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再次發生了,這永徽城方圓數十里內的地面此時都劇烈地晃動起來,似是感受到了那股可以開天闢地的強大破壞力一般,地底忽然傳來一聲無比尖銳,仿佛要刺破長空一般的嗡鳴聲!
大地忽然裂開了無數條細密的小縫,像是久旱的田地一般,將那之前尸橫遍野的戰場上遍地的殷紅色血液嗖地一下,吸了個干淨!
這之前的戰場上,戰死沙場的無論是空鳴族還是若耶族還是剎墨族,至少有超過十萬人!這十萬人流淌出的血液被一吸而空,是怎樣恐怖的事情?若是匯聚在一起,可以形成一道河流了吧!此時卻是被這永徽城外的地面統統吸了去!
這是血脈之術?此時在場的幾位修為高深的人都看出了這其中的玄妙,齊齊露出了駭然之色!
便是在此時,那吸收了血液的地面開始緩緩地顯現出一個巨大的印記來!那巨大的印記,看起來,倒是隱約像是一把鑰匙的圖案!
那鑰匙的尾端,在永徽城中,而鑰匙的頂端,卻是指向方才莫奕和罌灕灕掉落的那個洞穴的方向!
鑰匙?!龍宇心中一驚,忽地想起了之前那蓬萊仙境的使女青鸞所說的永徽城地密寶,莫非,這一切都是與那密寶有關?
龍宇是听說過一些上古秘聞的,听說有些寶物千萬年來一直深藏在地底,除了會有一些特定的因素之外,都是需要巨大的靈力波動和血脈之術才能將其喚醒。
等等,靈力波動,血脈之術?
龍宇此時心中早已駭然不已,這兩個條件此時都已經滿足了!
難道,這永徽之戰,這方才驚天動地的斗法所導致的靈力波動,甚至包括這尸橫遍野,血流成河的殘局,都是在有心人的算計之中?
為的就是制造出讓那寶物蘇醒的條件,去喚醒那永徽城下的密寶,甚至--奪寶?
灕灕!灕灕她怎樣了?
龍宇忽然想起了之前青鸞說的,那密寶之所以能夠重現人間,最主要的因素是因為罌灕灕的出現,既是如此,那暗中謀劃一切的人必是早就盯上了罌灕灕!若是密寶一出,那人又如何能夠放過她?
此時,罌灕灕才是最危險的那一個!怕是有無數雙眼楮都在盯著她吧!
龍宇的眉頭,蹙得更深了!
烏蘇的臉上,卻是露出了一絲驚喜之色,雖然他掩飾得極好,卻是沒有逃過那燕諸的眼楮,燕諸在心中冷哼一聲,莫不是這剎墨人想當那最後的黃雀,此時他的心中也想明白了一些事情,雖是惱怒于自己也被人戲耍在手心里,但是,想起若耶族似乎也是被蒙在鼓里,心里卻似乎痛快了許多,而且,這最後的贏家,未必就是剎墨人!
亂吧,亂吧,就讓這戰局越亂越好,最好天下大亂才是,燕諸在心中如此想著。
而此時的地底,確實情況不太樂觀。
方才的那股強烈的地底波動讓那個原本被魔族的黑暗之力掏空了的空間驟然塌陷,而那三人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只感覺地下深處仿若有無窮無盡的吸力一般,三人就被囫圇地拖入地底的更深處。
倒是莫奕反應更快上一步,在感覺到地底異樣的那一瞬間,他驟然伸出手來一把攬過罌灕灕,將她緊緊地護在自己懷中,雖然莫奕也試圖運起靈力想甩開地底傳來的那股吸力強沖出地面去,可是與那地底傳來的無可匹敵的吸力比起來,他的一切反抗都猶如飛蛾撲火一般,幾乎沒什麼作用。
很快,三個人便如泥牛入海一般被卷入了更深層的地底。
不,卻是不止三人,是六個人!當莫奕被卷進去的那一霎那,他眼尖地發現,有三個頭微微地從地面冒了出來,卻是還來不及整個身體都鑽出地面,就被地底的那股吸力突兀地又卷了下去,與他們一樣,那三人也難逃瞬間被卷入地底更深處的命運
也不知是過了多久,罌灕灕被一陣劇烈的頭痛拉回了意識,睜開眼,眼前卻是一片漆黑,再定楮一看,好吧,其實那不是地底的黑,是莫奕的胸膛
因為莫奕穿著一身黑衣,而罌灕灕之前在卷入地底的時候被莫奕緊緊護住,此時竟是還維持著之前的姿勢,被他緊緊地摟在懷中,所以,此時目光所及之處自然是那一抹子的黑。
想起莫奕,她急急地抬頭喚了一聲︰「莫奕!你怎麼樣?」
率先回應她的是莫奕溫暖的掌心,在她的背上輕輕地拍了拍之後,莫奕低沉的聲音隨即從頭頂傳來︰「沒事,你呢?」
「放心,強壯如牛!」此話一出,兩人竟是同時一愣,隨即又同時大笑開來,罌灕灕下意識地撓撓頭,覺得這話怎麼這麼熟悉來著?
