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要去的,本來按預定的時間算,去得不會比段安弦和夏北北晚。97小說網但是情勢有了變動,行程一推後,她也便跟著拿不準了。
說好秦遠修陪著她一起去,也是,讓她一個人獨自去那麼遠的城市,問起返程的日期,容顏也傻著臉一臉迷茫,最後只道個「拿不準」來打發他。秦遠修便有種遙遙無期的錯覺,像要將人流放到天邊去,叫他如何放心得下。
之前容顏也樂得帶他去,劉小千叮嚀萬囑咐,秦遠修不去,她就是大罪人,緊防著她會不會借著結婚恐懼癥瘋狂發作的勁頭將她一並斬殺了。劉小見過秦遠修數次,第一面就一見傾心,並口出狂言,說那以後秦遠修連續幾夜入她夢鄉,精神抖擻得跟真事兒似的。白天她就抱著文件夾發傻,琢磨著秦遠修的紅線那頭是不是牽錯了人,畢竟她跟容顏實在太好了,好到你我不變。怎麼就覺著上輩子見過這個男人呢?!後來業績不佳被公司辭退,還怪到容顏頭上,說她佔了她的命定情緣,才搞得她整個人不在狀態,分崩離析的。夏北北在情感上慢半拍,被稱慢熱女王,從磚厚的《申論》書里抬起頭,一推鏡框︰「小小,你這次熱血的時間有點兒長了啊,都讓我對你刮目相看了,看來你也是個長情的姑娘麼。之前你見到哪個帥氣的男明星不說你們前世有緣,結果傾慕得死去活來,三天兩頭熱情褪去,再帥的男人也狗屁不是了。」
劉小掐著腰,半天回不過味來。一臉納悶︰「女王,你把話說明白了,這是夸我呢還是損我啊?怎麼听著這話像兩面派,褒裹難辯呢。」
容顏抱著枕頭前仰後合的笑開懷︰「就這智商還想當業界女王一統天下呢,省省吧。」
劉小撲上來咬她︰「我這智商怎麼了?怎麼了麼?」
容顏搓了搓臉,劉小當時那牙印子就烙在她的臉蛋上,沒輕沒重的。如今人一走,跟S城遙遙相望的兩個對角線上,想見一面都別提多難。她抱著電話在那邊央求︰「小顏,把你家那帥哥帶來吧,好歹是我單身時的夢想吧,讓我再看一眼,全當對青春的祭奠了,成麼?」
劉小就要結婚了,對女人而言簡直天大的事,青春或荒唐或任性,一生中總算最為安好的一段年歲。最後為了一個人,甘願將夢想斬斷,從此為一個男人家長里短,為一個男人洗手做羹。嘴里嚷著塵埃落定,又如何不是拿了一生去賭?!本該凡事都順她的意,秦遠修也打算給她帶過去。可是收拾好行囊,是她一人的,要讓劉小失望了。
上飛機前給段安弦的新號碼發了一條信息︰「今晚八點,去找你們。」沒說幾個人去,段安弦代表民意的短信很快沸沸揚揚的回過來︰「快來吧,快來吧,小小告別單身,今晚要有個瘋狂之夜,就等你們了。」
容顏關了手機通過安檢,腦子里一直恍惚,耳畔嗡嗡的響。她臉皮不算太薄,別人問起也能無所謂的打馬虎眼糊弄過去,不透漏一點兒婚姻失敗的訊息,這些年不是一直做得很好麼。再者以前不知道,現在才發覺秦遠修並非豪門里吃白食的,正經權高位重。說他忙得不可開交,也會自然而然的令人信服。誰會想到本來一開始秦遠修是相當配合的,巴巴的想跟著過來,衣服都整裝完備,還琢磨了要準備什麼厚禮給新人才能讓她面上有光。最後卻被她三言兩語給惹惱了,直至走,連個人影都沒見到。
可是,到底哪句說錯了?!
難得秦遠修不處處跟她抬扛,整個年都過得安然且和絢。也常听說秦遠修人前有斯文儒雅的一面,可她沒見過,自然也是不信。這個年初覺端倪乍現,像真性情流露,掩也掩不住。他彎下腰來用低低沉沉的好听嗓音說︰「先別動,還是小孩兒麼,鞋帶都系不利索。」然後蹲,十指修長靈活,迷人的沉默著。容顏遲緩著低頭,看到鞋帶是松開了,被他三下兩下打出好看的花樣來。後知後覺的緩緩點頭,福至心靈間覺得這樣的男人就該得到擁戴,值得為他拼一把,駕馭得好無非要是人間極品的。但閔安月的條件也實在不差,所以才如此不懂珍惜的吧。
「秦遠修,你這次去美國,跟閔安月的感情還沒什麼進展麼?」
秦遠修翻動的手指僵了下,接著抬起頭,以一個仰慕的姿態看她。瞧瞧,真像被她奴役的子民,她高高的站著,他秦遠修何時已經卑微到幫她系鞋帶的地步,卻還不自知。不著痕跡的笑了下,站起身︰「是沒什麼進展,被你說對了,看樣子真要是場持久戰了。」
容顏想不明白,狐疑問︰「問題出在哪里?閔安月不想跟你在一起麼?」
秦遠修以手撐頜,似自己也在深度思考︰「不是不想在一起,只是她還看不到我在她的世界里到底身處何位。她不想放手,卻不見得要把我從誰手里搶回來,既然如此,我也沒有就犯的道理。還跟許多年前一樣,她喜歡,但卻不是唯一,她心里可以同時牽掛很多人,誰不說閔安月也是風流性情呢。我不想當誰的最重,要做就做那個唯一,我要的女人,心里便只能裝著我一人。也沒有什麼吃虧佔便宜,如果是我秦遠修認準的,也自然只視她如命。」他說這話的時候,緊緊的盯著容顏一雙秋水剪瞳,映出自己的影。
容顏心里有絲震撼,只是這感天動地的誓言畢竟不是說給她听,要感動是有的,卻如何也不是個滋味。
秦遠修見人默了一下不說話,傾身上前,若有所思︰「怎麼?你怕了?」
容顏驀然怔大眼︰「呃?怕什麼?」
秦遠修唇角彎下,卻是抹苦笑︰「怕我久久拿不下人,便只能這麼佔著你,耗費你的青春啊。放心,如果真沒那麼一天,一切只能是無望,我會放你離開。」微微前傾著上身,想伸手揉她的發,大抵覺得這一刻無原由可尋,拳頭收緊又放下。
容顏認真傾听,此時不禁點頭︰「你有這個想法很好,希望你快點,別把我拖到三張上不好找下家。」
秦遠修表情靜止,不出片刻公牛式的憤怒就全部復蘇,咬牙切齒,磨刀霍霍,旋身出了門。
容顏怔在當處一臉茫然,時間跨度到這一刻仍舊想不明白。
劉小家在江南的某座小城,上大學那會兒宿舍幾個姐妹一同來過,劉父劉母淳樸熱情,好吃好喝的款待,在這邊住了五天,四周臨近的景點都轉遍了。到現在也不過三四年,通往小小家的路還記得。劉小說打發段安弦和夏北北去接人,容顏當即推了。「節省一點兒資源吧,結婚處處需要人手,多給她們分配些體力活,我自己能過去。」劉小粗線條,覺得容顏說得有道理,去接人多省事啊,他們派車,段安弦和夏北北只搭搭順風的事。遂樂顛顛的應︰「那你自己小心點兒哈,也別逞能,找不到就來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