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遠修打來電話的時候段安弦已經睡著了,之前一句話也不肯說,只是哭,最後哭累了倒在容顏懷里睡著了。夏北北將人攬過去,催她︰「你去接電話吧。」
容顏匆匆忙忙的跑出去,秦遠修正在家等她回去吃飯,見這個時間點上人還不回去難免有些急了。
「容顏,不把我的話當回事是不是?」
容顏實話實說︰「弦子出事了,一直哭,你先吃吧,我現在走不開。」
「不行!」秦遠修話一出口,就像沒什麼好商量的,也不問她到底出了什麼事,只說︰「那個段安弦不是活得如魚得水的,用得著你跟著摻和麼?回家吃飯。」
容顏被他氣得說不出話,仰面吐氣,半晌︰「秦遠修,段安弦到底哪里招你惹你了?回不去!」
不等秦遠修再說話,已經掛斷電話,才扭頭走兩步,又打來。容顏翻了翻白眼,不耐煩的按掉。秦遠修在乎的東西的確不多,一旦有他專注的就會近似于**,在旁人看來,像一只目露炯光看守獵物的狼,一時半刻也不肯放松。如果此刻的秦遠修被曾經一同混跡的兄弟們看到,會不會將容顏劃歸為獵物這一類?
容顏若有所思的向臥室去,也不知為什麼要跟秦遠修發那麼大火氣,想著想著脾氣就上來了。他憑什麼可以這樣管束她,干什麼,跟什麼人在一起,一事讓他不順心就做出居高臨下的樣子。她覺得不公平,為什麼他跟某些人在一起,她看著也不爽快的時候就不能像他一樣大喊大叫的說出來?
想到此處猛然驚得停下步子,以前從來沒在秦遠修的交友或會客上產生過什麼妒忌心理,更沒有覺出不爽的時候,那時他的事像永遠也跟她無關。容顏握著電話的指掌收緊,隱隱覺得她跟秦遠修前段日子那段小摩擦還是烙下了裂痕,不細看根本不會發現,但卻實實的存在著,不可磨滅。
秦遠修又打來,容顏慌亂的將電話關死,像在進行一場逃亡。
夏北北見人進來,小聲問︰「秦少讓你回去?」
容顏若無其事︰「沒事。」靠過來把段安弦額上幾根粘濕的發捋順,輕輕道︰「讓她睡一會兒,我們出去吧。」
兩人到客廳的沙發上說話,夏北北想了想,覺得這事不簡單︰「會不會像以前一樣又有人來找她麻煩了?」嘆了口氣,還是以前的老腔調,覺得何苦呢。
容顏沉著頭半晌沒說話,想起那天跟華夫人見面的情景,因不想攪和得太深,便沒弄清她是怎麼個絕地反擊法。畢竟這種事讓她一個外人很為難,若是一般的矛盾,就算段安弦理虧做為朋友也該站在她那一邊,免被外人欺負了去。可是,這種事不被世人容納看好,又如何不沖撞她容顏的道德觀?若是最後華夫人真以過激的手段來結束這場孽緣,只怕她會覺得對不起段安弦,有種背叛朋友的感覺。
夏北北發現她情緒略微有些激動,撐著頭的手指微微的顫。坐過來扶上她的肩膀,夏北北也不傻,知道容顏擔心什麼。于是安撫︰「放心,就算真是那個華夫人找上門了,也不會真對弦子怎樣。法制社會,再說豪門比我們平常老百姓更怕這些丑聞,她不敢太過份的。」
話是這樣說,但豪門自有一筆黑帳,他們怕丑聞不假,多半也沒誰忍氣吞聲,私底下做完不留痕跡倒是真。
一切無從定論,只能等段安弦醒了問清楚。
兩人不敢離開,一同坐在客廳里等。不多時夏北北有電話打來,沒想到是秦遠修,嗓音淡緩,直接問她︰「在哪兒呢?」
夏北北常常以一顆仰慕的心態看待秦遠修,和劉小的犯花痴還不同,純是覺得秦遠修是個難得一見的優良品種,天時地利都被他佔全了。那種修為一般人極難達到,用他們姥家的觀念推測,跟九重天的官家沒牽系,絕對投不成這樣的主兒。
恭敬的叫了一聲︰「秦少。」
容顏正喝水的空,听到「秦少」兩個敏感字眼,剛想阻止什麼,夏北北已經傻著臉自報過家門了。
她電話關機,秦遠修急脾氣一上來哪里等得起,周折著從宋瑞那里要來夏北北的號碼,立刻打過來了。
人來得很快,夏北北將一把門打開,秦遠修點了點頭道過謝意已經風一般的颼進來。容顏坐在沙發上側過臉不看他,他便直接過去伸手一帶將人拉進懷里,夏北北不等把門關上,就捎帶著出去了。
「秦少……」夏北北完全沒搞明白狀態。
秦遠修甩手掌櫃做慣了,一出口就大將風範,什麼都安排妥當。「人我帶回去,你先盯一會兒,看護已經找好了,稍後來替你。」牙齒咬得咯吱咯吱響,很想將單肩細腿的容顏按在牆面上,就像現在心里這樣咬碎她的名字,問她︰「這樣算不算仁至義盡?」
偏偏容顏不承他的情,使勁掙月兌開,小宇宙爆發了,一臉的不悅︰「秦遠修,你放開!」
秦遠修早想到她不會順從,因為這個段安弦難免要鬧上一場,就不知道那到底是個什麼東西,一身的魚腥味。看著她彈跳出去也不重新將人拉回來,斜靠到光滑可鑒的牆面上,點燃一支煙抬眸看她,他死死的壓抑著脾氣不發作,她在一旁氣鼓鼓的。
「她一個大活人有什麼好守的?」秦遠修抓狂地杷了一把發線。
平時是沒什麼好守的,可是現在段安弦失魂落魄的,她們朋友一場關心一下有什麼錯?覺得他又是在無理取鬧,懶得答理,轉身要走。
秦遠修不去拉她,靠在牆上吐了口煙圈,冷冷問︰「怎麼地?你就是鐵下心舍我取段安弦了唄?」那勢頭好像她敢答個「是」字,他轉身就走。
容顏撫著額頭嘆息,這不是舍誰取誰的問題,不單是她,以秦遠修的性情他的朋友遇難了他更不會袖手旁觀。「秦遠修,要是你的朋友出了事情,你面對我……」
煙氣漫上來,裊裊霧氣中秦遠修眯著眸子,姿態不變仍是泰然模樣。回答利落︰「我選你!再得緊的朋友也是你。」
容顏一下愣住,定定的看他良久,容氣中唯有靜寂,最後問他︰「不怕人說你重色輕友麼?」
秦遠修掐滅半截煙,就要上來拉她的手︰「管他媽的誰怎麼說。」
容顏後退一步,秦遠修即將觸上來的指掌落了空,孤立無肋的停在當空。驀然抬頭看她,容顏梨窩陷下去,又是一個致命的如花笑嫣,像枯樹的花重回枝頭,秦遠修在一絲熟悉久違的明麗里失神,就听容顏笑出了聲︰「要是閔安月呢?也會重色輕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