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北北接著垂頭喪氣,移動鼠標在網頁上胡亂的點,悠悠說︰「我還沒查成績呢,實在不敢,就怕像以前的無數次一樣的失望。」
容顏瞪大眼楮看她,大大松了口氣。嗔怪︰「夏北北,你怎麼像神精了。」一把推開她,佔領控制整台電腦的風水要地︰「瞧你那點出息,我幫你查。」
夏北北默許,靜靜枕到她的肩膀上︰「真是怕了,這麼多次連希望都快被磨平了。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就是不過,干什麼都餓不死。死了心就可以安心的,安心的找工作……」
「啊!」容顏手一抖,大驚小怪。夏北北的念念有聲被她突兀打斷,抬起頭看她,就見容顏夸張的張著嘴巴,像見到什麼駭人听聞的怪事,無聲指著電腦平面示意夏北北自己看。
夏北北莫名其妙,被她嚇得什麼心思都沒有了,以為她進錯了網頁,真看到了什麼臉紅心跳的畫面。眼風瞄上去,「啊!」一嗓尖叫,比容顏還大聲,雙手捂上嘴巴接著就是持久不下的沉默。一個列表幾個名字看了又看,確定自己沒看錯,又覺得這不是真的。怎麼可能是真的呢,她夏北北長年在此爭戰,次次投入最多收獲最少,在這條路上像成了慣例,連她自己都快要認命,相信人得到多少都是命中注定的。命中若有終需有,命中若無莫強求。她不打算再強求,臨放手的這一次卻有了。
幾千人爭搶一個名額,三個過初試等待面視,而她夏北北的名字就出現在第二個位置上,分數不低。看著‘夏北北’三個字穩穩排列在表格里的時候,竟像比當年收到重點大學的錄取通知書還激動人心。「不行,我得先給我爸打個電話。」夏北北反應過來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這個,何其光宗耀祖的大事。
容顏本來笑意滿滿,小臉一皺即時沮喪得無邊無際︰「完了,我正跟秦遠修鬧別扭呢。你說我這衰人,惹他干嘛呀,真是要死了!」
夏北北激動得手腳發顫,飄飄乎乎的回頭看︰「怎麼還關系到你們兩口子的民生問題了?」
「別說,還真是。公僕了得麼,全中國最能裝孫子的大爺級僕從,秦遠修不猛納稅打發你們怎麼像話。」容顏匆匆忙忙地爬起來,奔門口踱去︰「回頭吃慶祝宴啊,我先走了。」
「哎,這就走了?」夏北北一回頭,容顏已經穿好鞋子出去了。
容顏覺得應該先給秦遠修打個電話,口氣必要溫婉,只要能討歡心叫他祖宗都成。手指一緊,搖搖頭,不行,秦遠修粘上毛比猴都精,這麼多天她都油鹽不進,暗無天日的跟他鬧騰,正經的揚眉吐氣了幾天,說她猛然回頭是岸了,發現他舉世英才不能得罪,他信麼?
就在中午她還毫不留情地卷了他的面子,秦遠修接連幾日低姿態,頓飯按時回來吃,零食也破天荒的堆滿廚。她迷上織圍脖他險些將商店搬回去,管家說光各色各樣的毛線就積了半倉庫。晚上看電視也不搶台了,不用她說話自會首當其沖拔到她喜歡的台上……容顏生起抱頭的**,越想越淒苦。大牌耍過頭了,現世報轉眼就來,郁悶死了!
看現在的形勢,不負荊請罪是不行了。尊嚴臉面再可貴,也不及夏北北的大好前途。容顏咬咬牙,決定硬著頭皮去公司找他。希望秦遠修不計前嫌,去官家為夏北北說幾句好話。
秘書抱著新的文件進來,發現上午拿來的東西都還原封不動的放著,沒有打開過的痕跡。老板工作上如此低效率還是頭一回,說白了就是不太干活了。上班不準時,還遲到早退,當然,對于公司的最高領導人,時間自由調配,當下屬的沒資格說什麼。只是太反常了,不禁讓人稍稍遐想。
就像此刻,秦遠修陷在皮椅里,撐著頭不說話。時不時蹙蹙眉,嘆口氣靠到椅背上,揉著太陽穴直呼︰「煩。」
秘書把文件放到辦公桌上︰「秦總,這些文件……」
秦遠修揮揮手︰「放下出去吧。」
招惹女人是不明智的,命犯桃花的悲摧程度跟犯小人沒什麼兩樣,都有本事讓你時時不得安寧。容顏的小性子他一早就知道的,可是持久發作還是頭一回。太多頭一次了,才不免讓他心神不寧。以前也常鬧別扭氣得她邊哭邊斥責他的不是,但即便在氣頭上,兩人也從未提過「離婚」的字眼。
秦遠修煩躁的站起身,踱到窗邊抽煙。
不過時,秘書過來敲響四十九樓那兩扇朱紅雕花大門。終于將秦遠修敲煩了,喚進的語氣在這個逐漸回暖的天日里低溫得一片凜冽。
秘書小心意意的進來︰「秦總,夫人過來了。」
秦遠修執煙的動作停頓了下,唇角彎出美好弧度︰「讓她上來。」
「她讓您下去。」
秦遠修一把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快速出門,遠遠望到容顏慢不經心的在門口徘徊,幾步迎過去,一伸手將人拉進懷里。
「怎麼不打電話?」
幾天來一直冷戰,本來氛圍僵死,容顏清楚自己別有用心,想友好的笑笑又擔心被人看出獻媚嫌疑。表示性的彎了彎眼角︰「忘了。」
秦遠修彈她的腦袋瓜子︰「人才!」
離得太近,一陣風吹來清析聞到他身上香水味摻雜了濃重的煙味,容顏吸吸鼻子︰「抽煙了?」這幾天煙味比平時大,看來抽得很凶猛麼。
秦遠修挑著眉抬起胳膊聞了聞︰「還好吧?」味道在他自己身上,所以聞不出。不過她來找他讓他感到意外,不動聲色的跟他好好說話更是竟外中的意外。手背下意識貼到她的腦門,似笑非笑︰「沒發燒吧?」
容顏一把打落他的手︰「不歡迎我走了。」
「別呀。」秦遠修一掃懶洋洋的局面,眉眼一下變得熱切︰「純心晃我是不是?多少天了,天大的怒火也該消了吧?來找我有事?」
容顏底心不足的「啊」了聲,從包里扯出一條圍脖來,實在太長了,拽啊拽的怎麼也扯不完的感覺。這條本來是練手的,就沒想織成成品,索性就可這一條練手,想著一直織到手法純熟,再另起一條好好織。
沒想到提前派上用場,早知道就不太胡亂織了。
秦遠修操著手耐心的等她把那條亂七八糟的手工活拖出來,顏色選得也老氣,灰黑色,松緊不一,隨處可見掉針留下的洞。正納悶著這種手法不在家掖著藏著閉門練手把,拖出來干什麼?
容顏踮起腳,就已經掛到他的脖子上。秦遠修這樣的身高兩邊還是一直垂到地上,容顏自己也看出不妥,手忙腳亂的又纏了兩圈,蓬松的堆在他的脖子上,但總算下邊看著是利索了。像松了口氣,干笑說︰「找你試試成果。」