不過此時罌灕灕的心中也暗自松了一口氣,若不是方才突然發生這許多事,她還真不知道自己要如何面對莫奕才好,因為之前的情景實在是有些尷尬,罌灕灕那番強勢的表白不單將那太子妃震住了,連同莫奕,也一起石化了。
那太子妃的反應姑且不提,反正她信不信,對于罌灕灕來說都無所謂,可是,看到莫奕石化的表情,罌灕灕的面上就有些掛不住了,厚顏無恥如罌灕灕者,其實也是第一次干這種當眾表白的勾當,卻沒想到,莫奕的表現會如此如呆頭鵝一般,所以,當時的空氣驟然就變得冷如寒夜一般,好在發生了這突如其來的事,不然罌灕灕還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面對莫奕才好。
顯然,經過剛才的意外,罌灕灕下意識地認為莫奕和自己一樣,都假裝忘記了方才的事情。
甩甩頭揮去腦海中那些不合時宜的念頭,罌灕灕知道此時可不是自己兒女情長的時候,她瞪大了那雙金棕色的眸子,四下張望了一番,卻被四周的景致驚得倒抽了一口冷氣,若不是方才被吸入地底的感覺還歷歷在目,她決計不會相信自己這是在地底深處--
這個一處如之前永徽城的密室那般大小的地方,四周光亮如白晝,放眼看去,倒像現世里的練舞房,只不過,這里的四面可不是鏡子,而是通體透明的水晶,那水晶灼射出耀眼的光芒來,亮得有些晃眼。
「這是哪里?」罌灕灕下意識地開口問莫奕,卻沒想到,莫奕還沒開口,下方卻傳來了更熟悉的聲音︰「不管這是哪里,麻煩你們兩位稍微挪一挪好麼,你們壓到我了。」
罌灕灕下意識地循聲向下望去,這才發現,自己的底下還真坐著一人。準確說,那個人是以一種四平八穩的姿態趴在地上,而莫奕摟著罌灕灕正坐在他的背上。
莫奕倒是先反應過來,拉著罌灕灕迅速躍了幾步,閃開了身形,眸中的幽光一閃而過,他很快就認出了,這人正是之前從地面冒出頭的其中一位,看來那三個人也一同掉了下來?
誰也沒有注意到,莫奕的眸中那一閃而過的殺意,在莫奕看來所有來歷不明的人,都是危險的
而此時罌灕灕卻已經瞧見了那個四平八穩趴在地上的熟悉背影,竟是樂了,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死老頭,你怎麼在這里?」
罌灕灕的反應讓莫奕微微地松了口氣,蓄勢待發的手不動聲色地收了回去。
而那個被罌灕灕大刺刺喚作死老頭的人,除了魏星影,又能是誰?
此時魏星影狼狽地從地面爬起來,拍拍自己臉上和身上的塵土,目光在罌灕灕和莫奕身上巡弋了一番,這才露出一臉嘲諷的表情︰「看來我是吃咸飯操淡心了,原本還擔心你在這地底會有什麼危險,想趕來助你,沒想到卻妨礙你們談情說愛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倒是頗有些替自己舅舅打抱不平的意味,之前在龍宇下令開城門反攻的時候,就刻意交代魏星影不必跟出去,命他趕緊去尋罌灕灕,因為之前看到莫奕與罌灕灕一起跳入那冒出黑玄晶的地底,卻又半晌不見他們上來,龍宇的心中自然是有幾分擔心。
魏星影又不是傻子,怎會不明白自家舅舅對罌灕灕的心意,只不過,他也知道這感情的東西勉強不得,話雖如此,對于莫奕,他自然也沒有太多的好感。
他的目光毫不客氣地在莫奕身上掃了幾回,雖然不想承認,不過這個叫做莫奕的,的確很強,雖然之前在離城郊外的時候,通過他使出的‘鏡花水月’之術,已經知道這個人勢必是個絕世的強者,沒想到,當真人站在眼前的時候,從他身上釋放出來的那股子強大的靈壓還是讓魏星影打從心里覺得驚嘆,這個人的實力,怕是不在龍宇舅舅之下吧?
