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星影話鋒一轉,說出了自己真正的用意︰「不過,也算是因禍得福,倒是給了我一個揪出那人的好機會,據說,這妖蠱在特定情況下,是會認主的。而且萬幸的是,這妖蠱不是隨便能繁衍的,每一只妖蠱,最多只能繁衍出一只來,既是給我下了,便不擔心那人再去給別人下蠱,這是不幸中的萬幸。」
「那,我們要怎麼做?」此時罌灕灕大概已經明白了魏星影帶上她的目的。
「目前我懷疑的對象有兩個,我們便一一去瞧個究竟!不過--」魏星影話鋒一轉,面色卻是更加地凝重︰「這妖蠱的力量究竟有多強,我可沒底,若是一旦情況有變,或者我的心智被那妖蠱完全侵蝕了,你就要隨機應變,若是能制服我和那個內賊那是最好,不用客氣,一一拿下送到龍宇舅舅面前再說,若是制服不了,你便要想盡辦法逃到龍宇舅舅那里去--」
魏星影低頭看著罌灕灕,眸中的決意驟現︰「必要的時候,可以殺了我!憑你如今的實力,只要殺了我,只剩對方一個人,決計攔不住你!」
罌灕灕聞听此言渾身一顫,竟是不自禁地哆嗦起來,他剛才說什麼?若是制服不了被妖蠱侵蝕的他,便下手殺了他?
「不可能,我做不到!」罌灕灕下意識地開口拒絕,開什麼玩笑,讓她動手殺了他?怎麼可能做得到!
「若是真的到了那一刻,為了保命,你必須去做!」魏星影此時早已心如鐵石︰「這妖蠱的力量非常強大,若是被完全侵蝕,不知道我會做出怎樣無可挽回的事情,我魏星影寧可一死,也絕對不做任何對不起若耶族和龍宇舅舅之事!」
「但是也沒必要那麼冒險啊,要不,我們先去找龍宇?也許他會有別的辦法?」罌灕灕不住地搖頭,不能苟同那魏星影的主意,她忽然想起了龍宇,比起魏星影的生死來說,被丟出永徽城已經不是多可怕的事情。
「不行!若是告訴龍宇舅舅,他必然會要求我先解蠱,蠱毒一除,便無法再認主,如此一來就生生錯過了揪出這內賊的大好機會!此人不除,恐成大患!這個險,是一定要冒的!」魏星影鏗鏘地扔出一句話,打斷了罌灕灕最後的掙扎︰「你不用再說了,我心已決,走吧!」
話音未畢,不待罌灕灕再多說點什麼,魏星影已然旋身,迎著那若耶族行宮的方向掠身而去!罌灕灕看著魏星影的背影,眸中決意驟現,她在心中告訴自己,無論如何,她一定要想辦法在揪出那內賊的同時,盡量保全魏星影的性命!
不僅僅因為這個人是故人之子,或者龍宇的關系,更因為這些日子的朝夕相處,讓罌灕灕潛意識里,已經將魏星影當作了自己在這個虛冥界的導師和忘年知己!
她不允許他輕易去死,絕對不允許!
魏星影和罌灕灕一前一後,悄悄地又潛入了那若耶族的行宮內,這次卻與之前罌灕灕和言錚夜探的情形迥異,不同于言錚的小心翼翼,魏星影在這里可謂是如魚得水,一路掠過,竟是悄然無息。
罌灕灕沒來由地又想起了言錚,不知道言錚此時可好?可否已經回到了剎墨城?而那位所謂的瑤姬的師兄,若是得知了自己已然回到虛冥界的消息,又該如何呢?不知為何,罌灕灕的記憶里,對于這位瑤姬的師兄並沒有太深的印象,甚至連模樣都不曾記得,就像是有人刻意將他的記憶從自己的腦海中抹去了一樣,只是,如今的罌灕灕並沒有心思去琢磨這些無關緊要的問題。
她的腦海里又閃過了當日與言錚一起在這若耶族行宮里穿行的情景,心道是,若是再遇上那位黑甲的南宮將軍,總不至于再兵戎相見了吧?她為自己這莫名的念頭自嘲地笑了笑。
可是,今夜的若耶族行宮,卻顯得特別地詭異,一路而來竟是沒瞧見一個值夜巡視的侍衛,連侍女什麼的,都很少見,準確說,一路而來,壓根就沒見過多少人,這里似乎忽然間就變得冷冷清清。
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罌灕灕小心翼翼地跟在魏星影的身後,卻不自覺地掐起了生靈訣,用那生靈訣一瞧才發現,這行宮里果真是沒有幾個人!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感覺不到一絲龍宇的氣息,難道,龍宇竟是不在這里?他去了哪里?莫非出了什麼事情?
