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落地窗旁,漫無目的地看著窗外,像溪流般的街道,螞蟻般爬行的人車,星星點點似地綠色,高低不齊的樓房,高高的上方,是迷蒙的天空,白雲藕斷絲連,一朵連著一朵,順著風力時快時慢地移動。
十天了,他沒有見過她,她和她的未婚夫去參加一個商業宴會後,就沒再回來,據說是住到了她的未婚夫家里,那里有更好的服務措施照料她的腳傷。
他一直對她的腳傷懷有疑慮,但她只說是不小心弄傷,怎麼個不小心法,他不知道,既然她不想說,他沒有追問的必要。他帶她去看醫生,給她抓藥,他希望她快點康復。
忘不了,她訂婚那天,仿佛一朵盛開的白荷,亭亭玉立,高潔清雅,又透著天真爛漫的甜美;光之下折射晶瑩剔透的點點水晶,襯得她仿若天上明月,被漫天星星簇擁其中,煥無與倫比的柔美華貴。
那一瞬間,他的心深深為她悸動,但他告訴自己,縱然她再美,也不能阻擋他前進的腳步。一直以來,他韜光隱晦,只為打下堅實的基礎,建立廣泛的良好人脈,付出的同時,收獲著他想要的東西。
從小,他就跟別的孩子不一樣,他不多言,但不代表他拙于言表,他處處忍讓,但不意味他懦弱任人欺,他用功念書出國留學,不僅僅是為父輩而努力,他努力工作為父分憂,不僅僅是出于孝順。
至于安平會,那個只會蠻干、性情暴躁的弟弟,他從來不列為競爭對手。他是哥哥,能力那麼出眾,公司上下都喜歡他,從父親眼里,他亦看到贊賞有加。他有更大的野心,以他的能力才干,他一直相信自己會是父親心中的最佳人選。
但這一切,全都在那個悶熱的夏夜破碎一地。
父親住院前一晚,一家人飯後集中書房,那晚的氣氛沉默而凝重,父親眼里有一絲他不曾見過的激動欣喜,母親的眼中卻是錯綜復雜,而弟弟安平會,卻陰沉著一張臉。那時他忽然有所期待,是否父親要宣讀些什麼,比如關于公司接班人的事情。
但父親什麼也沒有說,反而是母親,像是抑制著激動的情緒,說出一個令他大吃一驚的消息,他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妹妹!
他的吃驚還沒退去,父親住院後不久,忽然單獨約見他。
「小勝,你對于小時候的事情,還記得多少?」
「記得的不多,爸爸,怎麼問起這個來了?」
父親坐在輪椅上,他在後面緩緩推著,父子倆一邊散步,一邊說話,夕陽斜灑在兩人身上,鍍上一層似血暗紅的余暉。
「唉,光陰如茬啊!轉眼你就長這麼大了。」
「爸爸,你安心治病,我不敢說自己是天底下最孝順兒,但我一定會好好侍奉您老人家。」
這話自肺腑,絕非他信口敷衍,從小父親對他的疼愛,有時更甚于弟弟,他一直都覺得,自己有個最好的爸爸。
「我相信,你一直都很讓我放心。」安平達欣慰地看著大兒子,語氣忽然一轉,「小勝,知道爸爸為什麼要單獨約見你嗎?」
安平勝搖搖頭︰「不知道。爸爸,是什麼事情?」
「小勝,有一件事,爸爸媽媽一直沒告訴你。爸爸這病,爸爸心里有數,現在告訴你,我想還不算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