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灕灕你仔細瞧瞧那銅鏡里可有什麼有用的指引,既是要尋寶,總得想辦法去尋,一直被困在這里也不是個辦法。」魏星影急急地嚷了開來,此時可是心急如焚地想要急急尋了那寶貝趕緊回永徽城去,畢竟他離開的時候,那永徽大戰還沒有結束。
「那銅鏡不會指引方向,也不會給出任何提示,它只會印照出一些特殊的場景,之前你們也看到了,緊接著這里出現的,是一片火海中的蜿蜒小徑,卻是不知道那地方又是在哪里。」太子妃遲疑了一下,還是開了口。
「既是如此,我們先琢磨要怎麼從這里出去才是。」罌灕灕說這話的時候卻是看著仄仄,仄仄似乎明白她心中所想,卻是搖了搖頭︰「不知為何,我的土遁之術一來到這里就使不出來了。」
罌灕灕知道仄仄這孩子雖然年幼,卻有著成年人般的穩重,他既然這般說了,必然不是在打誑語。
罌灕灕和魏星影相視一眼,又同時看向青鸞,青鸞沉吟了片刻方才開口道︰「不知道你們發現沒有,這里的靈力波動很奇怪,這些四周看似水晶的東西怕是一種人為的結界。」
青鸞方才對這四周的水晶已經研究了良久,雖然她在蓬萊仙境也算是見多識廣,可是,這里的水晶卻看起來頗有些詭異,不同于之前魔族所用的那種萬年黑玄晶,這些水晶雖然完全感覺不到有任何靈力的存在,可是,卻似乎異常地堅固,她方才已經悄然地試過,幾乎已經使出了八成的力道,竟是連眼前那手指粗細的一根水晶條也奈何不得,其堅固程度可想而知!
這樣堅不可摧的水晶,必然不是天然之物,怕是被人為地施加了什麼法術或者靈力,形成了一道堅固的結界。
「我方才也用生靈訣試過了,奇怪的是,我非但看不出這些水晶被加諸了什麼樣的法術,甚至也看不穿這水晶背後究竟是什麼。」罌灕灕眉頭微蹙,正待開口再說點什麼,卻在下一瞬愣住了,因為她看見身旁一直沉默不語的莫奕不緊不慢地伸出右手來,霎那之後‘斬龍吟’便出現在他的手中,他想做什麼?還未待罌灕灕反應過來,卻見莫奕手握‘斬龍吟’,瀟灑地用那墨綠色長刀在身前劃出一道虛圈來。
緊接著,讓人瞠目結舌的事情出現了!
只听見耳邊一陣陣 里啪啦的聲音傳來,四周那些原本被認為堅不可摧的水晶驟然間就裂成了無數的碎片!
眼前的空間也隨之扭曲,光亮如晝的情景忽然間消失了,這才發現,眾人此時竟是立在一塊半空中的浮台之上,放眼向下看去,卻是一片炙熱的火海!
如之前那銅鏡中所見一般,火海中,一條蜿蜒小徑呈現在眼前,而四周都是沸騰而炙熱的岩漿!那岩漿不斷地噴涌而出,隨時有將那小徑吞沒的危險!
煉獄火海也不過如此吧!
而那小徑卻是蜿蜒曲折,一眼望不到頭,誰也不知道那小徑的深處究竟是什麼!
可是思及方才莫奕那強橫的一刀,眾人的喉頭都禁不住一緊,心下卻是不約而同地想著︰「這個家伙好強!」
雖然大家都知道之前那水晶密室是結界所成,可是,誰都沒想過靠蠻力直接破壞那結界,一來大家都自認怕是沒這個實力,二來,從謹慎起見的角度來說,也該是要從長計議才是,卻沒有想到這個人竟是如此干脆,直接用手中的刀解決了所有問題。
看來有時候,用武力說話的確是比用腦子來得快。
罌灕灕有些哭笑不得地想著,卻是明白,莫奕方才未必就沒有動過腦子,他如此這般強橫出手,大概是心中早就有譜吧,不知道為何,罌灕灕對莫奕一直有著一種莫名的信任,有這個人在身旁,總覺得無比地安心,似乎所有的困難在他面前,都可以迎刃而解。
所謂精神支柱,就是指的這樣的存在吧?有莫奕在,真好,覺得這個天地間,似乎再沒有什麼可怕的事情。
罌灕灕在心中如是感慨著,卻忽然渾身一哆嗦,這才多久,自己竟然已經如此習慣于依賴莫奕了?!心中有一個聲音突兀地跳出來--罌灕灕啊,罌灕灕,你怎麼越活越回去了,不是早就決定要自己把握自己的命運麼,為何此時又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莫奕身上呢?
