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宇的身影如驚鴻一般掠了出去!在夜空中劃出一道絕美的弧線,緊接著,他的身後,又有幾道黑影不知從何處憑空掠起,緊隨其後,一眨眼的功夫便來到離靜延殿不遠的雲水閣前,這是一處蒼然古樸的閣樓,重檐歇山式建築,起脊飛檐,四角掛鈴。而此時那四角的掛鈴卻微微地晃動著,透著一絲異常詭異的氣息。
這雲水閣原本是龍宇的皇姐,也就是魏星影的母親龍歆的故居,後來在幾十年前龍歆神秘失蹤之後,這個閣樓就一直空置在那里,平日里一直上著鎖,只是偶爾會有侍女進去打掃整理,並沒有什麼人在里面居住。
所以,此時,從這雲水閣傳來的異樣的靈氣才讓人覺得更加的詭異。
龍宇默然地一擺手,將身後的數道黑影四下散開在那閣樓的四側,然後又用靈力布下一道墨色結界之後,方才縱身化作一道光點消失在閣樓之上。
此時龍宇的眸中卻有些許無奈之情,其實方才在靜延殿中他就發現了一些異樣,那個謀逆的侍女並不是一個人,從她身上散發出的混亂而詭異的生靈之氣,讓他感覺到,她的背後還有一股更為陰森的力量。
似乎是有人在暗中用著什麼巫術操控著她的意識,或者說是利用一些意念的力量在一點點地挖掘出她心中的怨恨之情,做出那些事情,不過是在虛張聲勢,所以,這個女子不足為患,不過是個被操縱的傀儡,要想一擊致勝,必須精確地找出那幕後者的藏身之地,給予驚鴻一擊。
所以龍宇方才一直沒有輕舉妄動,他默然地掐著生靈訣,便是想透過那個侍女所散發出的混亂生靈之氣,找出一點線索,挖出那個幕後黑手的藏身所在,卻沒想到他的生靈訣才剛剛探出那幕後之人似乎藏身在這「雲水閣」之內,就被這沖動的罌灕灕橫插一手!
害怕對方會因此有所警覺望風而逃,成為將來的大患,所以逼得他只好倉皇間扔下罌灕灕,一路狂奔疾馳而來。
如今他的心中卻是七上八下的,祈盼著對方不會早已望風而逃了!
他眯縫著眼,眉心緩緩地顯現出一輪淡淡的血紅色環形印記,緊接著,一片水波狀光華若隱若現地從他的眉心游離而出,直接落入他微微張開的掌心處,此時再看他的掌中,竟是多了一柄赤紅色的寶劍
濃烈醇正的赤紅色劍脊上雲龍游走,氣象萬千,周圍更有朵朵金紅色火焰和血紅色雲霧簇擁,龍宇眸中精光閃過,那赤紅色寶劍已然自他的掌中凌空飛出,如同有了生命力一般,竟是化作一道赤紅色電光在這閣樓內四下游走起來,似是在搜尋著什麼
時間退回到龍宇沖出靜延殿的那一刻---
當龍宇第一時間感覺到罌灕灕的異動,兀自沖出了靜延殿之後,那廂靜延殿中的罌灕灕卻傻眼了,原本以為自己似乎悟到了什麼高深的咒術,正意氣風發打算演出一場美人救美的華麗戲碼,卻沒想到,那金色光輪所帶來的威力卻只持續了一眨眼的功夫,周遭的一切仿若是被忽然暫停了一刻,然後又被按了開始鍵一般,所有的一切在一瞬間又恢復了原樣。
于是,這廂的罌灕灕剛躍出那藏身的幔帳,還沒來得及靠近那劫持的雙方,方才踏出了幾步,整個身形就已經大刺刺地曝于那靜延殿的正中央。
然後,隨著那名喚萩的女子眼眸中閃過驚恐之色,伴著她顫抖的聲音︰「你你果然沒死!」那殿中原本背對著她的所有人,此時齊齊地轉過身來,目光如針一般投向她,然後不知是誰喊了一句︰「是你!剎墨族的奸細!」此時這靜延殿內的氣氛竟是更加地緊張起來。
罌灕灕趕緊將方才的咒語再依樣畫瓢地念了一遍,心想若是這時間還能再停留個一時片刻也好,至少讓自己再躲回去,可是,這念出去的咒語卻如同石沉大海一般,半點反應都沒,仿若方才的一切根本未曾發生過,抑或是根本就是她自己憑空臆想出來的一般。
罌灕灕此時才尷尬地發現自己似乎做了最愚蠢的事情,她心里暗罵一句︰「死瑤姬,想害死我!」身體卻僵直地立在那靜延殿正中央,竟是不知此時應該如何應對是好,這目前究竟是個什麼狀況?