這樣的認知讓罌灕灕心中沒來由地產生了一絲異樣的恐懼,她急急地用神念告訴魏星影,魏星影微微一怔,想了想,卻依舊頭也未回,直直地循著某處而去!
穿過了一片竹林,來到了一處幽靜的小院前,這小院,古樸的感覺,倒是與當日魏星影住的‘五毒苑’有點異曲同工之處,只不過,唯一不同的是,這里可沒有那麼多的毒物。罌灕灕掐著生靈訣瞧了瞧那院子里的情景,那院子里種的滿滿地,都是各式稀奇的東西,讓罌灕灕詫異的卻是,這里似乎匯集了全天下的珍稀藥材一般,什麼靈芝,雪蓮,何首烏,這些原本產地不同,生長條件各不一樣的東西,竟是齊齊地匯聚在這院子里。
而細心的罌灕灕注意到,這小院的泥土似乎有些不同,準確地說,那就不是泥土,卻像是冰晶,如細鹽一般,晶瑩潔白,罌灕灕心想,大概這就是這里能生長出這麼多珍稀藥材的秘密所在吧?莫非這是一種稀有的土壤?
卻不知這小院究竟還有什麼秘密?會讓魏星影帶自己來此?莫非這小院里,就住著那讓魏星影所懷疑是內賊的兩人之一?
這時罌灕灕方才想起,魏星影壓根就沒告訴自己,他懷疑的兩人,究竟是誰?不過轉念一想,自己認識的人可也真不多,就算是告訴了自己,自己也未必認識。
可是,住在滿是藥材的院子里,這人,不是醫者便是藥師吧?
醫者?!
難道
忽然,罌灕灕的心中閃過了一人!不可能吧!不可能是那個人吧?在罌灕灕的記憶中,那個人看起來一副老實本分的樣子,似乎不像是什麼什麼奸惡之人,而且他還出手救過自己,也救過魏星影!甚至知道自己是‘九陰玄荒之血’這個驚人的秘密!
她駭然地回頭,想用神念詢問魏星影,卻發現魏星影壓根沒打算要闖入那小院之內,他在附近尋了一棵高大的榕樹,一縱身便躍了上去,隨即沖罌灕灕招了招手,罌灕灕趕緊跟了上去,她急急地問︰「你懷疑那太醫正?」
「你不覺得他有最大的嫌疑麼?」魏星影一手卷起那衣袖來,用心中神念反問了一句。
「欸?此話怎講?」罌灕灕的腦子里忽然沒轉過這彎來,為何那太醫正成了頭號嫌疑人?
「在我暈迷之後,他是單獨與我在一起時間最長的一人。就沖著這點,他也有洗不月兌的嫌疑。」魏星影一邊說著,一邊從懷里掏出一枚銀針,然後口中默念著什麼咒語,彈指之間,那銀針便如同有了生命力一般,緩緩地繞著那深藍色的‘鵸鵌’圖案滴溜溜地轉著圈兒,此時,但見那銀針開始慢慢地變了顏色,先是針尖,緊接著銀針整個變了顏色,仿佛將那深藍色一點一點地吸收了一般
罌灕灕全神貫注地瞧著魏星影的舉動,心想,這莫不是在提取妖氣?
忽然,一道尖銳的女聲從那小院內傳來,驟然間劃破了天際!打破了這行宮內詭異的寧靜,嚇得魏星影的手一抖,那已經逐漸變成深藍色的銀針竟是差點便月兌手!
他下意識地看向罌灕灕,罌灕灕呆愣了一霎之後,趕緊掐那生靈訣,眼前看到的那院內的情景卻讓她雙目圓睜大張著嘴,半晌說不出話來!
罌灕灕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那個人竟然也會在這里!
那若耶族的太子妃!龍宇的妻!
她為何會在這里?
原來罌灕灕方才用生靈訣一瞧,才發現,這院子竟是分前院後院,前院便是他們方才所看到的種的滿滿都是奇花異草的那一處,而後院,卻是有一方不大不小的露天池子,不,看那池中一片霧氣氤氳的模樣,不如說是溫泉來得更為確切。
「九天玉露」?
罌灕灕的腦子里忽然冒出了這個詞,那泛著綠芒的溫泉水讓她驟然想起,那一夜在含元殿偏殿自己也曾沐浴過,據說這「九天玉露」是有活血化瘀,舒筋潤肺的功用,而此時整個沒入那池中的女子,正是那龍宇的妻--太子妃。
她那一頭淡紫色的長發,讓罌灕灕印象極其深刻,更何況,那女子有著一副讓人過目不忘的絕美容顏,就算罌灕灕同是女子,也不會輕易忘記。
只是,她為什麼在這里?而且,因為掐著生靈訣的緣故,罌灕灕看得極其清楚,此時她那膚若似雪,晶瑩剔透的面上,竟是浮現出無數似符又似金線的印記!
而方才那道尖銳的女聲的確是她發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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