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魏星影從南宮煌口中大概梳理出了一切的緣由之後,便已明白了那永徽城所面臨的局勢和龍宇的決心。
幾乎是毫不猶豫地,他便用心中神念將自己的分析一一告訴了罌灕灕。不知從何時開始,魏星影開始習慣了凡事與罌灕灕通個氣商量商量,一來兩個人畢竟是同一條船上的螞蚱,為著差不多同樣的目的;二來如今罌灕灕的實力和當日不可同日而語,便是一直拿她當晚輩的魏星影,也不敢小窺了她。
而罌灕灕最後得出的結論竟是與魏星影不謀而合---回永徽城去!
之前他們來這里是誤以為這里會是最初的戰場,想投奔龍騎軍,替龍宇打這個先鋒,如今既然形勢有變,主戰場改到了永徽城,那他們留在這里也沒有什麼意義,對于打什麼鳴沙城,罌灕灕毫無興趣,于是,回永徽城便是毫無疑問的選擇。
而罌灕灕的心中其實還有一個小小的私心,自從之前在山谷中看到莫奕用「鏡花水月」幻化出的靈體之後,她就一直有種強烈的預感,莫奕也許就在永徽城里!所以,便是魏星影不提這茬,罌灕灕心中也在盤算著是不是應該借故溜回永徽城去,只是,這樣的理由卻是只能深埋在心中,不可能宣諸于口。
既是一拍即合,加上兩人都是急性子,當即就決定返回永徽城去,而仄仄和青鸞,那兩個被坑蒙拐騙上這條賊船的同伴似乎對此都沒什麼異議,反正一個只是為了履約,另一個也沒什麼地方好去。
于是,魏星影竟是極其光棍地扔下一句︰「代我向柱國老將軍問好,我們回永徽城助你老子守城去了!」便在南宮煌瞠目結舌的目光中,和罌灕灕等人坐著那窮奇揚長而去!
可憐這窮奇好歹也是赫赫有名的上古凶獸,竟是淪落到被人當作坐騎的境地,沒辦法,誰讓它長著那雙巨大的翅膀呢?翅膀是用來干什麼的?不就是用來飛的麼?所以罌灕灕便是理所當然地把它當成了大鳥來騎。
雖然那窮奇心中萬般忿恨,可是,如今受制于人,又能如何?還是那句老話,在生命面前,尊嚴不值一提!
這窮奇倒也不負罌灕灕所望,那數千里的距離,竟是眨眼之間便到了!罌灕灕刻意選了離永徽城還有數里的一個隱蔽山林著了陸,他們並不敢這般大刺刺地直接飛進那永徽城去。畢竟現在是非常時期,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拿永徽城的戒備必是十分森嚴,若是這麼個龐然大物突然從天而降,怕是還沒落地,就被射成了蜂窩。
而且罌灕灕和魏星影都是有心理陰影,知道那龍宇的脾氣,若是被那龍宇發現了,大概他又會煞費苦心地將他們弄走,不就徹底前功盡棄,所以兩人打定主意要偷偷潛回永徽城去,找個地方先躲起來,待到戰爭開打的時候再現出身形,那時候,生米都做成了熟飯,龍宇就算再生氣,也拿他們沒輒了。
可是,罌灕灕卻像是戲弄那窮奇上癮了一般,她那雙金棕色的眸子又是詭異地眨了眨,對那此時老老實實地趴在她面前的窮奇道︰「我們這番是要入城,你這模樣太打眼了,不好,我知道你是可以幻化成*人形的,干脆就按照我說的模樣變成*人類的樣子吧。」
魏星影和仄仄聞听此言都愣住了,原本他倆都以為罌灕灕會將那窮奇收入縛妖環中以備萬一,卻沒想到她會做這番出人意料的打算,不過很快他們就知道罌灕灕肚子里裝的是什麼樣的壞水了。
只見罌灕灕隨手扯了一根樹枝,就在地上比劃開來,一邊比劃還一邊給那窮奇講解著︰「嗯,個頭麼,就比那邊那個死老頭稍微高點」那被罌灕灕正大光明喚作死老頭的魏星影臉上頓時黑線密布。
「五官嘛,劍眉星目,薄唇,欸,我說你愣著干嘛,現在就變給我看啊!」罌灕灕這廂倒是說得高興,那廂的同伴三人都已面面相覷,看著罌灕灕揪著那窮奇耳朵,一本正經的詭異模樣,竟是不知該如何言語了,這小姑女乃女乃可真是會折騰,這大概是三人此時心中不約而同的想法。
而那可憐的窮奇就被罌灕灕這樣反復地擺弄著︰「不對,不對,眼楮不是這個樣子的,眼神再刁一點,哦,不對,是眼神還要更冷漠一點。」
「不對不對,嘴唇還要更薄一點,唇角要微微上揚就這樣。」
看那罌灕灕雙手叉腰頤指氣使的模樣,終是有人忍不住輕笑出聲了,青鸞從小就在那蓬萊仙境跟著師傅清修,師傅和師姐們都是極其刻板嚴肅之人,哪里見過如此有趣的場面,竟是有些忍俊不禁。
「我說你能不能把你那條礙眼的尾巴給我收回去?你見過人類長著尾巴的麼?」
「唉唉唉,你變成*人就變成*人,不能不穿衣服啊,就穿件蘭色素袍吧!「
一邊十指覆面假假地遮住自己的視線,一邊從那指縫里不住地偷瞄的罌灕灕終于是把魏星影一起給逗樂了,這丫頭!他忍不住地搖頭。
「欸,我說蘭色,蘭色你懂不懂,你是色盲啊!」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當眾人的耳朵都要長起老繭,仄仄已經不知道第幾遍無聊地仰面望天之後,小姑女乃女乃終于勉強滿意了,雖然與本人差距還是有點大,這窮奇的領悟能力實在太差,又沒有照片什麼的,只能做到一點點神似,不過,有總比沒有好,神似就神似。
眾人定眼一瞧她身旁那窮奇,不,那人的模樣,那旁的三人此時都差點抽搐,魏星影微微扶著額頭,青鸞早已笑彎了腰,而那仄仄,那向來裝作大人模樣一般內斂的仄仄,都生生愣住了,半晌都忘記了怎麼吸氣!