罌灕灕此時此刻終于有了作繭自縛的感覺,她只能嘿嘿地干笑兩聲,緩緩倒退了幾步,這時方才發現身邊的龍宇早已不見了蹤影,卻來不及思考他究竟去了哪里,也來不及抱怨這友人關鍵時候的臨陣月兌逃,她的腦子里飛速地閃過無數種荒謬的念頭,甚至沒骨氣地想到了再原路退出去。
可是,那殿中之人怎會讓她如此這般隨心所欲?才一眨眼的功夫,她的身側便已經圍了幾名看似武藝高強的侍女,仿佛將她當作那叛逆女子的同黨一般,在那萩身上無法發泄出來的憤恨,此時終于有了一個發泄的途徑,竟是個個咬牙切齒,恨不得將她生吞了一般。
只有那個叫做綾的侍女此時面色沉靜,她只輕輕地用眼角余光瞥了罌灕灕一眼,便將注意力收了回去,依然神情凜然地死死盯著那萩和她手中的冰藍色冰梭,全身的靈力蓄勢待發,握著長劍的手隱隱有些發白。
罌灕灕一邊小心翼翼地後退著,一邊用自己都不相信的說辭語無倫次地說著︰「這個,我沒有惡意的,我只是路過你們,你們都冷靜一點。」
這時便听見那廂的萩又歇斯底里地干笑了兩聲,原本還算美艷的臉上,表情竟是扭曲得有些可怕︰「哈哈,來的好,來得正好!」然後她低垂著頭,陰陽怪氣地在那太子妃耳畔輕輕地說了一句︰「你該感謝我才是,我把你的情敵一起引來給你陪葬了,這樣你在黃泉路上也不會太寂寞。」
那太子妃此時卻是一臉地平靜,她的目光淡淡地拂過那不遠處的罌灕灕,在罌灕灕那雙被月牙色布條緊緊包裹著的赤足上微微停留了一霎,似是明白了什麼,她的目光與罌灕灕的目光在短暫地一瞬間交會之後,便又若無其事地調開了,然後,她雲淡風輕地對那群虎視眈眈地逼近罌灕灕的侍女說了一句︰「別為難她,她沒什麼惡意。」
然後這太子妃竟是非常有骨氣地挺直了脊梁,厲聲怒喝道︰「萩,既然你我早已恩斷義絕,就不要再那麼多廢話兜圈子了。你也不用拿那些有的沒有的話來嚇唬本宮,既然你方才一直舍不得直接殺了本宮,便自然是有所求,直接把你的條件開出來吧。」
萩微微地一怔,似是沒想到自己的意圖如此輕易就被對方識破了一般,不過她很快便平復下來,她訕訕一笑,竟是連稱呼都變了︰「小姐,你這一點我打小就佩服,非常地識時務」
「廢話少說,開出你的條件。」那太子妃竟是眉眼都沒眨一下,冷然地打斷了對方的滔滔不絕。
「我要安全地離開這永徽城,還有,我要她的命,先把她給我殺了。」眼看雙方已經撕破了臉皮,這萩便不再采取什麼心理戰術,直接甩出了自己的條件,只是這條件卻讓那頭剛舒了一口氣的罌灕灕又再次倒吸了一口冷氣。
在場的人心里都清楚那個萩口中的‘她’是誰,此話一出,罌灕灕覺著自己身前,又投來數道恨不得立即將她斬殺的眼神。她頓時胸中有些氣緊,心想自己這是招誰惹誰了啊?原本只是多管閑事地路見不平,想拔刀相助一下,結果英雄沒做成,反而把自己身家性命搭進去了,這年頭,好人真是難做啊!
正在盤算著實在不行就死馬當活馬醫,憑著自己的幽冥火,也有幾成的把握能夠強行突圍出去,雖然不知道那該死的龍宇在這關鍵時刻去了哪里,但是只要能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啥都好說。
卻沒想到,那太子妃卻甩出了一句讓她和周圍的眾人都錯愕不已的話︰「一人做事一人當,何必牽連無辜,這是我們若耶族內部的恩怨,與她剎墨人何干?放你出城可以,要她的性命,辦不到。」
此時罌灕灕的心中,竟是沒來由地對這個原本不甚喜歡的女子多了幾分異樣的好感,沒想到,此時此刻自身性命都堪憂的她,竟是有這樣的勇氣和胸襟,罌灕灕忽然便在心中下定了決心,自己一定要救她!
忽然,罌灕灕耳邊又傳來一陣熟悉的低喃,她心下一凜,心想瑤姬你這次可別再害我,這可是關系到人命!可是,此時此刻,卻又沒有其他更好的選擇,忽然又想起了瑤姬的為人,心想她應該不會在這種時候捉弄自己,于是罌灕灕心下一橫,決定再信她一次,此時,但見她金棕色眸子微微地闔了闔,口中吟誦如歌
「你們愣著做什麼?快點給我殺了她!不然我立刻殺了你們的主子!」那萩眼見此時罌灕灕的模樣,心下暗叫一聲不好,怒喝一聲正待借刀殺人,卻驚詫地發現她手中的冰藍色冰梭竟是隱隱有些不听使喚了,那冰梭似乎被一股強勁的外力吸引著,霎那之後竟是生生月兌手, 當一聲飛出了老遠,而幾乎就在那冰梭飛出去的同時,那一直站在不遠處伺機而動的侍女綾凌空躍起,一劍揮出血光四濺!竟是將那萩扣住太子妃的右手直接斬于劍下!
一切就在那麼一瞬間,形勢便生生被逆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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