白敬酒的一腳。

只看白敬酒動若虎豹,撲上去的時候對方根本沒反應過來,一招並非‘洪拳’而是‘沾衣十八跌’的招數《斜步單鞭》改裝版用了出來,斜跨一步,單腳如鞭。

「哎呦!白敬酒,你他-媽不守規矩!」猛漢如同枯萎的花一樣摔倒,整個人卷曲成一團,躺在地上不住哼哼,咬著牙,不讓那句‘疼死我了’出口來保全名聲。

白敬酒不依不饒,上前一步窄橋扎馬,伸手抓起正在捂著腿哼哼的猛漢手臂,順勢抻直,對準了手肘處反關節,洪拳中鐵線拳毫不留情砸出!

 吧!!!!

「嗷!」一聲和龜公完全相同的慘叫後,猛漢的手臂反向扭曲,手骨折斷之後偌大的骨刺刺破皮膚扎出,鮮血于骨刺尖處滴落!

這還不算完!

白敬酒依法炮制,抓起地下那位的另外一只手,屈膝狠狠撞向反關節,‘嘎!’在斷一臂之後,順腳踩斷了他身上唯一一條好腿,四肢全斷之下,白敬酒竟然再次抬腿,對準了他的褲襠狠狠一腳踹去。

這一次,猛漢連話都說不出來直接暈厥,生死未卜。

另外一個猛漢已經完全失去了**中令人敬佩的淡定,不是他沒見過世面,相反,他就是看見面前三四個人慘死也絕對不會眨眨眼皮,這是眼前這位丐幫白頭出手太狠了!他根本就不是來殺人的,他是專門折磨人的心理變態,他,就不是人!

「今天我放你回去,你去告訴九閻王,今天的事,有什麼後果我全都擔著,明天開始,我丐幫子弟就會進平鄉,再敢攔著,我殺他全家!另外,你讓九閻王備好人手,他打傷我三十九名弟子,其中斷腿七人,我讓他全部都給我還回來,誰傷我丐幫弟子,我斷其五肢!誰讓我丐幫過不好年,誰-他-媽就別想過好年!!!!!」

這句話一直在雨香樓內回蕩,本該詩情畫意風花雪月的地方,透露著一股殘忍的味道。

白敬酒走了,走的很瀟灑,但是任何一個看了這件事從發生到結束的人都知道,這事算是鬧大了,沒完……

PS:完了一點,還是趕上了,別責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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