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更年期提前了?你更年期才提前了,你們全家更年期都提前了。」段安弦正了神色,又開始沖容顏來勁︰「小顏,就你愛裝老好人,你瞧瞧北北她……」
夏北北擠到兩人中間去,掐斷段安弦的超電波眼神,她還納悶呢,哪來這麼大的火氣,原來她省考慘敗的消息已經名揚四海。由其此刻還穿了一身廉價貨,看在光鮮靚麗的段安弦眼里自然落破疼惜。瞳色暗了暗︰「安弦,你別怪小顏,她平時就沒少勸我。路是我自己選擇的,一條黑也會走到頭。倒是你,慌慌張張拉著我就出來,衣服也來不及換一件。」
換什麼?她的衣櫃里有拿得出手的衣服麼?
「北北!你怎麼不換個思路生活呢?找個企業多好,像你這種資質的,外語又是一流,進個外企該很容易吧,待遇別提多好。」
夏北北腦子里裝了兩個獸,一黑一白,從來都沒停止過打斗,在他們一決高下之前,她也只能這麼頹廢,荒蕪著。再者畢業也才兩年,是,跟太多人比起來委實算不尷不尬。可是,她總覺得還不到絕望的時候。
容顏見夏北北不說話,過來拉倔脾氣的段安弦︰「行了,北北昨天才出成績,你就不能少說兩句。」
「不說了,不說了,以後再也不說了!」段安弦重新頹進沙發里,叫酒喝。
但凡來這里的都是高消費,一瓶酒最低也要幾千塊,即便干坐著不動也有大筆的服務費。以前秦遠修帶容顏來過,遠沒她們這麼安生,喝喝酒唱唱歌就能了事的。那一群耀眼的男人女人,個個表面風光月霽,玩法卻腐得沒邊。容顏墨守成規的活了二十幾年,談不上內斂,也僅是小規模的躁動。跟他們那種大範圍內的上竄下跳,全扯不上關系,沒持續多久就找個借口退場了,日後再不跟他出來。
論酒量夏北北是最弱的一個,段安弦還可以,天性豪爽,能喝個幾杯。真正深藏不露的人還屬容顏,表相長得良善,湊局的時候也沒人勸酒,久而久之沒有發揮的機會,四年過去了也都以為她滴酒不沾。這假象一直持續到畢業,如果沒那頓散伙飯,怕沒人知道她容顏看似貌不驚人,竟然海量!
夏北北之前還放不開肚量喝,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麼,大把的鈔票這麼喝下去可惜了。
段安弦不給人扭捏的機會,一次叫來十幾瓶,度數不低不高,醉死人絕對沒問題。揮了揮手,引領情緒︰「放開肚量的喝,今天的消費我全包了。」這都成了不成文的慣例,段安弦每次從國外回來都要宿醉一場,她酒品不好,喝醉了就會大哭大笑,大多會哭得泣不成聲,一臉精致的妝全花掉,沖成泥,反倒色彩斑斕的。
這一次她沒多,夏北北倒先喝多了。歪歪扭扭的倚在沙發上,坐都坐不直立。
「你們兩個覺得我是不是好運氣用完了,以後的生命就都這麼著了?早知道上了大學會他媽的成為一種負擔,當初還不如下學種地嫁人了呢。你們說是不是?是不是啊?」真是喝大了,舌頭都硬得打結。
段安弦借著酒勁哼哼︰「你以前叫什麼好運氣啊?生在那種鳥不生蛋的地方,都些什麼人啊?走出來到外面的世界看看還得跟殺人放火一樣,搞得世界動蕩,不得安寧,要是我,早憋屈死了。」
夏北北扯住段安弦的衣領,引來段安弦夸張的驚悚叫聲︰「我哪里說錯了,想揍我是不是?」夏北北哪還听得清她的話,醉眼朦朧的將她高檔的緊身毛衫當成水草攀上來,頭踫著頭嘿嘿傻笑︰「小弦子,我活得這麼生不如死的,你過得好不好?坐在寶馬車里哭真比坐在自行車上笑爽快麼?」
段安弦幾乎下意識的怔了下,眼神剎那空洞,轉眼就是流光溢彩,嗓門高亢︰「爽啊,能不爽麼,什麼都不用做,就有大把大把的錢供你花,時不時到國外轉一轉,用的穿的都是頂級的奢侈品,多少人一輩子也不能享受到這種待遇。」
夏北北咂舌︰「男人真他媽的不是東西,想偷還得到國外去偷。你說他們既然那麼膽熊,還偷個什麼勁啊。」
「傻了吧,常言不是說了麼,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男人嘛,還不都是犯賤。」段安弦笑了下,以一種老道的口穩指點迷津。
容顏撐著頭,郁悶死了。早知道兩人會喝成這樣,死也不該同意到這里聚場。這下好了,將兩個人世不清的瘋女人拖回去八成還不如牽兩頭豬痛快呢。
夏北北舉起杯子還要喝,被容顏一把奪過來。她起身來夠,已經被她底朝上倒進煙灰缸里。耳畔引來兩個女人不安份的啊啊亂叫,她閉上耳朵不理睬,直接將服務生叫進來。
「這些沒打開的我們不喝了,能不能退?」
「對不起,我們這里沒有這樣的規矩,都是不能退。」面容白析的服務生一臉歉意。
容顏點點頭︰「好,我知道了。」服務生前腳一走,她後腳將酒全收了,打開的沒打開的,通通抱去洗手間,女廁門沒打開,身後已經傳來慘叫,一回頭,段安弦高跟鞋踩踏著地面,像要刨出個坑來。「容顏,叫你呢,你把酒給我拿回來!」
容顏一側身,直接進了男廁所。洗臉台被兩個衣裝筆挺,容色典雅的男人正佔著。她便直接倒進敞著門的馬桶里,足足倒了六七瓶,嘩啦啦的一陣響,轉眼付之一空。段安弦氣勢洶洶探頭進來,容顏正好走到門口,一臉從容的稍帶著人走了。
兩個男人目瞪口呆的收回視線,面面相覷了好一會兒。
「這女的瘋了?」
「這年頭的女人有正常的麼。」
門 鐺一響,肖恩施踢門進來,成功引來一屋子人的關注,大肆感嘆︰「剛才一姐妹太猛了哎,十來瓶的黑牛聖露德全用來沖廁所了,真稀罕,長這麼大沒見過。」
宋瑞訕笑︰「別听他胡扯,誰家姐們沖廁所讓你看啊?睡迷忽了吧你?」他一笑不要緊,全場的人都笑了。
肖恩施臉一黑,貼著秦遠修坐過去︰「你們還真別不信,她就是去了男廁所啊。」一邊扯了扯︰「秦少,得信我啊。」
秦遠修沒說話,邊上眉目妖麗的女人已將撥好的葡萄送到嘴里。軟綿綿的身子貼上來,隔著板整筆挺的襯衣料子輕輕的蹭他年輕健康的身體。儂香軟語︰「秦少,你信肖少的話麼?」
「信他年都得過差。」秦遠修抽出胳膊,行雲流水的將人往邊上一推。「宋瑞,看看點兒,報時。」
宋瑞抬腕看了眼︰「六點五十了。」
女子再度湊上來,攀住胳膊。
「秦少就要走了?急什麼啊,再玩一會兒麼。」
有人跟著勸︰「是啊,秦少,吃了飯再回吧。」
秦遠修玩時瘋,收心也快,轉眼就一本正經的穿上外套,耙了把額發,慢條斯理︰「回去吃,得跟媳婦報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