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想做什麼?」罌灕灕雖然不知道這些若耶族的往事,但是對于眼前這太醫正,卻忽然沒了半分地好感,她警惕地握著那玄鐵短刃,冷著臉,一字一句地問。
「別這副表情,我沒想過要害你們,我的職責只不過是指引你們,走上自己的宿命而已。」那太醫正依舊是背倚著那槐樹的樹干,風輕雲淡地說著,那口吻卻讓罌灕灕的心頭沒來由地多了幾分不痛快。
「不要以這副神的口吻說這種惡心的話,你不是神。」罌灕灕說這話的時候,忽然想起了自己識海里那一位,自從那日的約定之後,他倒是消失的很干淨,不像之前的瑤姬一般,時不時便會冒出來左右自己的情緒,不過越是這般風平浪靜,越是讓罌灕灕覺得有些忐忑,不知道那位究竟是在謀劃些什麼。
「之前我的銀針,是你在故弄玄虛?」魏星影忽然想到了更關鍵的問題,他一步一步地靠近那太醫正,一邊警惕地看著自己的手臂,卻發現那手臂上的‘鵸鵌’確實沒有什麼反應,可是,他又是如何自己自己的意圖?
「殿下是什麼人?那些小把戲如何能瞞得過殿下的眼楮,我只不過是不想看你們自作聰明地去壞了殿下的大事。」那人倒也干脆,竟是有問必答,一點隱瞞地意思都沒有,這更讓魏星影覺得詫異。
「你是說龍宇舅舅早就知道有這號人?」魏星影和罌灕灕互望一眼,竟然一股子抑郁之氣從胸中升起,原來從頭到尾,他們倆人就一直在做著多余的事情。
「殿下怎麼想的我不知道,但是你要相信,殿下英明神武,不是那麼好騙的。」那太醫正話鋒一轉,卻是一本正經地夸獎起龍宇來,這讓魏星影覺得更加詫異,心道是,既然你如此相信龍宇舅舅的能力,那你又是來做什麼的?
「那你這般故弄玄虛又是為何?」魏星影忽然覺得這仿佛就是一場戲,而自己是一顆極其可笑而微不足道的棋子。
「翩翩方才已經取回了‘黃泉之水’的力量,她是什麼性子,你比我清楚。若是她在此看到罌姑娘,後果,可想而知。」雖是對魏星影說的,可是說這話的時候,那太醫正卻一臉調侃的表情看著罌灕灕,看得罌灕灕極其地不自在。
他口中的翩翩自然是說的那位太子妃,她對罌灕灕自然是沒什麼善意。不過罌灕灕對她的感覺卻比較復雜,也許是有著些許愧疚,雖然罌灕灕自身並沒有要搶人家夫君的念頭,甚至她從未想過自己與龍宇之間會有任何超乎于友情之外的東西。
但是,龍宇對自己超乎尋常的關心,卻也是不容置疑的事情,換做任何一位女子,看見自己的夫君對別的女子如此曖昧,怕是心里都不會有多舒服吧,將心比心,所以,罌灕灕覺得自己對于那位叫做翩翩的女子多了幾分包容。而且,之前那翩翩在靜延殿被劫持時那副一人做事一人當的氣魄,也讓罌灕灕對她刮目相看,罌灕灕覺得,自己對于她,是好感更多一些。
「果然!你剛才果然是在替她解除那持國將軍的封印!為何要如此?」魏星影可不信他不知道那個‘黃泉之水’的傳說,據說要引出‘黃泉之水’的力量,便要舍棄他們若耶族千年的壽命!意味著,從此以後,這翩翩,也就只是一個普通的凡人女子!
「她想要獲得讓殿下認同她的力量,而我只是成全了她而已。」那太醫正說這話的時候,忽然抬起頭,看了看天邊,此時,魏星影和罌灕灕都同時注意到,天際線上,一道墨綠色地結界憑空而起!
「遭了,跟他在這里廢話,忘記了空鳴族來襲的事情!」罌灕灕此時方才想起更重要的事情,之前被這個人引到這里,竟是忘記了空鳴族來襲這等子事!
「我故意把你們引過來,也不過就是想告訴你們,今晚這場,只是前(戲而已,殿下已經親自去處理那些夜襲者,你們就別去添亂了。」仿佛什麼事情都瞞不過他一般,那太醫正此時說起這永徽城的一舉一動竟是如數家珍一般,這個發現讓魏星影的心中更多了幾分疑慮,這個人究竟是來做什麼的?