這個念頭讓罌灕灕的大腦驟然冷卻,緊接著,一種濃濃的失落感在罌灕灕心中升起,雖然這些日子經歷了如此多的磨礪,吃了那麼多苦頭,原本在莫奕沒有出現之前,罌灕灕對自己的實力還算有幾分自信,可是如今再次見到莫奕,卻又深深感覺到了自己和對方實力的差距,雖然不知道之前莫奕究竟經歷了一些什麼,畢竟他自己不說,罌灕灕也不好主動去問,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可是,罌灕灕明顯感覺得到,莫奕比之當日在現世之時,已經不可同日而語,他就是不發一言不動聲色地站在那里,也能給人一種沉穩如山深不可測的感覺,那種沉重的壓迫感,就算是龍宇,就算是烏蘇師兄,也不能比擬,罌灕灕可以肯定,如今莫奕的實力,怕是早就在龍宇和烏蘇師兄之上!
所以,當這樣一個強大的保護者出現的時候,她自然而然地便回到了當日初見時那般,成為了一個只能被他護在身後的女子,這樣的感覺剛開始雖然覺得甜蜜,但是很快就讓罌灕灕的心中產生了一股子的挫敗感。
自己這些日子的咬牙堅持,自己所受的那些磨礪,又是為的什麼呢?應該決計不會是為了再做莫奕懷中那個只會瑟瑟發抖的女子。
可是,自己能做的事情,又是什麼呢?
罌灕灕在心中若有所思地想著,卻沒有注意到,此時莫奕已經一手握刀一手牽著她,縱身一躍便跳下了那浮台,飄然落在那火海中的小徑之上!
而當莫奕和罌灕灕的身體方一落在那小徑之上,那四周的溶漿立刻如潮水一般向兩人涌來,似是要將那兩人的身影吞沒在火海熔岩中一般,身後的眾人正在心中倒抽冷氣的時候,卻見一道墨色的光罩憑空而起,只是眨眼之間,就將那些溶漿倒逼了回去!
莫奕大步流星地拉著罌灕灕向那火海的中心走去,頭也不回!
而身後那些目瞪口呆的人心中再次不約而同地浮起一個念頭--這個人難道就不知道害怕二字怎麼寫的麼?
雖是各自在心中月復誹,卻也不得不趕緊跟上他的腳步,畢竟此時已經沒有回頭路可走,前途未明危險重重,跟著強者走,也總比自己落單的好。
眾人各自施展著腳底的輕功絕活,小心翼翼地各自張開了結界或者以靈力護體,在那火海小徑中如履薄冰地前行著,只有最前方那位大爺不知道小心二字怎麼寫,大刺刺地在前方開路,一副見神殺神見鬼殺鬼的氣勢。
一個花了五百年的時間找死都沒死掉的人,他還有什麼可怕的呢?
待到罌灕灕從自己的思緒里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被莫奕牽著在那火海中徘徊了好一陣,她卻總覺得有些古怪,抬頭看了看莫奕劍眉緊鎖的樣子,下意識地掐起了生靈訣,這不看不打緊,一看倒是嚇了一跳,這才發現,原來如今大家所處的這煉獄火海竟似一個太極圖案一般,而眾人腳下的小徑,就如同太極圖中的陰陽分割線。
看起來這小徑並不長,可是為何走了這許久,還未走出去呢?
雖然不明白這如太極圖一般地火海煉獄有什麼特殊的意義,可是罌灕灕卻總覺得有些不太對勁,正待從懷中掏出之前那太子妃贈與她的銅鏡看看下一個場景是什麼,卻忽然間感覺到了一絲危險的臨近!
只見那火海中的溶漿里陡然躥出無數渾身赤紅的火鴉來,吱吱怪叫著,向眾人襲來!
「小心!」罌灕灕的話音未落,莫奕的‘斬龍吟’已然出手!