而且這張臉,看起來竟是比龍宇舅舅還要年輕幾分,雖然比不得舅舅那般俊美,不過就算是站在男人的角度來說,魏星影也不得不承認,這家伙長得還真他媽的好看,難怪那丫頭對他死心塌地,這個認知讓魏星影的心中莫名地對莫奕又多了幾分排斥。
罌灕灕哪里知道魏星影心中的這些彎彎道道,听到魏星影那番調侃的話,登時一窘,這才明白原來魏星影是擔心自己才會被一同卷進來,她喏了喏嘴,本來想開口解釋點什麼,目光卻又瞥到了不遠處剛剛蘇醒過來,正在緩緩爬起來的另外兩個身影。
除了仄仄和青鸞,又能有誰,早就猜到,有魏星影的地方,必然還有他倆。
而那兩人倒是沒有魏星影那麼毒舌,仄仄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沖罌灕灕微微一頜首,算是打了個招呼,便調轉目光,開始研究起那四壁的水晶來,而青鸞,也微微地沖罌灕灕點點頭,並沒有多說什麼。
此時對于這兩人來說,也許這四壁的水晶更值得他倆去探究吧。
雖然都是尋常的舉動,卻讓罌灕灕的心中忽地一暖,一種同伴的感覺油然而生,她知道,那三個人必是擔心自己,專門跑來尋自己,才會一起掉下來的。
不過,美中不足的是,在罌灕灕的目光掃到另外一個角落的時候,也順便掃到了另外一道熟悉的身影--太子妃。
方才她也被一同卷了進來,而且因為之前罌灕灕用法術封住了她的全身經脈,此時,她也只能一動不動地保持著僵硬的姿勢倒在角落里
罌灕灕有些心懷愧疚地趕緊走了過去,想也沒想,便替她解開了禁錮,嘴里竟是不住地道歉︰「真對不住,剛才事出突然,早知道就提前幫你解開禁錮了,你怎麼樣,有沒有事?」
「你就不怕我反手再報復你?」那太子妃被解開禁錮之後,一雙美眸卻是帶著如冰一樣地寒意緊緊地盯著罌灕灕,說出的話也是同樣地冰涼。
「我跟你本就沒仇,為何要擔心?」罌灕灕一攤手,面上的表情卻是坦然自若︰「不管你信或者不信,之前我該說的話都說了,至于你要怎麼做,那就是你的事情了,不客氣說,本姑娘我也不怕你,放馬過來就是。」
那太子妃微微地順了順氣,盯著罌灕灕看了半晌,疑惑的眼神掃到了一旁的魏星影,似乎早就知道對方想問什麼一般,魏星影想了想,對她點點頭︰「你父親如今被我藏在永徽城中一處安全的地方。」
似是對魏星影還有著一點基本的信任,那太子妃此時的目光才微微地熱了起來,其實此時龍宇和罌灕灕之間究竟是怎樣的關系,太子妃覺得自己已經不是那麼在乎了,為人子女,她此時更關心的,卻是她的父親。
此時自己的父親還在魏星影的手里,雖然此時他們留得父親一條性命,但是之後肯定會交予殿下處置,謀反這一條罪,不光是要殺頭,還是要誅九族的,太子妃可沒天真到以為憑著自己和龍宇那貌合神離的夫妻一場的關系,就能讓龍宇格外開恩赦免自己的父親。可,若是
沉吟了片刻,似是下定了很大的決心,那太子妃忽然抬起頭對罌灕灕正色道︰「罌姑娘,不知你是否願意與我做一個交易。」
此話一出,不光是罌灕灕,其余眾人也好奇地看著她,只听那太子妃徐徐地說出了一句讓眾人都駭然失色的話︰「我來告訴你這永徽城下所掩埋的秘密,你保我父親一條性命。」
太子妃如何知道這永徽城下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