那太醫正此時忽然想起了什麼,他細細地盯著罌灕灕瞧了半晌,又上前了幾步,面上掛著一絲玩味地表情︰「罌姑娘,在你身上在下終于明白什麼叫做‘三日不見必當刮目相看’,這才幾日,你的修為竟是精進到連我都看不出深淺了,嗯,讓我猜猜,莫非你已經喚醒了體內的剎墨之神?」
罌灕灕听到那剎墨之神幾個字,渾身地寒毛都豎立了起來,這個人為何什麼都知道?
而自己,究竟是應該承認,還是裝傻?
罌灕灕正在遲疑間,忽然,只听見卡擦地一聲巨響,循聲抬頭望去,只見那天際線上的墨綠色結界,忽然裂開了一條幾丈長地裂縫!
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結界要被撕裂了?
罌灕灕的心中忽然有了一絲不詳地預感,之前那太醫正說龍宇已經親自去處理那些夜襲者,怎麼會結界破裂?難道龍宇出了什麼事情?
而此時,不光是罌灕灕和魏星影連同那太醫正的臉色都齊齊變了。
幾乎是下意識地,罌灕灕的整個身體已然躍了出去,也顧不得那太醫正究竟是正是邪,雖然心中更擔心龍宇的安危,恨不得立即飛身而去助他一臂之力,但是,她的心中卻更加明白,此時自己更需要做的事情是什麼!
修補結界!這破損的結界必須盡快修補起來,否則---這後果,不堪設想!
幾乎是沒有猶豫,她迅速尋了一個開闊之處,十指翻飛,先是以指尖靈氣在自己的身側草草劃出一道天地五行陣法來,甚至來不及對魏星影解釋,便見她漸漸地闔上了雙眸,十指不停地翻轉結印,口中一字一句地吟唱起一種似歌似咒地東西。
緊接著,似是感應了什麼一般,她的眉心開始灼熱起來,那淡金色地鐮刀形印記漸漸浮現,感覺到天地五行之氣漸漸地由這陣法中匯聚到自己的眉心,只見她芊芊素指如勾如彈,一股股強大而精純地靈力又從那眉心四溢至全身,只見她左手迅速臨空虛點,靈巧的指尖一勾一撥一彈一推
周圍的天空中不斷浮現出一道道無窮無盡的金色符,隨著罌灕灕手指的勾彈舒展,那一道道金色的符頓時便化作淡金色的流光向天空四散而去,先是形成一道金色的結界,然後逐漸與那天際線上那道墨綠色地結界慢慢地融合在一起
一切,仿若什麼都不曾發生,那道墨綠色地結界重新牢牢地覆蓋著整座永徽城
待到一切都重新趨于平靜,罌灕灕只覺得渾身一軟,仿若四肢百骸都頓時沒了一點力氣,身子一歪,斜斜地便向後仰去,還好身後的魏星影眼尖手快,及時伸出手來,才防止了罌灕灕的頭與地面做親密接觸的命運。
魏星影用手探了探罌灕灕的脈搏,發現她只是有些精疲力竭,這才放下心來。他從方才開始便一直在一旁看著,與其說是看著罌灕灕,不如說是看著那太醫正,以防他突然起什麼不軌之心,畢竟對于這個人,魏星影沒辦法全然地信任。
而對于罌灕灕,魏星影心中更多的卻是欣慰,那種油然而生的感覺,若是真的要給個定義的話,就像是看著自家女兒一步一步變得更加出色的自豪感,雖然他和罌灕灕相識相處的日子並不多,但是,畢竟已經一同經歷過無數次地生死歷練,而他一直站在那個最近的位置,看得最清,感觸也最深。
而那太醫正的面上,此時卻漸漸浮現出一絲深不可測地笑意,陛下不愧是陛下,眼光果然獨到,這個實力深不可測地剎墨族女子,如今看來確實是下一任太子妃的不二人選。
她背後所代表的剎墨一族不提,光是她己身的實力和胸襟,便足以與天縱奇才的殿下並駕齊驅,這才是真正配的上殿下的女子!
若是能將兩人湊在一起,那太醫正的嘴角已經微微地揚了起來,他似乎已經可以預見他們若耶帝國的旗幟插上整個虛冥界大陸的那一天。
只是,他卻不知道這只是自己和陛下一廂情願地想法而已。
而此時那正在永徽城外用著自己的千年壽命換來的‘黃泉之水’與空鳴族巫師拼命地太子妃,若是知道,自己已然成為了陛下和那太醫正心中的棄子,不知道,又該作何感想?
因為,在那兩個人心中,她,已然失去了所有的利用價值
而且,更讓她意想不到的是,明日,還會有更大地楮天霹靂在等待著她。
不,是對于若耶族來說,更大的晴天霹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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