那些火鴉剛一躥出,還來不及靠近莫奕和罌灕灕,就被那‘斬龍吟’所釋放出的強橫的冰藍色光束所斬滅,化成一堆堆地溶液落在莫奕的身前。
可是,那火鴉原本就不是活物,本就是依托這火海熔岩所生,雖然一瞬間被莫奕的刀氣所斬滅,仗著那火海溶岩的火靈元氣,不出半盞茶的功夫卻又重新凝合成形。
莫奕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手中‘斬龍吟’臨空輕舞,足尖輕點疾步如飛,頭也不回地拉著罌灕灕一往無前地繼續前行,竟是絲毫沒有將那火鴉放在眼里。
而罌灕灕,此時雖然並沒有出手,可是,從那火鴉出現開始,她的左手就一直掐著生靈訣,似是在尋找著什麼,或者說,在揣測著什麼。
可是,不是所有人都跟莫奕一樣有著霸道強橫實力可以無所畏懼的,而且,莫奕也從來不是一個多管閑事的主兒,他出手的分寸卻是拿捏得極好,只是將擋在他和罌灕灕身前的火鴉斬滅,至于別人是死是活,從來都不是莫奕要考慮的問題。
走在莫奕身後的仄仄和青鸞倒是還好,他們的修為本就不低,對付這種程度的火鴉倒還信手拈來,但見他倆各自使出一些小手段,倒也還能緊緊跟在莫奕身後,不至于被甩開太遠,那走在後面的太子妃可是有些吃力了,這一行人中就她的修為算是最弱,‘黃泉之水’又不敢亂揮霍,此時也僅僅能用靈力護體,那些火鴉似乎也看出了她的破綻,有些欺軟怕硬的味道,此時竟是齊齊地向她襲來,口中噴出無數炙熱地熔岩,似是隨時要將她吞沒在火海中。
而她身後的魏星影此時雖然想幫她,卻也無能為力,魏星影之前很有紳士風度地走在最後,替眾人斷後,此時光是身後那蜂擁而來地成群的火鴉,就讓他有些自顧不暇。
此時,一只火鴉忽然沖破了那太子妃的靈力護體,眼瞧著就沖著她迎面而來,太子妃哎呀了一聲,以為自己就要被化為灰燼的時候,卻听見一聲吱吱地慘叫,一道金色的異芒一閃而過,緊接著,那火鴉就在她的眼前化為了一團綻放的火焰。
再一眨眼,罌灕灕那張超清晰放大的臉便已然出現在她面前,只見罌灕灕右手握著玄鐵短刃,左手沖她伸了過來,還未待她做出任何反應,整個人已經被罌灕灕拽著疾步如飛向前而去。
罌灕灕此時的眸中已然恢復了之前的神采,她從來都不是一個會傷春悲秋太久的人,方才雖然受到莫奕的影響,有些暫時的迷惘,但是她很快就想明白了那些讓自己糾結的問題。
比如,莫奕是自己認定要與他相攜一生的男人,他越強自是越好,為何要糾結地與他去較勁,非要分個高下不可呢?再說了,莫奕雖然很強,自己也絕不是窩囊廢。之前青鸞不是也說過,這寶物認的是自己這個主,因為自己來到虛冥界的緣故才會蘇醒。那麼,自己身上便也應該有過人之處才是,那是莫奕,是其余別人都沒有的。既是如此,她又何必要妄自菲薄呢?
而且,莫奕雖然實力強橫,但也不可能面面俱到,自己便不妨稍加利用自己的優勢,讓他刮目相看才是!
要讓他知道,自己早已不是當日那個只會躲在他身後瑟瑟發抖的柔弱女子!
那太子妃有些呆愣地看著身側這個剛剛救了自己,表情嚴肅拉著自己疾步如飛的女子,卻忽然間有些明白了為何自己的夫君會對她另眼相看。
而那前方的莫奕,此時也有些呆愣地看著自己方才被罌灕灕突然甩開的手,心中竟是有些淡淡的失落和淡淡的驕傲混雜在一起,她,是想向他證明自己已然不同于往日了麼?
這個傻丫頭
莫奕不知道,自己此時看向罌灕灕的目光,在旁人看來,是怎樣地柔情似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