還以為罌灕灕折騰老半天是干啥呢,結果,竟是讓這窮奇變成了一位翩翩少年郎,此時,三人竟是不約而同地在心底叫出了這個之前從未謀面的少年的名字,就是她之前口中所說的莫奕吧?
讓上古凶獸窮奇變成自己情郎的模樣以解相思之苦,這世間怕是也只有這位叫做罌灕灕的小姑女乃女乃才做得出來!
這小姑女乃女乃此時壓根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多麼的可笑荒謬,甚至還一臉地得意,心想,若是莫奕本人看到,不知道會不會以為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孿生兄弟,思即若此,她的心情更是愉悅了。
魏星影決定更正罌灕灕在自己心中的形象,誰之前認為這丫頭內斂穩重來著?是誰?誰這麼地沒眼水?這根本就還是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頭!
其實也不怪罌灕灕,罌灕灕之前也想過要將這窮奇直接收入縛妖環,可是,她只知道如何收妖,卻是不知道要如何放妖,又不敢輕易嘗試,她可不想再跟那尸靈再玩命。
而且好不容易得了這麼厲害的一個幫手,罌灕灕怎麼舍得將它束之高閣當擺設?心想若是真的到了面對空鳴族千軍萬馬的那一刻,這窮奇怎麼說也是個有力的幫手,所以,還是留在自己身邊隨時看著,最踏實。
按照魏星影和罌灕灕之前的盤算,依舊是打算借用那仄仄的地遁之術,協助這一行五人潛入永徽城,卻沒想到,還沒穿過那城牆之外的護城河,就被一股強勁的力道狠狠地彈了回去,眼前像是有一道無形地屏障一般,將眾人生生隔離在那護城河之外幾丈開外的地方。
一個個灰頭土臉地從地底爬出來,看向仄仄,那仄仄無辜地攤了攤手,面無表情說了一句︰「有人在這永徽城外圍一圈布下了強大的結界!我的土遁之術怕是派不上用場!」
「那結界很厲害麼?連你都突破不了?」罌灕灕下意識地反問,這仄仄土遁之術的厲害她也算見識過的,還有什麼結界能難倒他?
「破是能破,但是如果我硬闖,一來會打破他們精心設置好的結界,得不償失,二來也必會驚動那設置結界之人。」仄仄用著他那副小大人一般深思熟慮的口吻娓娓道來,說得罌灕灕面上一臊。
「算了,我們另尋他法。」魏星影面色一凜,忽然想起了什麼,這是他們若耶族的護城結界,若耶族守城通常有三道防線,第一道便是這護城河之外的一圈防護結界,可以粗粗地阻止一些來自地面或者地底的攻擊,而第二道便是這護城河,身為魚人族的若耶族,在這護城河中,可是做足了手腳,這是後話,第三道防線才是那城牆。
而大戰在即,在此時破壞這結界顯然沒有任何好處,魏星影自是不會去做這等愚蠢之事。
只是,不能從地底進去,更不能從頭頂飛過去,那,又該如何是好呢?
難道還從城門正大光明走進去?
光用想都覺得不可行,他們的模樣都太過招搖,魏星影自然不說,自小跟著殿下長大的公子,這永徽城的守備軍有幾個不認識他的?而罌灕灕和仄仄,之前在城門內弄出了那麼大的動靜,怕是也沒幾個人不記得他倆,唯一和這永徽城沒什麼關系的青鸞,就沖著她那張青銅面具,就會被列入重點盤查對象,畢竟如今是非常時期,想來想去,唯一長得安全的,竟是那只有一點點神似莫奕的窮奇
忽然,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听那聲音,卻是至少有一列人馬從遠處疾馳而來!罌灕灕和魏星影互看一眼,心領神會地交換了一個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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